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北平第一高樓被取代,由合記牽頭,二十餘家商行合資,中華重工工程部承建。
整整十三層高的大廈,加上水塔與鍾塔的高度,高達十五丈有餘,成爲北平的最高建築。
坐落于北平城的東城新區,人們都被這所新大廈所驚歎。
取名爲合記大廈。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裏的樓頂對外開放,隻需要購買樓票,就可以去合記大廈的樓頂參觀。
當然。
門票分兩種,一種是自己爬樓梯,一種是乘坐蒸汽機上下梯,兩種門票的價格差别不小。
雖然如此,擋不住人們的熱情。
每日去合記大廈樓頂參觀的市民們絡繹不絕,已經成爲了北平的一景。
而不久後。
合記商行更是把樓頂承包了出去,有一名商人在樓頂開了一家酒樓。
夜晚也是如此。
樓頂被裝飾的富麗堂皇,人們在半空中俯瞰北平城的夜景,如此的消費價格也不菲。
三月。
白日裏的北平城,絕大多數人已經懂得不占用公車的鐵軌,人們在馬路上自覺地靠右。
中間的通道就是公車的鐵軌。
張薄很早就到了自己的大掌櫃公房,案台上是合記開發綜合集團各項目部的報表。
“塞南項目部目前十一處礦區,仍然有兩處礦區的生産量沒有達到預期,另外焦炭行會派人來審問過合記當下的生産情況?”
聽着文書的回報,張薄敏銳的擡起頭。
“焦炭行會怎麽突然關心起合記的産量?”
“可能是擔心我們無法滿足上一季度承包的生産任務吧。”文書遲疑道。
張薄搖了搖頭。
“合記的生産力是穩步增長,衆所周知的事情,焦炭行會沒道理,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張薄冷靜的說道,“你們要多打聽下。”
“是。”
“還有去年從畢業生挖來的幾名培訓幹部,在我們合記實習的如何?”
“這些學生雖然有些輕浮,但是視野開拓,主動性強,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非常優秀。”
張薄點點頭。
爲了挖取學校的畢業生,他甚至親自去誘惑過。
别看張薄天天批評中華重工,其實張薄最在乎小王爺平時的講話。
他本人可就是中華重工培養出來的人才。
對于小王爺的理論,如何會不看重。
“小王爺說企業的發展,靠的是人才,學校永遠是培養人才的地方。”
“想要和中華重工競争,光靠争奪市場的手腕不行,還需要與中華重工搶奪畢業生。”
張薄強調。
文書記下了張薄的話。
“隻是每年的畢業生們,最喜歡去的是軍隊和各單位,然後是中華重工,至于我們民間商行,哪怕開價比中華重工要高,但還是吸引不了人。”
文書無奈的說道。
張薄想了想,說道:“總有人不滿足于按部就班,我相信民間商行對于畢業生的吸引力會逐年升高,目前的階段,我們需要提前布局,盡早的參加人才争奪的這場無形大戰中。”
文書不懂張薄爲何重視畢業生。
張薄看到了文書有些遲疑,解釋道:“中華重工哪怕制度僵硬,但隻要有大量的人才加入,那麽中華重工就立于不敗之地。”
“我從來不懷疑小王爺的講話,小王爺說人才是根本,那麽我們合記就要搶奪人才。”
“明白了。”
文書用力點點頭。
不久。
合記終于明白了焦炭行的深意。
根據焦炭行組織的交流會,透漏下一季向煤炭行業下達的訂單量,竟然會增加五成。
北平的商行們坐不住了。
吃不下的,就隻能看着别人擴張。
誰都想要擴大自己的産能,從焦炭行手中,競争下更多的采購訂單。
這些都是商行的利潤。
“王爺封爲太子。”
“小王爺封爲皇太孫。”
當北平各大報紙的頭條,向北平的百姓們告知,燕王父子在京城進行過了祭典,由聖人下旨昭告天下。
整個北平都不轟動了起來。
雖然人們都知道,可事實發生了,人們心裏才落地。
焦炭行突然采購訂單激增,人們也明白了原因。
此時。
三月的北平,不隻是工廠機器不停地轉,軍戶和民戶們也勞作了起來。
大片井區。
一名老漢使用七腳耧車,才播種了幾步路就停下來。
他的身後跟着家裏的小子們。
“要時不時的檢查,特别是耧腿,安裝的不好,種子漏不下來,播種不均勻,這個耧就廢了。”
老漢說道。
他的大兒子小兒子在别處的田地,他帶着幾名孫子。
耧車的原理很簡單,使用的原理也很簡單,屬于一目了然,少年們都看的明白。
和最初的三腳耧車不同。
最新一代的七腳耧車,耧铧部件已經替代成了精鐵,十分的鋒利和堅固,深深的插入泥土中。
老漢檢查沒有問題,這才放心的喊着口令。
兩頭老黃牛被“二牛擡杠”固定在一個水平,聽到身後主人的吆喝,忠厚的走起來。
不是什麽牛都可以當耕牛的。
必須是從小跟着老牛下田的小牛,從小習慣和聽明白各色各樣的口令,這樣的牛長大後,才能成爲農民的好幫手。
“前倉這裏放種子。”
“後倉控制下種。”
同樣。
老漢教着他的孫輩們。
這些少年們長大後,将會成爲優秀的繼承者。
“你們看看擋闆的位置,這個寬度最合适,大了種子下的太快,小了種子又下的太慢。”
“還有這個耧蛋。”
老漢指着七腳耧車後倉與耧腳的連接處,懸挂的圓圓的一塊圓球,正在不停的搖擺。
“耧車前進的時候,你們要記得留意這耧蛋。”
“耧蛋不停的搖晃,就能均勻的分撥種子。”
老漢現場教學。
孩子們不敢不聽,否則回家要挨打。
少年們總歸是喜歡鬧的,吵着要從祖父手中接過耧車,老漢罵歸罵,但還是把寶貴的耧車交給了孫兒們。
幾個半大小子差點把耧車拆了,氣的老漢在一旁大罵。
農村的孩子習慣了要幹活。
少年人的天性很快被壓下下來。
祖孫五人。
在老漢的帶領下,總算是順利的完成了農活。
幾名孩子輪流去田埂上照看小弟弟和小妹妹,樹蔭下還有兩個搖籃。
他們雖然不是一個爹媽生的。
但是他們有一個祖父。
中午。
兩名婦孺端着籃子,送來了飯食,以及帶來的水壺,重新往茶缸裏灌滿了茶水。
老漢在田埂上吆喝一聲。
不久從别處趕來了兩個漢子。
樹蔭下。
一大家子人吃着中午的午飯,吃完了飯,他們也不回家,就在樹蔭下眯一會。
孩子們不願意睡覺,早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兩名媳婦抱着嬰兒轉過身哺乳,邊說着悄悄話。
老漢走到遠處,不知不覺來到了高處的水渠。
一望無際的平原。
微風拂動。
老漢坐在水渠上,望着天際,露出渾濁的眼神,雙手搭在膝蓋上。
老漢的雙手滿是繭。
有農具磨出來的,還有兵器磨出來的,老漢可以分出來。
“爹!”
“爹!”
遠處傳來了叫喊聲。
原來是睡了一覺醒來,發現爹不見了的漢子們,急忙到處找人。
老漢從夢中驚醒。
他做了一個夢咧。
夢裏見到了祖父,見到了父親。
老漢得意的告訴祖父和父親,自己生了三個兒子,兩個閨女。
閨女都嫁人了。
小兒子去當兵,大兒子和二兒子留在家裏種地,除了小兒子還沒娶上媳婦,大兒子和二兒子都娶了媳婦。
他的孫子孫女已經有了七個,加上外孫和外孫女那就有十幾個了,以後還會有更多。
他們家有一百畝田。
起了新樓房。
他還想好了。
一家人辛苦幾年,然後再去貸款,他要爲老大老二老三各修一套樓房。
就在他們新家的周圍。
父親和祖父被驚呆了。
祖父和父親再也不會被餓死了。
以後他年年都爲他們燒許多紙錢。
祖父和父親都誇他有出息。
老漢被遠處的叫聲驚醒,嘴角還留着微笑,連忙擦了把口水,起身回去。
随聖人打仗。
他這輩子不虧。
有了小王爺。
他這輩子沒有遺憾。
……
過了幾日。
片井長終于喊去各家的當家人去開會。
“這是新一套的課本,家家孩子都要去認字啊。”
社學并沒有取消。
十片爲一區。
每區都要有學房,學房很簡單,每家軍戶的孩子都要認得字,懂算數,學曆史。
一區就是八十戶,總有不少人認得字的。
實在不行還有片井長。
農閑的時候,孩子們就會去讀書。
課本是免費的,由都司衙門發給各地的衛司衙門,然後片井長去衛司衙門帶回自己的片井。
“不知不覺小王爺離開北平快兩個月了。”
“王爺離開北平都兩年了呢。”
“也不知道小王爺在南邊過得好不好。”一名軍戶露出了擔心。
“在北平是王爺說的算,王爺對小王爺可好了,小王爺從小就活的順風順水,真擔心他在南方受委屈。”
“不打不成器,不磨不成鋼。”
“放屁。”
“小王爺就不能受苦。”
“對。”
“小王爺要是在南方過得不好,就該回來,在北平,誰都不敢讓小王爺受委屈咧。”
老漢寵溺的說道。
他對自己的孫子都沒有這麽好過。
雖然他并沒有見過小王爺。
真希望這輩子死之前,能當面見小王爺一面,老漢覺得這輩子沒有遺憾了。
哪怕是在地下見到祖父和父親,他也能拍着胸脯說自己光宗耀祖。
唯獨沒能見到小王爺。
這孩子太好了。
他把我們軍戶當親人咧。
軍戶可不能委屈了小王爺,那是沒有良心,要遭天打五雷轟的,老漢憨厚的想到。
片井長家的大堂。
香案上除了供奉祖宗,牆壁上還挂了燕子圖。
去年年關,片井長進城買年貨,買的最新的圖畫。
燕子邊用了金色。
煤油燈光下閃閃發光。
感謝書友小醜和小醜女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