白玉珩也一直耿耿于懷宋元成的事,無可否認,那确實是他失策了,白屹川手段卑劣,可爲了宋佳霓,宋元成也沒得選。
不管是白屹川的才能也好,性格也罷,或是經曆和氣度,都絕對不是能寫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般意境的詩。
也不知是從哪兒抄來的,自以爲從他的嘴裏念出來,就是他的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
說來也奇怪,上一世,他雖能讀心,但不知出于何故,他的能力對白屹川好像不管用,他嘗試過無數次,都無法讀到他的心思。
思索間,白玉珩一壺沸水還未澆完,男人便逐漸沒了動靜,停止了掙紮,緊繃的身體也緩緩放松下來。
白玉珩手上的茶壺一頓,還剩半壺茶水,人都昏死過去了,還有什麽好玩的?
他眼底的興緻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嘲諷和輕蔑。
壓住男人的侍衛也松了手,男人重重的倒在地上,蓋在臉上的布順勢落下,露出他被燙的已經紅腫起來,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
白玉珩滿不在乎的瞥了一眼,“先拖下去,割了他的舌頭,沒死的話,等他醒來再玩,死了,就丢到亂葬崗去。”
“是。”
一衆侍衛領了命,托着人離開了寝殿。
很快,便到了考核的日子。
沈家的馬車停在學府外,沈雲初從馬車上下來,正巧遇見剛跨步進門的宋元成。
她心頭一喜,“宋公子!”
聽見動響,宋元成腳步一頓,回頭看過來,沈雲初站在馬車上,沖他一笑,随即跳下馬車,快步上了台階。
“沈姑娘,久違。”宋元成微微一笑,兩人相互謙和的見了禮,便結伴而行。
沈雲初強忍着心頭的激動,恭順的走在他身邊,到了大殿,腳還沒踏進門檻,便覺察出一道狠戾的目光,一瞬間讓她如芒在背。
不用擡頭也知道是誰,果不其然,熟悉的心聲在她腦中想起,是白玉珩,他面上風輕雲淡,内心卻是:“啊啊啊!我的酥酥來了,幾日不見,她好像長高了,嗯,就是長高了。”
“不知道我那天有沒有吓到她,我要怎麽才能告訴她我也是重生的呢?我要盯着她,不然她老是想着給我戴綠帽子,整得挺鬧心。”
“讓我算算,下個月初八就是酥酥十一歲的生辰了,還有四年零一百八十七天她就及笄了。”
“等她及笄,我要成爲第一個去沈家提親的,這叫搶占先機!”
“等等!”
那聲音戛然而止,沈雲初心頭一梗,迅速擡眼掃了一眼廳内上坐的白玉珩,隻見他的視線在沈雲初和宋元成身上來回掃了一圈。
緊接着,他的心聲再度響起來:“他們怎麽走那麽近,還一起進來?幹什麽幹什麽!!要造反啊?!!”
隻一瞬間,沈雲初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腳下一個踉跄,險些一頭栽下去,還好及時扶住門框才勉強穩住。
這人一天到晚,怎麽想的東西都是亂七八糟的。
她撇了一眼自己和宋元成的距離,算不上近,至少還能站的下一個人,他們也就是結伴而行,并未有過任何逾越之舉。
這男人心眼兒真小。
見她踉跄,宋元成投來關切的目光,正欲問什麽,沈雲初忙勉強擠出一個不算難看的笑容表示:“我沒事。”
思索間,她一擡眼簾,首先入眼的,是廳内擺放整齊的三張案桌,當是他們考核用的。
可爲什麽是三張?
沈雲初和宋元成走進廳内,跪在地上,恭敬的朝着上坐的白玉珩和白婉凝見了禮,便各自落了座。
她轉頭看着那張空出來的案桌,心頭不免疑惑,不等她想明白,門口再次傳來動響,沈雲初循聲望去,一身穿白衣的少女自門外而來,瞧着與沈雲初年紀相仿。
她神色從容,面上不見半分懼色,在廳内站定,她恭敬的朝着上坐的兩人見禮,“臣女高知意,見過太子殿下、長公主殿下。”
高知意……
沈雲初收回目光,在腦子裏搜索着和這個名字相關的信息。
她的确聽過這個名字,但相關的記憶并不多,隻知道,她是高家丞相家的嫡出女兒,但傳言中,因她母親母族敗落,在丞相府裏,她和她母親都并不受寵。
第一次聽她的名字,是前不久她失足落水後的一個禮拜,母親在院裏陪她,同幾位官家夫人閑聊時,提起高知意的母親母族被流放,高知意的母親被剝去主母之位的事情。
高丞相對母女兩早有不滿,立刻擡了高家二娘子上位,而那高家二娘子上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将這母女兩趕走。
聽說推攘之間,高知意撞了柱,傷口之深,連大夫都以爲她是必死無疑了,可沒想到昏死過去一整晚之後,她又醒了。
再之後,她就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聽說過高知意的事情,長到她都險些忘了這個人。
遙記得上一世,自那之後,一直到她及笄,嫁入東宮,她閑暇的時間多起來,時常受到皇都的幾個貴婦夫人相邀,或是賞花,或是喝茶,聊聊皇都今日來的八卦。
譬如,哪家薄情郎寵妾滅妻了,哪家小姐又和誰誰誰私奔了,哪個達官顯赫又被發現有個私生女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再次聽到了這個名字,聽人說,自那以後,她在相府就越發不受寵,還未及笄就被人發現在城東的郊外與人厮混,還是幾個不入流的地痞。
高家的人發現她時,她衣服都被撕破了,頭發散亂,滿身不便言說的痕迹,狼狽不堪的躺在破廟裏隆起的草垛上,所有人都罵她不知檢點,敗壞門風。
在這裏,女兒家的清白,無異于是比性命還重要的,再後來便聽說她投湖自盡的消息。
記得那時候,沈雲初是有些惋惜的,同樣身爲官家小姐,她并不相信高知意真的如衆人所說,是那種不知禮義廉恥的人。
相比之下,她更願意相信高知意是受人陷害所緻的,可她相信有什麽用呢,她自己也不過是東宮裏白玉珩解悶兒的小玩意兒而已。
看着高知意落座,沈雲初的思緒回收,還是忍不住撇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她自落座後,便坐的筆直,神色自若,俨然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仔細算來,這個時間點,應該是高家主母剛被趕下堂,高知意撞柱醒來不久。
考核開始,沈雲初再次收回視線,她垂了垂眸,将眼底一閃而過的同情掩去,高知意看起來就是那種清冷如月光般的人,就像沈清月一樣。
這樣的人,就算再狼狽,再失意,應該都不會喜歡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她們。
此時的沈雲初已經全然忘記了,明明應該隻有兩個人的考核爲什麽會變成三個人。
她看着手中的筆,甩掉心頭亂七八糟的想法,開始做手中的考核題。
可下一秒,沈雲初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一陣不屬于她自己也不屬于白玉珩的聲音:“恭喜宿主,已經遇到這個世界的男女主啦!下一個任務,仔細答題,獲得男主的賞識,奪走女主氣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