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抱着紅玫瑰,眼底閃着微光,盯着白絮精緻白皙的面容,吞了吞口水。
“小白,别這麽看着我,我們之前感情明明那麽好?馬上就談婚論嫁了。
這不,你手不是受傷了嗎?我特意過來照顧你的。
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這輩子隻有你一個人,我們可以簽婚前協議,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程朗目光堅定無比,帶着滿滿的愛意和寵溺,甚至沒有一絲之前對白絮的惡劣之意。
他目光落在白絮垂着的手上,眼底帶着一絲得意。
白絮走上台階,眼神淡漠,嗤笑一聲。
“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臉皮這麽厚呢。”
以爲她傷了手,這輩子就隻能倚靠他了嗎?
想的美。
白絮想起程朗住院科室同事給她發的消息,盯着他端笑的面容,一字不落的複述給他聽。
“你不過是因爲煤氣中毒,性功能喪失了百分之九十九,所以你才想重新把我追回來,隻因爲我說過不生孩子。”
“你以爲就你一個人有腦子嗎?”
程家封鎖消息之前,她的同事就已經告訴她了。
還把這個好消息比喻爲渣男的報應,她當時覺得貼切極了。
程朗的面色一點點黑下去,聲音缥缈,“你知道?”
怎麽可能?
白絮冷哼一聲,她沒有絲毫躲閃的盯着程朗的臉,“當然。”
她不僅知道,還爲此高興得整晚睡不着。
白絮往前一步,程朗便後退一步,表情猙獰。
看着他恐怖的表情,白絮拿出包裏的手術刀,修長的手指劃過閃耀着金屬光澤的手術刀,幽幽的開口。
“你要是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保證,我捅你一百刀,都隻能算你輕傷。
哪怕是用左手。”
程朗丢下花,吓得慌張的往下跑,本來就沒怎麽恢複好的雙腿,差點在樓梯上給跪了下去,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白絮的視線。
踢了一腳地上的玫瑰花,白絮收起刀,面不改色的回到屋子裏。
白絮把門甩來關上,她剛在床上躺下,就聽到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
她蹙眉,煩躁的裹着被子把耳朵捂上。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程朗怎麽還沒完沒了的?
敲門聲又猛地停止,她的手機鈴聲響起,白絮不耐煩的拿在手裏,看着來電顯示,她突兀的摸摸腦袋。
“爸!?”
她都好多天沒有接到她爸的電話了。
“開門。”
???
白絮鞋子都沒來得及穿,直奔大門,伸手把門打開。
兩道身影出現在她面色,白絮驚訝極了。
“爸,媽?”
“你們怎麽來了?”
白爸和白媽對視一眼,掠過她踏進大門,表情說不出的凝重。
“我們怎麽就不能來了?”
白絮把門關上,就聽到自家老爸氣沖沖的話。
她剛要解釋。
白爸直接抓起她的手,看着她已經結痂的手腕,頓時心痛得不行,“這麽大的事兒,你都不知道給家裏說一聲嗎?要不是你表姐看到消息,說你受傷了,我們什麽都還不知道。”
天呐,怎麽這麽嚴重?他看着長長的傷口,心都揪在一起了。
這不是等于給他心裏捅刀子嗎?
白絮想要抽回手,她媽媽又小心翼翼的從白爸手裏接過她的手,神聖得像易碎的珠寶,慢慢的挪到沙發上去,“你這是怎麽回事?小絮啊,你怎麽都不給我們說呢。”
當時肯定流了很多血吧,白媽眼裏已經開始霧氣翻湧。
白絮尴尬的笑了笑,乖巧的坐在沙發上,試圖轉移話題。
“表姐怎麽知道的?”
哦,她想起來,自家表姐也在醫院上班,她出事的消息她估計是從什麽渠道了解到的吧。
“你管她怎麽知道的,你這怎麽回事兒?老實交代。”
白爸雖然已經年逾五十,可還頗有一股部隊的作風,氣勢渾厚的詢問起來。
白絮抿着小嘴,還沒等她回答,就看到自家親媽開始哭起來。
她吓得不輕,趕緊抽了兩張紙遞過去,抓着她的手搖晃着。
“不是,媽,你别哭啊。
醫生說了我的手不嚴重,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白媽接過紙,擦擦眼淚,“你這孩子,從小就心大,我跟你爸就怕你在外面有點什麽不肯告訴我們。”
“可你這受傷了,需要人照顧也不知道說一聲。”
“你表姐看到消息,說你在做手術的時候受了傷,我跟你爸差點沒吓死。”
什麽破手術,連醫生都能受傷。
她聽到消息連夜就買了票趕過來。
死小孩兒,渾身上下就數她這張嘴最硬。
白爸也挨着她們母女倆坐下來,歎口氣,态度憂愁的看向白絮,“你媽聽到你受傷了,就差沒張翅膀立馬飛過來了,你這孩兒,真是夠氣人的。”
前幾天他還跟她打過電話,開過視頻,她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嘴巴閉得嚴嚴實實的。
白媽吸吸鼻子,眼眶通紅,拿着白絮的手看了又看。
“程朗呢?”她看了看白絮的房間,這才想起另一個人的存在。
白絮眼皮抖了兩下。
“……出差去了,沒回來。”她現在還不想讓她爸媽知道分手的事情,不然肯定會沒完沒了。
以她爸的性格,要是知道她受傷跟程朗有關系,他是真敢去捅人的。
“媽,我真沒事兒,你看,這不還有兩根手指頭能動呢。”
白絮用自己僅能動的手指頭勾了勾她的手闆心,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白媽沒好氣的斜了她一眼,皮死她算了。
白爸看了看時間,起身徑直走到冰箱面前,結果裏面連根蔥都沒有。
“妮兒啊,你給我說的好好吃飯,就是這樣的?”白爸指着冰箱,眼神中的刀子估計能直接将白絮的皮給刮下來。
他還說準備做飯的。
他銳利的眼神看的白絮屁股下跟長了釘子似的,低着頭小聲解釋道,“沒……最近沒開火。”
白媽心裏不悅,拉着白絮拍了她的背脊兩下,氣的不輕,“你這臭孩兒,怎麽沒把你餓死?”
連菜都不買,估計又是天天吃外賣吧。
白爸趕緊攔住她,把冰箱門一關,率先敗下陣來。
“算了,算了,出去吃吧。”
孩子手都這樣了,肯定做不了飯。
白媽哼了一聲,跟白絮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帶着一些郁悶,又有一絲服氣,拉着她出了門。
來到一家看起來裝潢比較好的飯店,一家三口要了個包間坐下來。
白爸節儉慣了,也就在自家孩子面前舍得花錢,他點了一個紅燒豬蹄,豬蹄湯,花生豬蹄煲,東坡肘子,服務員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奇怪起來。
白絮趕緊出聲改了菜單,太膩了,而且他們也吃不完。
她爸淨給她亂來。
很快她們的菜就上來了。
白媽看着女兒隻能用左手吃飯,表情沉悶的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後,放下筷子,認真的對她說道。
“吃了飯,就跟我們回家去,你在這裏又沒人照顧你,做飯你的手又不行,吃外賣媽也不放心。”
“回家媽給你做飯啊。”
白爸想了想,認同的點點頭,“是啊,是啊。”
白絮吃飯速度很快,隻是現在隻能用左手,有些不方便,好歹她也用了這麽多天,熟悉了不少。
之前她都是用勺子的。
她把嘴裏的東西吞下去後,無奈的看着白媽。
“媽,我房租都交了,回去做什麽,用不了多久我的手就好了。”
她還想着利用休息這段時間,把她整理的一章論文給寫完發出去,順帶鑽研一下其他領域的手術。
白媽看了她的手一眼,一邊給她夾菜一邊開口反駁。
“那房租能有多少錢,家裏又不缺這點錢。你當我傻也就算了,你爸也是醫生,他能不懂你的手有多嚴重嗎。”
連她一個外行都知道的事情,難道她爹還能不知道。
不回也得回,否則她這心就是一直懸着的。
白絮喝了一口茶,瞥見自家老爸的小眼神。
“我爸那是獸醫。”
白爸登時就不樂意了,筷子一放,撸起袖子盯着白絮,兇巴巴的說道。
“獸醫,獸醫怎麽了?那豬也有跟腱,我沒見過那隻豬的豬蹄子受傷了還能好的。”
當他這麽多年的獸醫是白幹的啊,人他也是會醫的。
白絮看着自己的豬蹄……不是,人手,委屈的狡辯。
“爸,我這又不是豬蹄子。”
再說,誰家豬蹄有她這麽好看,她表示一萬個不服氣。
白爸眼珠子睜大,拍拍自己的手,又指着盤子裏的豬蹄。
“那人蹄子和豬蹄子有區别嗎?”
人的問題跟動物又有什麽區别,大同小異罷了。
白絮的手明顯就是傷到了神經,一時半會兒别想好,他心裏門清着呢。
隻是他怕在女兒傷口上撒鹽,沒好開口問而已。
“爸——”
白絮哭笑不得,跺着腳,不滿的看着他。
白媽看着她們父女倆争執不休,直接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拍闆決定。
“好了好了,咱别廢話了,趕緊吃飯,吃了飯收拾東西,一會兒就走。”
“你要是不回去,我跟你爸就在這裏住下了,随便你。”
她都已經想好了,白絮在哪兒她在哪兒。
總之就是不能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待着,不然他們這個父母就做的不稱職。
白絮爲難不已,抓着筷子滿眼糾結。
“那弟弟怎麽辦?你們不管了?”
她兩個弟弟不還在縣城走讀呢,難道她媽不管了?
白爸扯了扯自己的外套,摸出幾張紅票子,一臉無所謂的擺手。
“反正他們兩個家夥有手有腳,十幾歲了,自己會照顧自己,你就别操心他們了。”
現在最重要的她的手怎麽辦?他得問問他的老同學,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幫她把手給治好。
這丫頭的手就是她的命,吃飯的家夥,要是以後真不能動,他都怕她抑郁。
白絮無可奈何,左一個皇太後,右一個大奸臣,她這個可憐的小公主該怎麽辦呢。
屈服于自家父母的招數,白絮無奈之下隻能答應跟着他們回老家休養。
其實回去陪陪他們也好,自打她上大學開始,就沒怎麽回過家,連放寒暑假都是跟着老師在醫院和實驗室穿梭。
不過她也給他們說好了,她的手一好,就要去京都。
白絮想着既然要回家,還是得給這邊的朋友他們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
然後帶着白爸白媽在市區裏轉了一圈,又給家裏的親戚買了些禮物。
晚上,白媽坐在白絮床邊幫她收拾衣服,看着櫃子裏僅有的幾件衣服,不禁皺眉。
真是兒行千裏母擔憂,平日看她挺好的,怎麽就不知道多買些衣服穿穿,家裏又沒什麽負擔。
看來回家後得多給她買幾套衣服才是。
白媽暗暗打算着,白爸卻在客廳,對着白絮這些年得到獎狀獎杯發呆。
獸醫也是醫,他對醫學領域的東西很多也都知道,這些獎杯都不是虛有其表的面子貨,沒有點兒真本事拿不下來。
就像白絮小時候家裏牆上都是她的獎狀。
他知道自家女兒優秀,但是現在她的手這樣了,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呢。
白爸心疼得直抹眼淚。
唉,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自己閨女兒學醫。
“老白,你來……”白媽收拾好了衣服走出來,剛要叫白爸幫忙搭把手,就看到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平時在村子裏一刀就能捅死頭大肥豬的大老爺們兒,此時哭的傷心無比。
“你别嚎了,一會兒小絮出來看見你這樣她不得更難受啊。”
白媽撇了一眼衛生間,用袖子胡亂給他擦了把眼淚,生怕白絮這個時候出來了。
白爸不滿的瞪着白媽,他就是心疼他閨女不行啊。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當初要是讓小妮兒選别的專業多好?”
白媽斜了他一眼,“女承父業我沒意見。
要不是你這頭豬,當初給女兒填志願,把獸醫填成了臨床,能是現在這樣。”
要說還是怪他,喝了點兒小酒興奮過頭了,還好沒有填錯别的,不然她當時就能把他打死。
還好她女兒聰明,學了臨床也優秀。
白爸縮了縮脖子,不敢直面自家媳婦兒的暴脾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