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雖然名存實亡,事實上分裂,但是有些部落離開了塞北地區,遷移到了亦力把裏行省。
亦力把裏的面積非常大。
大到了遍布的無人區,哪怕是大明在亦力把裏的實際管控範圍,也隻是沿着驿道周邊,那些土地肥沃的地區興建起來的城池。
有些部落安頓在了亦力把裏行省的西部地區,爲當地帶來更複雜的局勢,導緻地方上非常的混亂,有許多的部落,連當地官府也很難分清楚。
根據大明朝廷的劃分,原本控制在帖木兒汗國的阿拉木圖、卡拉科爾等大片的土地,全部歸入了亦力把裏行省,一直到安集延,顧名思義,當地最大的貿易地區,此地爲界,東邊歸亦力把裏行省,西邊歸撒馬爾罕都司。
安集延也是後世吉爾吉斯坦與烏茲别克斯坦的分界線。
這樣的劃分,說明了大明朝廷要把亦力把裏行省當做内地的生态環境來治理的預期,用撒馬爾罕當做防線,保證當地的安穩。
可是面積太大了,無論是亦力把裏行省還是撒馬爾罕地區。
原本亦力把裏人口多半集中在東部地區,土魯番當地的首領們,終于被明軍壓服,并且不少部落随着明軍的腳步,跟随明軍西征,獲得了新的土地。
通過武力和誘惑兩種方式,讓亦力把裏行省東部地區安穩了下來。
從委魯母到亦力把裏城距離一千四百裏,容納了當地人口的七成,并且承接哈密地區的棉花種植業,以及發展畜牧業和農業。
那麽亦力把裏城到安集延将近三千裏的距離,大明在當地的治理并沒有徹底建立起來,隻讓當地的人們,知道大明的旗幟。
火真火冒三丈,帶着五百大明騎兵四處報複。
“強大的火真啊,你爲什麽怒氣沖沖。”
達爾齊帶着部落的勇士們,戒備的看着火真,面色讨好的詢問道。
“豐收之地遭受了襲擊。”
火真壓着怒意說道。
“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冒犯您。”
達爾齊大驚。
火真盯着達爾齊的模樣,想要判斷對方的内心。
手裏隻有不到一千人。
火真不怕與别人打硬仗,最怕的是偷襲,以阿拉木圖的環境,一千人的軍隊,防不勝防。
大明隻有大明籍。
塞南都司和塞北地區,多年來有大量的人獲得了大明籍,也就是大明人,學習的隻有儒家文化,哪怕儒家文化經常變來變去。
曆史上明初的時候,儒家不講究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的說法。
如果從好的角度來評價。
一個剛剛由戰火中建立的大明,需要的是穩定。
發展的前提是穩定。
到了明中期開始,随着經濟的發展,開始有了各類的新思想,例如王陽明提出的哪怕是孔子說的話,也不能全部認可的思想,最後又回到了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的思想。
簡而言之。
提起霍去病,将是所有大明人稱頌的英雄。
“達爾齊台吉。”
火真叫了對方的名字,并不太尊重對方,冷冷的說道:“皇帝陛下當年同意你的部落在此地放牧,修生養息,但是你也要爲大明出力,成爲大明的屏障。”
“所以無論你有沒有參與,都是你的失職,我要懲罰你。”
“你服不服?”
達爾齊台吉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欲言又止。
他身後的勇士們也有了動靜。
“服。”
達爾齊制止了部落的人們,接受了火真的懲罰。
當着所有人的面,火真打了達爾齊十個馬鞭,并拿走了部落裏的五百頭羊,一百頭牛,五十匹馬,恨得部落裏的首領們牙癢癢。
牧民沒有自己的财産,這些被大明拿走的财物,由首領們分擔。
達爾齊的部落,有上萬帳篷。
分布在伊薩克庫爾地區,是當地最大的部落,這些損失雖然不小,可達爾齊能承受,并不至于傷筋動骨,所以達爾齊忍下了羞怒。
火真沿着阿拉木圖周邊的大部落逛了一圈。
每個部落都說不知道敵人,火真一并懲罰,回到了原點後,還是沒有得出兇手的身份,火真沒有放棄,再一次來到達爾齊所在的牧區。
“你們都說不知道兇手是誰,我也不管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隻告訴你們,大明絕對不會放過兇手。”
火真認真的說道,“既然問不出來,那我一直問下去,問到你們中有人說出來爲止。”
這次加碼了。
二十馬鞭,一千頭羊,兩百頭牛,一百匹馬。
二十馬鞭,雖然北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可是咬咬牙,達爾齊認爲自己可以承受,但是翻了一倍的物資,達爾齊不是供應不起,但是達爾齊不敢賭了。
“火真将軍。”
達爾齊沒有如前番恭敬,辯解道:“我們部落一向對大明恭恭敬敬,實在是不知道偷襲貴部的人來自何處,他們肯定沒有經過我們這裏,否則有絲毫的消息,我們早已經上報給貴部了。”
“我不管。”
火真蠻恨的說道。
講道理不是他的習慣,用刀子說話才是他拿手的本事。
達爾齊思考了許久,火真也沒有催促他,大明軍隊百戰百勝,哪怕自己此次隻帶了五百人,他也不怕達爾齊部落敢反抗。
比起那些建立城池的王國,這些部落已經不放在火真的眼裏。
五百大明騎兵都是老兵。
他們準備好了手榴彈,自生三眼火铳也已上好了火藥與鉛彈。
多年來,大明騎兵的戰術并沒有大的變化,仍然是老三樣,無論老不老,好用就行,打這樣的部落,實在是有些欺負人。
特别是三眼火铳由火繩改爲了火石,連提前點燃火繩的功夫都省了。
不過與許多人的印象不一樣的是,受到後世影視劇的誤導,其實火繩并不是臨時點燃的,是經過特殊藥水浸泡特制的火繩,可以緩慢燃燒半個時辰的。
好質量的火繩,可以連續的使用,隻有工藝不過關的火繩,才會在藥室裏,因爲點燃火藥那一刻的沖擊熄滅火繩,導緻火槍失去作用。
大明軍隊這些年來大小戰争不斷,打出來的威名。
内心激烈沖突的達爾齊,最後接受了火真的處罰,沒有因爲羞辱而選擇反抗。
于是火真前往了下一個部落。
經過收集的信息,矛頭指向了伊犁河以北的薩雷奧澤克地區,不同于南方,北部的部落更多,敢襲擊,且具備實力的有三個部落。
火真集結了八百騎兵,不再詢問是誰。
既然得出了敵人的方向,那就把這個方向的,有實力偷襲的部落都殺光了。
如此的動靜,當地不可能沒有風聲,可沒有人向大明通風報信,說明他們都是幫兇,既然是幫兇,那就是敵人,面對敵人,需要什麽證據呢。
火真沒有走漏消息,也沒有給别人反應的時間,在人們還以爲火真會繼續追查的時候,火真發動了進攻。
沒有防備的部落遭受了大敗。
當張輔抵達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薩雷奧澤克地區。
張輔看着人畜不留的地方,好奇的問道:“此地不是有車輪的規定嗎?怎麽一個人也沒了。”
火真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車輪。
車輪平躺在荒地上。
張輔懂了,無語的咧了咧嘴,狠狠的錘了火真的胸口,“你可真夠亂來的。”
“皇上大概還有半個月就要抵達,末将可不願意有麻煩,任何威脅都不能有。”火真無所謂的說道。
張輔點了點頭。
皇上還是燕王的時候,就很喜歡火真。
真要是論起關系來,自己還不如火真,不過自己更受太子殿下的看重,他們父子當年如果不是世子的關系,還遭受北平系的打壓呢。
他們父子身上最早的标簽是舊太子系,舊太子活着的時候,朝廷安插在北平的釘子。
不過今非昔比。
張輔已經成爲一方的都督,而火真還是将領。
并不是皇上和太子的原因,而是因爲張輔的确有才能,無論是在交趾還是撒馬爾罕,不光統帥全局有一手,穩定地方的本事也很突出。
加上他的父親,兩父子成爲了軍中的美談。
“敵人清掃幹淨了沒有?”
火真遺憾的搖了搖頭。
“跑了一些。”
“那你還不追?”
張輔歪着腦袋,鄙視的看了眼火真,火真明白了張輔的意思,二話不說帶上自己本部的八百兵,以及張輔分的一千二百騎兵,補足兩千之數。
火真帶着一營騎兵,往北追擊了整整兩千六百裏,跨過了巴爾喀什湖,任何收留阿占汗的勢力,都成爲了火真攻擊的對象。
最後于阿斯塔納地區,和當地有名的騎兵展開了交戰。
火真以少擊衆,用兩千騎兵打敗了八千當地的騎兵,人們第一次看見了手榴彈,也看到了自生三眼火铳。
因爲追擊的太久,火真很早就下令毀滅了三門百子連珠炮。
不過并沒有造成影響。
“轟隆隆。”
火藥在這片土地上發揮。
火藥并不陌生,一百多年前就被蒙古人傳入了中亞地區,然後由阿拉伯人帶到了西班牙,又被法國人學去,最後傳遍了歐洲。
欽察之地也有火藥和火門槍,不過并不在這裏。
兩千名騎兵分成數個小隊,每隊分成三排,前排使用自身三眼火铳,投擲距離達到後,第二排的騎兵投擲手榴彈。
雙方騎兵的速度很快。
這樣的戰術需要的速度,最短的時間内,第二排的騎兵們迅速投出手榴彈,大明騎兵們經常訓練,所以并沒有延誤。
刹那之間。
對方騎兵的陣營被炸的人仰馬翻,特别是沒有習慣的戰馬失去了控制。
反觀大明的騎兵隊伍,趁着對方的混亂,毫不猶豫的上前屠戮,騎術娴熟,猶如刮痧一樣,一層層的刮掉對方騎兵的外圍。
如果從天空俯瞰,猶如一場極其漂亮的大型表演。
不過這樣的表演,普通的百姓是看不到的。
可能當哪一天攝像機的出現,才會記錄下來,讓百姓們看得震撼無比,然後看多了也就習以爲常,不再當回事。
當地最出名的騎兵們,面對大明的攻擊毫無還手之力,反而一路北逃的阿占汗和他的部落騎兵們早有準備,他們的戰馬也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反而比當地出名的騎兵更難纏。
阿占汗并不是普通的首領。
來自于瓦剌。
塞南地區數萬騎兵的掃蕩,長期如一日的舉行,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反抗,塞北地區太過貧寒,西遷成爲了大多數人的選擇。
如果曆史沒有變化,朱棣的五次北征,同樣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不同的是,有的首領帶着部落入侵了青海一帶,例如準噶爾帝國的前身,就是初期被明朝打敗的瓦剌部分裂出來的一支。
因爲俄國還沒有崛起,這些部落仍然有“無邊無際”的戰略空間可以流竄。
但是大明的擴張,從東方大大的壓縮了他們的腳步,退的更加遠。
見機不對,阿占汗還想逃。
這是一場耐力賽。
大明的騎兵們忍着疲勞,終于赢過了阿占汗,因爲阿占汗的人馬跑不動了。
“你要是在堅持堅持,我可能就要退兵了。”
火真得意的說道。
被抓獲的阿占汗低着腦袋。
火真笑道:“經過上一次的戰争,我們帶來的軍火所剩不多,原本已經考慮撤兵。”
“本汗的勇士們吃不飽肚子,本汗的馬群也需要草料,不然本汗不會敗。”阿占汗擡起頭來不服氣的說道。
“呵呵。”
火真不再搭理對方。
火真押送阿占汗返回阿拉木圖的時候,朱棣已經離開了阿拉木圖,抵達了撒馬爾罕城。
當地舉辦了盛大的宴會。
大大小小的國王,早就得到大明使臣們的通知,或親來,或派王子參加,共同迎接大明皇帝,周邊的宣慰使們則必須親自來。
朱棣一臉的感慨。
看着離開數年的撒馬爾罕,這裏通過漢人們的努力,興起的條條水利灌溉設施,各大湖泊邊的抽水站,把水流引入溝渠,通過溝渠灌溉田畝,雖然不如内地的繁華,可比起最初來到撒馬爾罕時,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果然發展才是王道,吾兒有大智慧。”
朱棣隔着上萬裏之遙,終于稱贊起了朱高熾。
他在京城反倒是不太願意誇。
兒子的威望已經太高了,高到了朱棣都有些不可思議的地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