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燕王府。
“其實兒子也有些相信,皇爺爺的确改變了心意,想立父王爲儲君。”朱高熾如實說道。
徐氏讓人招來朱高熾,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
世子妃有喜了。
朱高熾恍惚了一陣,徐氏交代朱高熾,近日多陪陪世子妃,不要惹她不開心,避免傷了胎兒。
最後才憂慮的提起朱棣的事情,以及最近的傳聞。
“但是皇權之事曆來兇險萬分,變化莫測,不能以常理度之,十二萬分的小心也不過之。”
“就算皇爺爺心意是好的,可滿朝文武有多少人接受呢,我和父王在應天府無權無勢,手裏沒有可靠的人。”
“更有那麽多不知道心思的文武,萬一有宵小也不是沒有可能,曆來多少事終結于宵小手中。”
“你皇爺爺的威望,應當不會至此,在京城,天子腳下,何人敢冒犯天顔。”徐氏不可置信的說道。
不怕死的多了去了。
滿朝文武也算是皇爺爺的人,就如這北平,朱高熾不擔心有宵小一樣。
但是換位思考。
如果朱棣突然改了主意要立朱高煦或者朱高燧,朱高熾就敢肯定,北平能有“宵小”。
朱允炆自然是不能跟自己比的。
可應天府也不是北平啊。
朱允炆身上關系了多少人的利益,就如朱高熾在北平,他的身上同樣關系了多少人的利益。
比起人數來,朱允炆比朱高熾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重要的是,的确有許多不怕死的人。
“如果皇爺爺真心要立父王,以皇爺爺的雄才大略,必然能體量孫兒的苦衷。”
“要麽皇爺爺親自動手,給父王一個幹幹淨淨的京城,要麽就讓孫兒動手,浩浩蕩蕩的去應天府,震懾住所有人。”
徐氏歎了口氣。
皇權之争的兇險,她又不是不識字的婦人。
“你牢記謹慎二字,倒也是妥當,隻是遇到事情要多想一想。”
“母妃教訓的是。”
“你去吧,不用擔心家裏。”徐氏揮了揮手。
朱高熾領命而去。
哪怕以後世的眼光來看,朱棣和徐氏,都屬于合格的父母,在培養子女方面,比後世許多父母要強。
徐氏給了朱高熾很多的支持,包括最開始放手讓朱高熾去闖,而不是一味的打壓。
在後世,有很多的父母并不懂社會道理,哪怕他們的物資水平遠高于古人。
今天是北平武官軍事學堂第三期結業禮。
每期短的三個月,長的六個月。
第一批受訓的是北平系武官,第二批多是大甯武官,第三批多是遼東武官。
第四批山西的武官,已經奉命到北平武官軍事學堂培訓,還沒有正式開課。
朱高熾親自參與北平武官軍事學堂的結業禮。
北平武官軍事學堂。
各個建築已經落成,最終修建計劃完成了十之八九。
首先是東西兩個跑道。
東邊的跑道中間是蹴鞠場,西邊的跑道中間是竹球場,在空白的地方,安置了單杠,雙杠,爬欄等設施。
然後是五層的綜合教學大樓。
裏面有閱覽室,輿圖室,報紙室,茶水間,公廁,演講室,資料室,作戰計劃室等。
每期兩百人。
兩百人真不多。
北平軍事學堂分爲三級班。
三級教室培訓隊長,二級教室培訓哨官,一級教室培訓把總以上武官。
每正規營三千人,隊長就有一百人,加上哨官等等。
如今全軍七萬五千人,隊長就有兩千五百餘人。
北平軍事學堂并不隻是爲了升官用的,主要是起到軍官整體素質标準化,會形成常态化的培訓。
在教學樓前是空地。
空地有旗台。
旗台上有三根高聳的旗杆。
旗台的一側,是三角形的閱兵台。
朱高熾站在閱兵台上。
台上還有陳亨,房寬等高級軍事長官。
三門火炮。
“鳴。”
“禮炮。”
當朱高熾抵達閱兵台後,不久,一名穿着和中華重工第三代工衣類似的軍服軍官,拔出指揮刀,大聲的喊道。
每門火炮有五人,隻裝填了火藥,聽到聲音後,立刻點燃了火繩,不久大炮轟鳴。
聲音很響亮,但是沒有動靜。
總共發射三輪炮聲。
“閱兵。”
“開始。”
“踏踏.踏.。”
三名分開的武官,武裝帶束身,腳下踩着軍靴,發出有力的腳步聲,整齊而深沉。
每名武官舉着旗幟,身後各跟着兩名武官。
然後就是武官方陣。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經過閱兵台。
“刷。”
方陣前面的武官,突然放下指揮刀。
“向右看齊!”
“禮!”
“嘩啦。”
武官們放下斜舉在胸前的鳥铳,變成向前,刺刀向上,露出白刃的“波浪”。
武官們各個穿着軍靴。
他們身體的起伏一緻,明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
朱高熾看到了周興,莊德,張玉,盧震等熟悉的遼東将領,甚至還看到了楊文,吳高。
楊文是軍職最高的,比房寬,陳亨等人的級别都要高。
他本可以直接站在閱兵台上,但是他主動要來學堂學習,培訓了幾個月。
至少在朱高熾眼中,眼前這些遼東将領目前的舉止,已經符合新軍軍官的标準。
但是實際上吸收了多少知識,最後還是要通過實際才能得出結果。
不過這些将領都是名将,經曆過多年的實戰,有指揮軍隊的成熟經驗。
未來隕落在靖難之役。
對朱棣造成了很大麻煩的将領們,并不是他們才能不如人,有時候風口又很重要。
“起旗!”
“唱軍歌!”
旗台上。
三面旗幟飄起,中間一面是大明旗,左邊一面是燕王旗,右邊一面是新軍軍旗。
一名軍官在口令聲中,同時放下指揮刀,斜指向地面,另外兩名武官拉動繩索起旗。
台下。
近兩百名武官整齊的站立,整齊的伸出右手,仿佛人們在揮手的動作。
但是考慮軍中嚴肅性,最後形成了筆直的身手,猶如長槍般。
閱兵台上。
朱高熾沒有行軍禮,因爲他不是軍人,而是行注視禮。
身邊的陳亨和房寬行軍禮。
“尊王命,聽指揮。”
“愛百姓,衛财産。”
“不貪墨,留公心。”
“說話有禮。”
“公平公正。”
……
軍歌融入了軍紀,讓聽到的百姓能聽得簡明。
最後。
三面旗子飄揚在天空中。
楊文,周興兩位大将,朱高熾選擇留在了北平都司,即是防備,也是對他們的優待,補充北平方面缺少高級将領的短闆。
其餘的中低層将領,大多考核成績優異,學堂在心理建設上也認可了他們。
最後調去了新軍各營,成爲各營的中低層軍官。
新軍擴建的速度太快了,戰鬥力下滑的也厲害,需要大量經曆過多年實戰,具備新軍知識體系的指揮型軍事人才。
遼東爲主的軍官畢業,山西爲主的軍官們正式入學。
這一批批的各地軍官,代表了王府整合了各地的勢力,真正的納入自身的體系。
“雖然目前保持和平,但是戰略主動優勢絕對不能放棄。”
閱兵完後,朱高熾在都司衙門開了軍事會議。
楊文,周興直接由朱高熾特許提前參加都司會議,在場的人都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們的正式委任狀就會下達。
周興已經真心投靠了王府。
事不過三。
第一次上王府負荊請罪,王府放過了她,第二次遼東歸順,他不會在有第三次。
至于楊文。
到底是否真心實意,其實北平方面心裏也沒底。
但是朱高熾說千金買骨。
既然想要大明天下,自然就要有包容更多人的心胸,留在都司已然避免了楊文直接沾手軍權,又何必過分杞人憂天呢。
就算楊文最後真的背叛,對朱高熾也帶不去多大的麻煩。
“塞北的烏格齊哈什哈,聽塞南的人說,此人要帶部落西遷,根據收到的情報,基本可以确認無誤。”
“至少十年内,塞北塞南不會有問題,爲修建鐵道創造了最有利的條件。”
“當塞北,塞南兩條鐵道建成,整個北方再也不會成爲大明的憂患。”
房寬仔細的講述北面的形勢。
房寬的報告,朱高熾是認可的。
當工業化發展起來後,草原不少地區一望無際的地勢,反而是最無法抵抗鐵道的,倒是南邊的叢林才是大麻煩。
所以朱高熾并沒有把塞北放在眼裏,比起南邊的安南,塞北并不是什麽麻煩。
“基于此,新軍将分爲兩個方面。”
“一個方面駐守山西,除了起到穩定山西的作用,也有防備陝西,陝西的宋将軍威望甚高,手中兵力不弱。”
“另外一方面,則是用來保衛北平的,等待朝廷大軍來攻,不過目前看來,我們可能不用打仗了。”
房寬呵呵笑道。
會議結束。
“聖人有易儲之心啊。”楊文感歎。
聽到這個消息,楊文并不是太懷疑,内心更傾向與是真的。
不光是南方震動,北方更震動。
北平吸收各地速度之快,這個消息起到了最大的作用。
“合着我們打生打死,結果人家爺孫鬧着玩呢。”
周興懊惱。
心中說不出的郁悶。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年我就該加入北平,也混個從龍之功不是。”
“那你的确虧大了。”
楊文是個樂呵性子,拍了拍周興的肩膀,雪上加霜的一句話,讓周興心裏滴血。
感覺自己時運不濟,怎麽就錯過了呢。
今天提前發,明天還是下午六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