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的鐵道修建工程,雖然集中力量調動了高達十幾萬的鐵道工人,但并沒有通車,許多路段仍然在趕工期。
從山東進入徐州,全軍開始步行。
京城的太監奉命來迎接朱高熾,并且有朝廷派來的官員,還有部分的武将。
魏國公徐輝祖也來了。
是朱棣親自安排的,不過看樣子徐輝祖并不太高興。
一切仿佛沒有絲毫的波瀾。
去年激動的輿論更像是水中花,朱高熾從南下的那天起,沒有遇到任何的意外。
更令人們沒想到的是,各地的官府非常熱情,都趕來拜見朱高熾。
晚上。
朱高熾和從京城來的姚廣孝單獨見面。
朱高熾終于能問起他關心的問題。
“黃子澄、方孝孺那幫人沒有動靜?”
“黃子澄帶頭上疏,但是這些奏疏都被聖人留下了,還有方孝孺在浙江,根據王爺在錦衣衛的人查探,方孝孺仍在竄連,并沒有死心。”
朱高熾聽到姚廣孝的回複,心裏才覺得正常。
這些人可是死不悔改的。
“皇爺爺什麽态度?”
“不知。”
姚廣孝搖了搖頭,“最近的事務,聖人都交給了燕王處理,燕王已經臨朝了,當天黃子澄差點要死谏,被宦官攔住驅逐了回去。”
“沒殺人?”
朱高熾有些好奇。
“可能是有所顧慮,燕王沒有大動幹戈。”
朱高熾忍不住沉吟。
曆史上朱棣是敢殺人的,如今沒殺人,難道是擔憂引起朱元璋的不滿?
朱高熾雖然不願意殺人。
但是并不代表他沒有主意。
遼東行省,塞南行省還缺人呢,不殺可以流放嗎,把那些堅定反對的人流放過去。
西方國家不就是如此麽。
新大陸可是流放之地。
其實中國也是如此。
古代那些偏遠的地區,就是罪犯的流放之地。
最開始從流放南方,漸漸發展到流放廣東,當這些土地在宋朝徹底被開發出來後,大明開始流放遼東。
大明流放之地就是遼東。
除了遷移軍戶之外,增加遼東的人口另外途徑就是流放罪官去遼東。
“難道任由這些人竄連?”
“可能燕王等着塵埃落定之後再來處置。”姚廣孝老和尚笑道。
當初他可是差點命喪這些人手裏。
如果不是燕王相救,姚廣孝早就墳頭三寸草了。
朱高熾點點頭。
朱棣在一些事物上,的确比自己沉得住氣。
朱高熾不喜歡等。
上輩子。
等校領導講話,等公司領導講話,等客戶,等老婆,等……
反正好像普通人活着就是爲了等。
雖然知道萬事有度。
不過朱高熾最不喜歡等。
他喜歡主動出擊。
“你看看。”朱高熾把廣威将軍送給自己的名單交給了姚廣孝。
姚廣孝連忙接過來。
看後并沒有意外。
“倒是和紀綱禀報的八九不離十。”
“紀綱?”
“是王爺在錦衣衛的親信,如今幫王爺管着錦衣衛。”
朱高熾忍不住感歎。
雖然蝴蝶的翅膀,許多事情有了變化,但也有一些人還是出現在視線裏。
“不過廣威将軍可是皇太孫一系拉攏的軍中中堅人物,想不到倒戈了小王爺。”
“投機罷了。”
朱高熾一臉的無所謂。
姚廣孝見小王爺沒有了問題,然後才說出朱棣的交代。
“王爺說小王爺做的不錯,無論是在北平的布置,還是在山東留下的後手。”
姚廣孝一臉的敬佩。
小王爺能忍住誘惑,實在是難得。
雖然顯得對聖人不太孝順。
多少人按耐不住,北平系的将領,不少人都已經急不可耐了,盼着燕王成爲太子的那天。
聽到姚廣孝帶來朱棣的态度,朱高熾關心的問道。
“皇爺爺和父王在京城快兩年了,皇爺爺下一步打算怎麽辦?是直接讓父王監國,還是隻讓父王當太子?”
“聖人很早就已經放權,目前來看應該是會讓王爺監國。”
姚廣孝猜道。
“那就好。”
朱高熾松了口氣。
當太子和監國太子是兩回事。
如果朱棣隻是被封爲太子,那自己來京城又算什麽,一點權力也沒有。
隻有朱棣監國,自己才能在朱棣的支持下,繼續推動工業化發展。
隻要能繼續推動工業化社會發展,在這個過程中,自己就能掌握更多的權力。
“朱允炆怎麽安排的?”
“目前不太清楚聖人的心思。”
朱高熾點了點頭。
對于應天府的局面,有了更清楚的認知。
……
應天府。
“皇爺爺。”
朱允炆跪在朱元璋的身前,滿面的淚痕,事已至此,朱允炆知道自己的地位就在朱元璋的一念之間。
朱元璋扶起了朱允炆。
從朱允炆的身上,看到了長子的身影。
朱元璋歎了口氣。
“皇爺爺,朱高熾對您沒有孝心,多次違逆皇爺爺的旨意,連叔叔們都不放,一直關在北平。”
朱允炆終于撕破了臉。
當初一直顧忌臉面不好意思指責朱高熾,現在連四叔都開始在朝堂露臉了。
朱元璋黑着臉。
北平模式的确厲害。
可朱高熾做的一些事,朱元璋并不太滿意。
對将領的待遇太低了。
隻有與國同休,這些人才是皇室的最大支持者。
還有對自己的叔叔同輩侄兄弟們,朱高熾打算怎麽做,一直關起來不成。
“朱高熾不忠不孝,皇爺爺就算不爲了自己,也要爲天下考慮。”朱允炆哭道。
朱元璋搖了搖頭。
“雖然不太恭順,可此子嘛……”朱元璋未說完,而是發出一聲長歎。
曆來想要當好皇帝。
可不是光靠仁德禮孝就行的。
朱元璋可不信那一套。
之所以制定下一代以寬仁爲主的安排,隻是出于國情的考慮,而不是因爲信任那一套。
相反。
朱高熾的所作所爲雖然讓朱元璋生氣,可朱元璋内心深處竟然有些歡喜。
這才是讓朱元璋有些郁悶的原因。
合着越對他不孝,他反而越歡喜?這是能對外講的話麽。
如此“苟”的繼承人。
朱元璋覺得自己拿他都沒有辦法,天下間還有誰能奈他如何呢。
就算自己有種種的算計。
結果朱高熾“穩”的住。
說穿了就是以勢壓人,不在乎規矩,讓人無可奈何。
朱元璋是堅定的性格,并不會因爲朱允炆哭訴一番就改了主意,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
“你放心吧。”
“咱爲你安排好了,你去廣東。”
“咱封你爲越王,藩國就在番禺,離朝廷又遠,隻要你不出錯,以後就好好當你的越王吧。”
朱元璋安撫着朱允炆。
朱允炆聽到後,哭聲更大了。
他才不要勞什子越王。
他是皇太孫啊。
朱元璋沒有再理會朱允炆,不顧朱允炆的哀求,徑直離開了東宮,随着朱元璋的離去,門外的太監們進來。
朱允炆要移宮,爲朱棣騰位置。
朱元璋心要是硬起來,那絕對是杠杠的。
仿佛沒有聽到宮内的哭喊聲,太監們如狼似虎的搬遷東宮物件的動靜。
以後皇宮的主人可是朱棣。
誰還在乎一個要遷去極遠之外的越王呢。
太監們最有眼力了。
第二日。
東宮的屬臣們就發現了不對,朱允炆不見了。
這下子人們徹底鬧開。
黃子澄大鬧東宮,被太監們驅趕了出去。
外面都在猜測,皇太孫是不是被軟禁了起來,下場會是如何呢。
“燕王殿下。”
齊泰攔住了朱棣。
朱棣平靜的看着齊泰。
齊泰的才能的确不錯,仿佛兵部的活字典,任何兵部的事物,此人都能答得上來。
父皇也稱贊過齊泰的才能,提醒過有才能的人,能拉攏的還是要拉攏的。
朝廷的人才并不多了。
朱棣對于齊泰也并沒有見外。
比起黃子澄這些人,齊泰屬于可以用的,所以朱棣沒有因爲齊泰的攔路而生氣。
“皇太孫畢竟是太子的骨肉,就算……”齊泰有些難以開口。
他忠君。
忠的是朱元璋。
如今朱元璋改了主意,大勢已不可違,齊泰雖然已經接受,但是還是無法說出來。
朱棣知道齊泰要說什麽,拉起齊泰笑道。
“朱允炆是我親侄子,我不會怠慢他的。”
齊泰松了口氣。
隻要能讓皇太孫有個好結局,齊泰心裏就沒有了疑慮,已經接受了現實。
沒幾日。
朱元璋下旨。
皇太孫朱允炆失德,封爲越王,屬國番禺,即日出發,王宮由地方組織修建。
至于王宮何時修好,并沒有人在意。
遼王從被請去北平的那天,他的遼王宮至今都沒有修好呢。
“皇太孫這回成爲了越王,恐怕住不上越王宮喽。”
“難道聖人會反悔?”
“聖人畢竟老了,廣東當地的官員難道連這點覺悟都沒有?誰敢主動爲皇太孫修王宮。”
“除非燕王日後親自下旨,讓當地官府修建越王宮,當地的官員才會動起來。”
京城。
北平社會報分報報紙的銷量節節升高。
人們讨論的話題漸漸不在是朱允炆。
而是燕王何時被封爲太子,燕王世子何時被封爲皇太孫。
至于黃子澄,方孝孺等人的努力,随着朱元璋的旨意,立馬灰飛煙滅。
浙江的讀書社鳥獸散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