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越腳步一頓，愣在原地。
衆人也紛紛擡起了頭，表示不理解。
她飛速擡頭往城門外看了一眼，确定艾娜一行人真的跑遠了看不見了，才轉身走到虞眠面前。
一隻手抓着虞眠的胳膊，表情很凝重：
“眠眠，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清越姐姐。”虞眠眨眨眼，很認真地将剛才的話，重新又同姜清越說了一遍，“我剛才說，光明城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擊退人魚族，爲各個部落提供保護。”
“眠眠……”
姜清越話剛開口，虞眠就從空間庫裏，拿出來她之前給自己看的一份文件夾。
上面記錄了從人魚族出現在海岸線附近的每一個時間節點。
“清越姐姐，你看，人魚族出現在海邊是在三年前。”虞眠指着文件上面最遙遠的一個日期，“光明城給出來的官方的通報說的是，人魚族數量龐大，大概有兩千人。”
“兩千，好的，既是這确實是一個很龐大的數據。”虞眠說道，“但是你想一下，城邦向下管轄着各部落，人口稀少如我們新城部落，也有三千多人，光明城作爲一個高級城，城中的兵力應該不止三千吧？”
姜清越聽着虞眠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虞眠又繼續說：“剛才艾娜帶着人來收稅的時候你也看見了，他們擁有最先進的越野車，每個人也都有最先進的武器，放到整個光明城裏，沒有對外公布出來的絕密武器和裝備應該會更多。擁有這麽多的兵力和這麽多先進的武器裝備，如果光明城真的有心想要擊退人魚族的話，絕對不可能耗了三年還沒有一點兒結果。”
“你再看這張照片。”虞眠把文件翻了一頁，這一頁全部都是光明城每次糾集部隊和兵力出發征讨人魚族時的合影，“你看見了嗎？沒有一張上面有艾娜上将。”
“作爲一名骁勇善戰的上将，卻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征讨人魚族的戰争。”
姜清越看着看着，瞳孔張得越來越大。
有什麽東西好像要在腦海中呼之欲出了，姜清越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還有這裏，假如說啊，光明城真的沒有足夠的兵力去擊退人魚族，那麽，他下面管轄了這麽多部落，爲什麽每次都要拒絕這些部落送去戰鬥人員的請求呢？既然是同人魚族作戰，爲什麽不讓所有部落都參與進來呢？”
姜清越目光怔怔，下意識搬出來光明城給出來的回複：“他們說，他們要确保每一個部落的安全。”
“那麽有确保到嗎？”
姜清越飛快在腦海中回想着什麽東西。
“你看，所有被人魚族攻擊的案例，全部出自于不同的部落，光明城隻有兩個士兵受過傷。”虞眠說話時盯着姜清越的眼睛看，眸子裏像燃起一把炬火，照得人滾燙，“而且你注意一下清越姐姐，其他部落被人魚族攻擊到的人，不是變異就是死亡，沒有一個能夠完好存活下來的。而光明城的那幾個受傷的士兵，卻始終安然無恙。”
“啊當然，你也可以說是光明城用了藥物給他們治療。”
“但是你也許不太清楚，要完全抑制住變異，消耗的醫療物資的數量是很龐大的，你之前被鬣人抓過，你應該了解這一點。”虞眠說，“我曾經認識一個叔叔，他的隊友被小溪裏的變異生物抓到過，他明明有抑制劑，卻還是直接把那個叔叔殺死了踹回到小溪裏面，你猜這是爲什麽呢？”
“因爲對他們來說，部落裏不會爲了這麽一個士兵去消耗那樣龐大數量的醫療物資。”
“這雖然很殘酷，但是确實是事實。”
【我去……原來崽崽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啊，她對末世的這種人性的規則，原來了解得這麽深測嗎？】
【我覺得崽崽說的挺對的啊在，這麽多細節加在一起，真的也讓我懷疑光明城是不是真的想過要擊退人魚族了。】
【但是爲什麽呀？他們擊退了人魚族，就可以得到各個部落的擁戴……】
【因爲光明城還需要用人魚族的存在來威懾各個部落，彰顯穩固自己的權威和“保護神”地位。】
“因爲光明城需要用人魚族的存在來威懾各個部落，彰顯穩固自己的權威和‘保護神’的地位。”
幾乎是同一時間，彈幕裏的King和直播間裏面對着姜清越的虞眠，同時說出來這句話。
評論區倏然安靜了下來。
隻有King的那一句話還停留在上面，沒有消失。
虞眠又補充了一句，“因爲他們還需要從各個部落收‘保護費’，畢竟，收保護費的代價，可比自己出去搜集物資要少多了。”
“我去，原來是這樣！”小小聽得十分專注，突然明白了虞眠的意思，左手握拳一把砸在右手掌心，兩眼放光地對闆闆說，“難怪我之前和娃娃臉都申請了要和光明城的部隊一起和人魚族作戰，但每次都會被拒絕。”
“原來是他們自己做賊心虛！”幾個長老也大變了臉色，氣得吹胡子瞪眼。
姜清越也從這一場巨大的認知變故裏回過神來，握着文件夾的那隻手攥得指關節泛白，登時隻覺得全身冷汗涔涔。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直被她視作最尊貴的光明城的存在，光亮之下，是一片龌龊。
“而且，清越姐姐你也不用擔心，光明城不會來報複我們的。”虞眠拍拍姜清越的肩膀，安慰道。
姜清越将文件夾還給她，“爲什麽？”
“因爲我剛剛給光明城的城主哥哥發了消息，他如果敢動新城部落一根手指頭，我就把他們做的好事兒都抖摟給其他的部落，你看，我已經把所有的部落的族長都拉了一個群呢。”虞眠擡起手掌，展示出來自己繼任後，三長老交給自己的終端。
藍色的光屏閃了閃，顯現出聊天消息的界面。
虞眠說的那個群的群名就叫“相親相愛一家人”。
備注是光明城主的人，隻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和一句簡短的“好的”。
即便是隻有輕飄飄的一個表情，也能讓人看得出來對方的咬牙切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