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綜合大場。
冬季竹球決賽。
山西和陝西的好幾支廠區隊伍已經淘汰,山東與河南各地新建的竹球隊,更甚至連十六強都沒有進。
如今在場地上進行甲牌争奪的,是中華重工總部廠區竹球隊,與密雲分區竹球隊。
北平民間禁止賭坊,但是把竹球塞的球賭承包給了商行們,加上門票。
可以說北平綜合大場的建設費用,以如今的盈利速度,要不了三年就能回本。
作爲北方唯一的容納二十萬人的戶外場地,可以說每年在此舉辦的活動已經繁榮了起來。
蹴鞠賽的決賽,竹球賽的決賽,軍中各項比賽,甚至學校聯賽都已經開始在此地承辦,還有每年一度的中秋盛典。
民工聯合部保障了工人們的權益。
大片井制度下的軍戶們,靠着各色的農業機器,有了更多的閑暇時間。
加上北平行省發達的鐵道系統,觀看賽事的人們越來越多,甚至有了一票難求的現象。
更有學校的改革。
學生們對活動的熱情,比大人們更要激烈。
“總部隊威武。”
“密雲隊威武!”
人山人海。
“咚咚咚。”
“總部隊。”
“威武。”
“咚咚咚。”
“總部隊。”
“必勝!”
畢竟是主場,看起來爲中華重工總部隊鼓舞的觀衆們,遠遠的超過了密雲分區。
來自密雲分區的工人們不甘落後,他們打着橫幅高高的舉起。
“密雲分區隊,永不落後。”
雙方的觀衆們,紛紛向着場地大喊,整個廣場沸騰無比,就像油鍋一樣的炸裂。
已經寒冷的北平,擋不住人們内心的澎湃。
穿着厚厚棉衣的人們,有的人甚至脫下了外套,滿身的大汗,不比參賽的隊伍輕松。
沙迷查幹激動的坐在觀衆席上。
上一次他在包間,這一次他選擇了在觀衆席。
現場的氣氛刺激的他恨不得跟着呐喊。
可是他不知道爲誰鼓勁,心裏的激動恨不得讓他捶胸,“亦力把裏也要組建竹球隊。”
他暗暗的咬牙說道。
可是看了看四周,他又不禁喪氣起來。
亦力把裏可不是北平。
“嚯哦。”
“咚咚咚。”
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他們把學校的樂器帶了進來,在觀衆席上吹響。
這裏上百名的中學生,明年即将進入中學三年級,也就是人們口中的畢業年。
多數人即将進入社會。
他們盡情的綻放青春,正是校園裏走出來的少年們。
他們會算數,會寫文章,能騎馬,懂開鳥铳,可以拉弓,去過工廠參觀,去過礦山,也去過戶外旅遊,還在城市的街道上掃過街。
他們的校園生活雖然過得辛苦,但非常的充實,更有許多的歡樂。
“嚯哦。”
他們扯着脖子對着場中央唱起。
“嚯哦。”
“嚯哦。”
“嚯哦嚯哦。”
“雄入……雄入雄入。”
……
整個大場鑼鼓齊鳴,喊聲震天。
沙迷查幹再也忍不住,跟着跳了起來,反正就是使勁的喊叫,跟着周圍的觀衆一起向中華重工總部隊鼓舞。
場地上。
進行比賽的隊員們,誰都沒有穿棉衣,他們隻穿着單衣,套着竹甲護具。
誰都感覺得燥熱,絲毫感受不到嚴寒。
“噓~”
竹哨聲響起。
雙方的隊伍在觀衆席的呐喊聲中,沒有人退步,惡狠狠的撲搶竹球。
終于。
一名漢子抱着竹球,彎着腰前傾身體,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面跑去,一個又一個的人來拉扯他。
就像最雄壯的野獸,甩開一隻又一隻的大手。
“哦!”
“威武!”
在跳起來的人們的狂吼聲中,猶如一騎當千,把竹球灌入了對方的竹筐中。
“咚咚咚。”
“咚咚咚。”
整個場地炸裂開來。
沙迷查幹和周圍的人們一樣,雙手狠狠的拍打着欄杆,朝着得分的隊員大吼。
雙手拍的通紅。
“砰砰砰。”
“砰砰砰。”
人們在欄杆的敲打聲,很快形成了節奏的聲音。
沙迷查幹都已經忘記了亦力把裏。
此刻。
他滿腦子的隻有現在。
……
世子府。
陳誠當着金忠,葛誠,陳亨等人,勸阻對朱高熾的動兵意圖。
“主不可怒而興師。”
朱高熾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陳誠的心意,其實朱高熾很明白。
太貧瘠了。
就算如今有了鐵道,大軍可以直接抵達原來的山西行都司,無論是人力物力的供應百倍的降低。
大軍可以直接以嘉峪關爲後勤補給點,途徑哈密衛進入亦力把裏,但是爲了什麽呢。
“今日伐之,反倒是爲他人做嫁衣,不如恩威并施,以爲藩國方爲上策。”
陳誠堅持說道。
什麽意思呢。
今天問罪了亦力把裏,反倒是讓周邊的勢力得到了好處,給了他們做大的機會。
其實朱高熾也知道。
曆史上這些問題得到解決,不是因爲清朝武力有多麽強盛。
明初的時候,兵威不說比清朝強,但絕對不比清朝弱。
不光是哈密衛歸順,亦力把裏同樣稱臣,連中亞西亞地區的帖木兒帝國都稱臣,願爲大明的藩國。
明初在這些地區的戰事,可不像清朝動用全國之力,皇帝都要親自出征。
同樣是打了勝仗,爲何明朝百年後還是失去了這些地方,而清朝百年後卻沒有呢。
因爲羅刹國和撒克遜國來了。
一個從東面來,掃平了逐部,一個從南面來,殖民了莫卧兒,仿佛一夜之間,廣闊的戰略空間沒了。
什麽意思呢。
再也不會出現這支勢力消亡,又會從遠處遷移來新的勢力,成爲了新的勢力的補給。
反倒是因爲羅刹國和撒克遜國的入侵,這些地區必須牢牢依附中原王朝才能維持。
戰略空間的意義有多大,基本上人人皆知。
所以和中原王朝糾纏了幾千來的草原和大漠,突然問題都平靜了下來。
千年前,甚至能跑到一萬多裏外的土耳其,未來将會被困住,沒地方跑了。
對付農耕文明的唯一憑仗,戰略空間沒了,當然也就老實下來。
在這些事物方面的經驗,古人并不傻。
姚廣孝也在,他從京城回來,也不支持興兵。
“聖人在西域的布置,層層圍困,才有了今日的哈密,又以哈密挾制亦力把裏,再以亦力把裏威脅帖木兒。”
“不讓任何一部做大,也不讓任何一部失去挾制,才有今日西部之安穩。”
“興兵亦力把裏容易,但破壞了當地的平衡,反而會讓西部陷入混亂。”
姚廣孝說的話是老成之道。
但朱高熾也有些不同看法。
“人性畏威不畏德,光以德性去教化,恐怕不但無法服衆,還會引來惡意。”
朱高熾說道:“如今我新軍之強,遠超舊軍,當讓世人知道我兵威,才能得到真正的教化。”
一旁的陳誠笑了笑。
“我大明之兵威,就算沒有新軍,也是當世最強,才有今日的萬國歸服,萬裏之外的國邦也因爲畏懼,主動派遣使者向我大明稱臣納貢。”
“亦力把裏的黑的兒火者,外有帖木兒之脅,内有各勢力不服,從來對我大明恭順,因此偷襲工地的勢力,必然不是他。”
“如果不是黑的兒火者,那說明有人想要利用我大明,如此更要給予嚴懲。”
陳亨不願意放棄,惡狠狠的說道:“殺雞儆猴。”
新軍建設了幾年。
新式裝備也更換了一代又一代。
軍工廠可是對開戰很支持的,不少的商人也支持。
高強度的軍隊,天天在營地裏訓練算個什麽事。
不打仗如何建功立業。
陳亨惡狠狠的看向陳誠,認爲此人眼界狹窄,不過一個小官而已。
陳誠的确是小官。
但朱高熾很很重此人。
陳誠是明初有名的外交家。
鄭和七下西洋衆人皆知,但陳誠出使安南,五出陽關。
翻雪山、過叢林、走戈壁、艱苦跋涉數萬裏,爲大明穩固西域,重開絲綢之路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尤其是推行對西域諸國一視而無間的外交策略,從此萬方歸德化、不勞征發定三邊。
不但被後世學者稱爲不弱于鄭和之功,也獲得了許多國外學者的稱贊,例如前蘇聯曆史學家弗拉基米爾.佐夫譽陳誠爲十五世紀最傑出的的外交使者。
但是現在的陳誠,雖然出使過西域,在建立安定衛,曲先衛,阿端衛過程中發揮了很大的功勞,的确還隻是七品的小官。
朱高熾希望像陳誠這樣的人才越多越好。
因此在西域行省的建設中,對外之事交付給了此人,靠着此人鍛煉一批具備外交才能的人才出來。
“亦力把裏可以成爲種植棉花的地區,今年越來越多的商人去亦力把裏采購棉花就是證明。”
“動用武力是最後的手段,比較起亦力把裏興起的棉花貿易,屬下認爲動武是下策。”
“漢人人口在亦力把裏不足,隻有靠當地人才能滿足種植棉花的人口。”
“而且戰争隻能留下仇恨,需要幾十年才能彌合傷口,對商貿更加的不利。”
“那就殺光不服的人。”
陳亨不以爲然。
朱高熾卻沉吟了起來。
殺光不服的人,的确也是一種手段。
清朝不就是把不服的人殺光了麽,不光是内地,包括亦力把裏,同樣幾百年的大統治。
但是朱高熾想的更長遠些。
相比較亦力把裏,朱高熾更想把精力消耗在新大陸,而不是浪費在亦力把裏。
所以陳誠的建議,也不失爲上策。
靠着興起的棉花貿易,恢複西域貿易圈,既能穩定地方,又能帶來利益。
如果動武的話,就算清理了下來。
而北方的人口本就不足,至于南方的人口,朱高熾可沒有計劃用來移民到貧瘠之地。
不然反對自己的聲音,可不隻是大戶了。
南方的富餘人口,以後會被他強硬的輸送去富裕的平原上,人人成爲大地主。
讓他們愛恨交錯。
當初有多恨自己,以後就有多愛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