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甯行省。
“郡王。”
“出去打獵啊。”
幾名侍衛進門問道。
朱高煦自從來到了大甯,在軍事方面沒有讓人失望,令許多原本擔憂的人放心了。
大甯數十衛所的安穩,除了燕王和朱高熾的威望所在,更有今日軍制改革的順利,朱高煦同樣發揮了一些作用。
朱高煦和大甯武官們預想的不一樣,這位高門大院長大的年輕人,在軍事上不但有自己的見解,更在自身武力上令人服氣,号稱大甯第一大力士。
騎術,弓術,刀術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收獲了不少的威望和人心。
“沒空。”
朱高煦改了性子,手裏拿着一本厚厚的書,竟然在看書。
高陽郡王的脾氣很好,性格直爽,獲得了許多軍士的喜愛,侍衛們甚至敢和高陽郡王開玩笑。
“郡王讀春秋嗎?”
朱高煦瞪了一眼,“敢打趣本郡王。”
“嘿嘿。”
幾人走過來,這才看清楚朱高煦手裏的書,竟然是一本厚厚的圖冊,是十一行省一地區的輿圖。
最前面幾頁是折疊起來的圖紙,攤開後就是大明北方的輿圖。
“哇。”
“大甯有這麽大。”
幾名侍衛驚呼。
在北方十一行省一地區的輿圖上,奴兒幹竟然有兩個大明行省的規模,在極北方很多地區是空白的,但是被畫了上去。
沿着草原上的瀚海分界,瀚海以内分别是大甯行省,比他們知道的大甯大了數倍,隔壁的開平行省同樣如此,一直延伸到瀚海的官山一帶。
這個瀚海可不是海。
是大漠上的沙漠,漠南漠北的交界處。
開平隔壁則是山西行都司,本來計劃中也是升格爲行省的,考慮人口分布,最後歸入了山西行省,接壤河套地區,在再邊就是西域行省。
以開平行省,大甯行省,山西行都司,西域行省,在内地外形成了大保護區。
遼東行省,北平行省,山西行省,陝西行省,四行省成爲了内地。
在大保護區外,則是塞南行省,從東部捕魚兒海開始,一直到西部的爾泰山脈。
猶如一個鍋蓋,蓋住了開平行省,大甯行省,山西行都司,西域行省。
在鍋蓋上還有一個鍋蓋,就是塞北地區。
塞北地區以北畫了無邊無際的空白地圖,還專門标注了裏程,以北一萬裏皆是大明國土。
“北邊有一萬裏的土地?”
“不知道。”朱高煦搖搖頭,别說塞北以北的一萬裏,就是一千裏都沒人去,根本無法生存。
“那還畫進來作甚。”
“大哥這麽做,肯定有大哥的用意,隻要我大明一直強盛下去,誰敢反對我大明的這本輿圖。”
“反之,我大明弱敗的那天,别說這些土地,就是現有的土地有多少也保不住。”
朱高煦在朱高熾身邊呆了幾年,多少受到些影響。
大哥常說不怕地圖開疆。
古人說整個天下都是中華的,胃口要大多了。
多少國家不也是地圖開疆,隻要實力足夠,實力有多大,地圖開疆就能有多大。
“你們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回北平。”朱高煦說道。
“小王爺來命令了?”
“大哥說大甯這邊已經穩定,不需要我留在大甯了,我們要去山東,那邊大戶多啊,還有聖賢之鄉。”
“聽說那家人來北平向小王爺祝賀過,難道還反對小王爺的改制。”
“哼。”
朱高煦輕哼一聲,輕聲笑道,“誰赢幫誰呗。”
大甯外是第一層“鍋蓋”塞南行省。
在塞南行省的商團,比起塞北行省的商團要多,塞北太貧瘠了,也沒有什麽人口,全憑借是商團從内地招工,成本太高,而且鐵道還未通車。
塞南行省的鐵道建設的早,目前和北平的一段,和山西行都司的一段已經通車。
至于塞南西部到豐州的通車時間,估摸要到明年年中了。
在離開大甯前,朱高煦視察了大甯行省。
整個大甯行省,原來全甯衛以外的土地,雖然劃入了大甯行省,但屬于無人區。
全甯衛駐守了一營新兵。
朱高煦最先來到的營州三護衛。
馬拉火車奔跑在大甯的支線鐵道上,蒸汽機火車頭如今連主線鐵道都無法滿足,所以在支線鐵道上,主要是馬拉火車爲主。
“興州屯衛,營州五大屯衛,這些屯衛軍田比較多,加上周邊分劃的軍田,所以屯衛的改革已經全部落實,主要以大片井制爲主。”
車廂中。
幾名官員坐在朱高煦對面的座位上,向高陽郡王介紹當下大甯的形勢。
“目前各大主力衛的分田計劃,并無法滿足片井制度,軍田數量不夠。”
“例如營州三護衛的軍戶,從甯城周邊分了出去,由軍戶經濟合作社組織,并且下撥助農貸開墾田地。”
“原衛所中除了精兵選拔入新軍外,其餘全部免除兵役,以種地爲主。”
“但是各大主力衛的許多精兵加入了新軍,從政治利益上保障了他們的權利,所以總體保持了平穩。”
朱高煦點點頭。
十八歲的青年,當從軍中出來時,就會沉穩些,不像在軍中的随意,幾名官員心裏對高陽郡王的印象高看了三分。
“土地革命是重新分配社會資源,大哥說是爲了保障軍戶們的利益,在這個過程中,必定是有先後的,也有不少人的利益會受到影響。”
朱高煦跟着朱高熾身邊幾年,再也不是當年的哪個頑皮的少年,有了自己的見解。
“不過大哥爲了彌補,制定了很多的方案,是皆大歡喜的場面,還不願意放棄的,那是習慣了站在别人的頭上作威作福。”
“有種人啊,自己的日子好過了,并不會讓他滿意,隻有别人的日子過得不如他,被他壓上一頭,他才會有幸福感,對于這種人,我們不用滿足他的幸福感。”
“高陽郡王對人性的認知很深,在下佩服。”一名官員拱手笑道。
“我也是聽大哥說的。”
朱高煦沒有大咧咧的領受贊譽,而是擡出了朱高熾。
大甯的山區很多。
這些連綿的山區被放棄了開發,整個大甯行省的規劃是一百萬人口。
大甯南部的平原,已經足夠一百萬人口,大概十六萬餘戶軍戶施行片井制度。
鐵道從山區邊緣繞過後,出現了豁然開朗的平原地區,無邊無際的麥田。
這裏的小站台多了起來,朱高煦在營州右護衛的地區下車。
營州右護衛的衛司衙門搬離了甯城,因爲軍制的改革,衛司衙門基本上沒有了什麽大權利。
但畢竟有五千六百戶的軍戶在這片土地上耕種,衛司衙門還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從管理性衙門變成輔助性衙門。
“先看看吧,看完了再去營州右護衛衛司衙門也不遲。”朱高煦說道。
土地上。
人們在開挖溝渠,修建水利灌溉設施,荒地上有各色各樣的機器,還有許多大興的牲畜。
無數的旗幟,在風中被吹得花枝招展,正如這裏的工地一樣熱情。
“燕王旗。”
“中華重工工旗。”
“軍戶經濟合作社大甯營州右護衛農業大寨。”
“農業發展銀行支援項目組。”
“新軍軍旗。”
“大甯衛所旗。”
“大甯行省布政司農墾指導小組。”
“都司指揮部。”
……
“想不到竟然有這麽多組織。”朱高煦第一次離開甯城這麽遠,才知道地方上的變化有多大。
“正是因爲有這麽多組織,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出機器的出機器,團結社會一切力量,協助軍戶農業大寨的建設,才能讓軍戶們迸發出大激情啊。”
跟在朱高煦身邊的官員感歎道。
工地上。
人們挖着地面,無數的小車在運輸,一條條的溝渠有了影子,人們幹的熱火朝天。
“開墾出來的田,以後都是自家的,誰不願意賣力氣,都希望早點有自己的土地,所以百姓們才能這麽拼命幹。”
朱高煦巡視了工地。
修建水庫,開荒,修溝渠,修抽水站,修民房,一片片的片井正在成型。
傍晚的時候。
由文工司從各個劇院組織的下鄉慰問文工團,在臨時搭建的劇台上表演。
“雄風起,氣昂然。”
“齊心來開墾。”
幾名歌唱家在台上,唱着動測人心的歌曲,一旁的樂器班,發出雄壯的伴奏聲。
火把的火光下,工作了一天的百姓們席地而坐,面帶笑容的看向台上。
一張張黝黑的臉,眼睛了滿是希望。
每戶分田一百畝。
在這個時代。
對于普通百姓們而言,這是多美幸福又奢侈的希望,如今這個希望仿佛就要實現了。
每個人沉醉在希望之中,歌聲仿佛拂動每個人的心靈。
這是共鳴。
唱出了他們的心聲。
“流汗辛苦建家鄉就是爲自己。”
“大明最偉大。”
“齊心團結共。”
古代缺乏參與社會活動,内心停留在枯燥的百姓們,還沒有學會如何釋放自己内心的喜悅。
他們露出傻呵呵的笑容,用最樸實無華的眼神看着台上。
老人們笑着。
男女們也在笑着。
孩子們跟着大人們笑着。
正如歌聲中,最美好的時代,因爲現在在做的事情,就是在達成他們的希望。
可能幾十年後。
這些長大後的孩子們,成爲新一代建設社會的主人翁,有一天會突然想起小時候的這一幕,嘴角不禁露出微笑吧。
第二日。
朱高煦放心的離開了大甯,大甯的熱火朝天,正像是蒸蒸日上的北平模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