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小子什麽時候回來的?”鍾愛民給白絮拿了拖鞋,表情嫌棄的看了自己小兒子一眼。
鍾愛民的老婆方玫從廚房裏走出來,看到白絮,眼前一亮,熱情的開口,“喲,小白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她拉着白絮往裏走,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
“師母,打擾您了。”白絮對她一笑,忽然覺得空着手上門是有點不好。
方玫拉着白絮過來在沙發上坐着,親切交談起來。
“說什麽打擾不打擾的,自打你畢業以後,我做飯都沒人捧場了,巴不得你來打擾。”
“一年多沒見,小白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她這頭對白絮笑臉相迎,轉頭就給了自己兒子一個大比兜,咬牙切齒的瞪着他。
“鍾沐辰,叫人啊。”
又不是不認識的人,一點禮貌都沒有。
“絮…絮姐!”鍾沐辰頓時紅了臉,捂着被他媽拍打的肩膀,小聲的開口。
随後他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趕緊往屋子裏走去。
啊啊啊啊,他媽怎麽不說是絮姐要來,他這下丢臉丢大發了。
白絮對他點點頭,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身影不禁發笑。
方玫氣得吐血,隻好拿起桌上的橙子遞給白絮,“别管他。
小白,先吃個橘子,晚飯還有一會兒啊。”
“不着急,師母。要不我幫你一起吧?”
白絮已經聞到了空氣中的飯菜味道,她也不好幹坐着等吃飯,讓師母一個人忙活。
誰知方玫連忙擺手,笑着拒絕,“沒什麽好忙的了,都是些家常小菜,我要弄的都弄好了。”
家裏就這麽幾個人,就算多了她兒子一個,也吃不了什麽。
白絮隻好乖乖的坐在沙發上,回答着方玫提出的各種問題。
看到白絮用右手剝橘子,洗了手出來的鍾愛民愣了一下,“小白,你的手好了?”
不是說傷到了神經嗎?
白絮低頭一看,眼底劃過一抹精光,輕聲解釋着,“好了很多,基本上沒有問題了。”
鍾愛民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連連點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真擔心的手一直不能恢複呢。”
他這次也是想趁着她來京都,打算讓她做個檢查看看的。
白絮輕笑,找了個借口回答。
“老師,其實沒那麽嚴重。而且回家的時候,我鄰居給我送了外敷的中草藥,感覺效果還可以。”
她估摸着現在右手的功能已經恢複了百分之九十五,就是許久沒有拿刀,技術肯定生疏了。
鍾愛民和善一笑,開心的點頭。
“好好好,怪不得呢。
那你多敷一敷,争取把手恢複好一些。到時候你要來京都任職的話,老師直接給院裏說一聲。”
白絮應答下來,但是她心裏還是有點不太想來京都。
離家近比什麽都好,她在京都……也不知道能不能适應。
鍾沐辰換了件衣服出來,方玫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晚上吃飯的時候,方玫一個勁兒的給白絮夾菜,打探的詢問起來,“對了,小白,你打算什麽時候來京都啊?
沐辰今年剛好從醫學院畢業,在三院規培呢,你要是來了三院,也能幫我盯着他一點。”
鍾沐辰手中筷子一緊,眼神盯着碗裏的米飯,沒好意思看白絮。
白絮看了鍾沐辰一眼,微微吃驚,“沐辰都畢業了?還挺快的。”
她記得鍾沐辰要比她晚好幾屆呢。
方玫掃了自己兒子一眼,嫌棄的搖搖頭,給白絮添了一碗湯。
“快什麽快,笨死了。但凡他有你一半聰明我都沒這麽操心。二十好幾的人了,事業不行,愛情沒有,糟心啊。”
白絮嘴角扯了扯,半開玩笑的打趣道。
“師母,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在說我呢?”
她現在的狀态不就是這樣嗎?
“哈哈哈!沒有沒有。”方玫連忙偷笑幾聲,拍拍她的小手,“小白你可比他出息多了。”
小白那叫遇人不淑,跟她自己本身沒關系,而且現在她的手已經恢複了,重回醫院隻是時間問題。
白絮喝了口湯,輕聲回應道。
“師母别這樣說,我覺得沐辰也挺優秀的。”
畢竟能憑借自己的實力考上醫學院,還是極其不容易的,現在還考上了三院的規培,要說純屬運氣好,那是不可能的。
鍾沐辰把頭埋進碗裏,耳朵偷偷泛紅,一句話都沒說,隻是偷偷瞄白絮兩眼。
吃了飯,方玫讓鍾沐辰洗碗去,她陪着白絮坐着看電視,鍾愛民把西瓜切過來,“來,吃西瓜。”
“謝謝老師。”白絮連忙把盤子接過來。
鍾愛民剛拿起西瓜,電話就響了。
接起電話,對面剛說了兩句,鍾愛民的眉頭就皺的能夾死蒼蠅。
“什麽?車禍?
這麽嚴重嗎?行,我馬上過來。”
“醫院找你啊?”方玫一聽語氣就知道是醫院的事情,站起來看着他。
鍾愛民三兩口把西瓜吃了,擦擦嘴就要往外跑,“嗯,醫院急診來了個腦出血的。今天科室忙,沒醫生,我得去搭把手。”
“小白,你随意啊,别客氣。
要是我一會兒沒回來,你就讓沐辰送你回去。”
當醫生就是這樣,時不時還得遇到個急診,自己的時間都被占據了。
“慢點兒啊,老師。”白絮看着他風風火火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來已經六十出頭,身上還是一股子沖勁兒。
鍾愛民對她們兩人擺擺手,彭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方玫收回視線,重新坐回沙發上,對白絮無奈一笑,“你瞧瞧,當醫生就是這點不好。”
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好不容易回來吃頓飯,話還沒怎麽說呢,又被叫走了。
白絮咬了一口西瓜,早就習以爲常。
“師母能夠體諒老師,我覺得已經很好了。”
方玫也習慣了,隻是随口一說。
“相互體諒嘛,沒辦法。”
“小白,要是你來京都上班,可以住在附近,到時候師母天天給你做飯吃。”
方玫今天剛好退休,每天除了在家做飯,就是跟老姐妹一起出去畫畫跳舞,閑着也是閑着。
白絮感激一笑。
“謝謝師母。”
不過天天蹭飯還是免了吧,她會慚愧的。
鍾沐辰洗了碗出來,屁股還沒坐下呢,方玫又對他吩咐起來,“再去給小白洗點兒葡萄來。”
“不用,師母,我吃不下了。”白絮對鍾沐辰搖頭,哭笑不得。
她感覺肚子裏都是水,啥也吃不下。
鍾沐辰還是起身去冰箱裏拿葡萄。
方玫對她擺擺手,慈愛的笑笑。
“沒事,洗來吃點兒。這是你老師的另一個學生送的,味道不錯,一會兒你帶點兒回去吃。”
白絮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總覺得方玫有點太熱情。
“師母,你别這麽客氣了。”
方玫抿嘴一笑,“這不是好久沒有看到你了嗎。沒事,就當這裏是自己家一樣。”
白絮又陪方玫坐着聊了許久,等到快九點的時候,鍾愛民還是沒回來,想來是上手術台了。
雖說白絮第二天沒啥事,但她還是打算回酒店了,太晚也影響師母他們休息。
方玫站起來,對自己兒子開口。
“沐辰,把小白送回去啊。”
“好。”鍾沐辰趕緊去拿車鑰匙。
白絮真是抱歉極了,她的酒店距離這裏也沒多遠,随便打個車都回去了。
“不用,師母,我打車就行。”
方玫不肯,一邊給她裝葡萄,一邊搖頭。
“這怎麽行,你一個人女孩子,打車不安全。反正沐辰也閑着沒事兒,讓他送你剛好。”
白絮無奈,隻好同意下來。
目送白絮下樓,方玫對她揮揮手,笑着說讓她空了又來。
走在白絮身邊,比白絮高出半個頭的鍾沐辰略顯羞澀,不知道怎麽找話題。
晚風吹拂,空氣中的悶燥感還沒有褪去,小區裏昏黃的燈光拖拉着地上長長的影子。
白絮的長發被風一吹,飄到鍾沐辰手臂上,撓得他皮膚有些發癢。
淡淡的花香從旁邊傳來,攪得鍾沐辰心緒不甯,側目看着白絮。
坐上車,鍾沐辰把手機遞給她。
“絮姐,輸一下你住的酒店名字。”
白絮拿起手機,想了一下,才慢慢輸入。
拿回手機的時候,鍾沐辰觸碰到白絮滑嫩的手指,差點就把手機給摔了。
鍾沐辰一窘,臉色微紅。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白絮到了酒店後,解開安全帶,“謝謝你了,沐辰,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鍾沐辰猶豫了一下,叫住她。
“那個…絮姐等一下…”
白絮打開車門的手一頓,轉頭回去。
“絮姐,可以加一個你的飛信嗎?”鍾沐辰把手機遞到白絮面前,聲音莫名提高了一些。
羞澀的表情逗樂了白絮。
白絮輸了一串數字後,把手機還給了他,微微一笑,“好了。早點回去啊。”
“好。”鍾沐辰開心一笑,對她揮揮手。
回到酒店,白絮洗了澡出來,跟她爸媽開了一下視頻。
劉曉明天要去縣城了,白絮一走,她就有時間去照顧兩個兒子。
白東山擺着一副臭臉,果然隻有他最可憐,老婆不親,兒女不愛的。
白絮趴在床上,看她們兩個你瞪我,我瞪你就覺得好笑。
白東山無奈的妥協下來,看着白絮昏昏欲睡的樣子,語重心長的叮囑起來,“門反鎖了沒有,拿凳子抵着一點兒。”
白絮瘋狂點頭,她當然知道了。
“還有,要注意安全,别像隔壁小霍,下樓都能摔傷手。千萬不能大意啊。”
白東山擔憂的看着她,畢竟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多加防範,注意安全。
他們又不能陪在身邊,多少有些擔心。
“霍弋咋了?”白絮一下子睜開眼睛。
白東山沒注意她的眼神,感慨的說着。
“哦,我看他今天手吊着繃帶,就問了一下。他說他早上下樓踩空摔了一跤,胳膊有點骨裂。”
想着霍弋人不錯,改明兒給他抓隻雞送去,讓他補補。
“……這麽嚴重?”白絮眼中泛起擔憂,隻是自己沒有察覺。
“不知道嘛,我也沒怎麽問。”白東山稀裏糊塗的說着,一旁的劉曉倒是感覺到了什麽,看了一眼白絮迷茫的小臉。
“你問問不就知道了。”
白絮點點頭,撐着腦袋,“行吧,那你們早點睡,我挂了。”
關掉視頻,白絮點開和霍弋的對話框。
她都沒回複霍弋之前的消息。好尴尬。
摳了摳頭皮,白絮輸了幾個字,又删掉,然後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
「聽我爸說你摔傷了手,沒事吧?」
她問一下也還好吧,好歹也算朋友。
白絮想着,手機那頭暫時沒有回複。
看看時間,她估計霍弋應該睡了。
算了,明天再說吧。
白絮打了個呵欠,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關了燈,準備睡覺。
她躺下,迷迷糊糊間剛要睡着,手機震動起來,一隻小手從被子裏伸出來。
白絮半眯雙眼,防止被手機的亮光刺到,模糊的看到了個名字。
她揉了揉眼睛,趴在床上,點了接聽。
“喂!”白絮困倦的聲音傳來,霍弋愣了一下。
“你睡了?”難怪沒有回他消息。
“嗯!”白絮小雞啄米,聲音綿軟的應了一聲,又想到他這麽晚給自己打電話,追問一句,“有事兒嗎?”
霍弋沉默了一下,“沒事,你睡吧。”
總共沒說上十句話,屋子裏又變得寂靜下來。
沒事?白絮這會兒還迷糊着,也沒想起問他手的事,就是有點兒摸不着頭腦,挂了電話,她打開飛信。
這一看才發現,霍弋給她發了好多條消息。
晚上睡覺她手機都是靜音,所以收不到消息。
「抱歉,剛才洗澡去了。」
「還好,隻是手有點痛,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這麽晚了,你還沒有休息,是在陪你男朋友嗎?」
「恭喜你重回醫院,以後是不是不怎麽回來了?」
「……」
白絮挑眉,什麽叫不怎麽回來了?她不就來京都幾天嗎?
還有他的字眼,怎麽有股酸死人又格外可憐的感覺。
她微微搖頭,躊躇着要不要給霍弋回個電話啥的,結果指間不小心碰到了飛信語音。
她吓了一跳,剛要挂斷,對面一秒接通。
“怎麽了,小絮?”
……
這手速,也太快了。
夜晚安靜時,男人磁性的聲音格外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