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
聽到這個消息,朱高熾愣了愣。
調研司管事賀寬,敢于冒險,數次遇危,爲人機警,做事有擔當,很快成爲負責打探草原消息的主管。
各部和衛所相關衙門,都可以被他調動。
在勃林帖木兒燒了商品的第五日,就以文字形式轉呈到了朱高熾的面前。
“此人真夠愚昧的。”
賀寬忍不住搖了搖頭,他說:“商品不是軟弱貪婪的象征,而是生産力的體現。”
朱高熾對賀寬能有這麽高的眼界沒有奇怪。
不過朱高熾還是感歎道:“生産力的充沛,的确需要相應的精神來匹配,此人雖然說的是歪理,倒也歪打正着。”
“越窮的人越對死亡沒有敬畏,而富裕的人,對死亡則充滿了畏懼,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隻有配備了相應的精神,那麽無論是窮人還是富人,都會成爲勇敢的人。”
看着眼前賀寬,朱高熾一直以來的擔憂,突然間不再憂慮。
自己在推動工業化發展道路上,不留餘力的發展精神文明建設,看來是正确的。
他一直焦慮。
擔心人們富裕了,會誕生怯弱的社會風氣。
人啊。
生活安甯了,就會有更多的追求,誕生各種思想,甚至認爲會生出世界是和平的奇葩想法。
當兵打仗會死。
有些人竟然會說出,我活的好好的,憑什麽自己要去死,我就不當兵的理直氣壯的言論。
古代就有的。
宋朝生活富裕了,百姓們不願意當兵。
明朝生活安甯了,百姓們也不願意當兵。
當吃不飽的時候,百姓們不還是主動拿起武器。
歸根結底,主要是利益的問題。
爲誰打仗。
值不值。
有沒有的選。
窮人沒得選啊。
窮的時候,爲生活奔波,沒有那麽多心思,富的時候,心思就多了起來,選擇也多了。
有了思考,就會誕生更多的問題,不再是簡單的事情。
“賀寬,有人說你是膽大不怕死,遇到了不少的危險,還敢繼續前往大漠。”
朱高熾笑道。
賀寬連忙解釋:“數次化險爲夷,并是不屬下的功勞,因爲各部在草原的關系,才給了屬下機會。”
朱高熾沒有否認。
草原上,不少的部落和大明之間,保持了緊密的往來關系,現在又多了中華重工。
衆多的熟部,開始往中華重工體系中發展,最終會成爲畜牧業供應爲主的地區。
這些因素,都是賀寬成功的原因。
不過朱高熾看重的不是賀寬的成功,而是賀寬具備的精神,也是他努力打造的工人精神。
在賀寬身上,朱高熾看到了他想要的。
“你的行爲,我不認爲隻是膽大。”朱高熾笑道,不顧賀寬的苦臉,繼續說道:“你生活穩定,之所以做這些事,是因爲你有責任感。”
“人活着就要有責任感,可能在物質已經富裕到奢侈的時候,人們會開始抗拒責任。”
“不過現在的時代,人是要責任感的,否則是自私冷血的人。”
“父母對孩子的責任,孩子對父母的責任,丈夫對家庭的責任,以及人們對社會的責任,對祖國的責任。”
“人啊,總會死的,每個年齡段,會有不同的追求,可終歸會回到原點。”
“在死的時候,自己沒有遺憾,充滿了自豪,那将會給自己不懼死亡腳步靠近的平靜。”
賀寬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小王爺,能說出這種話,的确說到了賀寬的心裏。
背負責任讓人沉甸甸。
賀寬喜歡七妹,也知道七妹對自己的心意後,所以他不顧外面的阻礙,勢必要給七妹幸福。
而在中華重工的五年生活中,他覺得這種沉甸甸的壓力,不但沒有讓他覺得痛苦,反而充滿了力量。
他覺得生活上,任何的苦難都無法打倒他。
這種精神,又讓他敬畏死亡的時候,卻也不膽怯死亡。
因爲有了精神,死亡并不是最大的事情。
比如。
家庭遠遠比死亡重要。
沒有這種念頭,賀寬也不會在如此大的阻力和輿論下,堅持娶七妹,并努力爲七妹的幸福而奮鬥。
而沒有精神,沒有責任感,自然是隻愛自己,那死亡就是很可怕的事情。
可人是矛盾的。
人是群居動物,需要外部的認可。
有些人甚至會爲了得到外部的認可,激進到用自殺的行爲來獲得外界對自身的關注。
賀寬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他覺得小王爺仿佛是自己的引路人,因爲小王爺的觀念,太讓他恍然大悟了。
可因爲兩人的身份差别,賀寬又無法理直氣壯的和小王爺交流。
朱高熾拍了拍賀寬的肩膀,猶如一名長者,如果有外人看見,會産生很違和的感覺。
“賀寬,你是幸福的,有責任感的人,無論他生活的富裕還是窮困,他的身上充滿了力量,不會麻木無神。”
朱高熾面見賀寬用了很多時間。
并比較來到大甯後,朱高熾對軍事上的關注越來越少。
因爲他已經看到了結果。
草原上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沒有任何的秘密,太多的人向他傳遞消息。
而鐵道,軍隊,物資,武器……
全方面碾壓的實力下,朱高熾看不到失敗的地方,那麽,建設始終是唯一正确的手段。
不隻是建設物質文明,更要建設精神文明。
在中華重工和中華重工體系下,勃林帖木兒這位還能在史料中留下名字的人物,估計連泡都不會冒一個。
不值一提。
現在唯一能威脅自己的,對手隻有大明,來自内部的對抗和模仿,才是朱高熾重視的。
北平雖然發展工業化五個年頭,但是大明的體量太大了,需要分化和拉攏這份力量。
甯王府。
甯王妃來自于普通将領之家,家族門楣不高,娘家實力跟燕王妃徐氏無法相提并論,就連遼王妃也不如。
甯王的母親是朱元璋的妃子。
年輕的甯王,沒有因爲四哥在大甯的影響力而憤怒,曆史上兩人保持了良好的關系。
以至于靖難之役時,輕易被朱棣騙出城,讓朱棣拿走了大甯兵權。
這個過程是否做戲無法确定,但是朱棣掌控大甯兵權的順利,可見朱棣在大甯的威望。
現在的甯王朱權,對自己同齡的侄兒,在妻子面前不停的誇贊。
“我那大侄兒,老早就聽過他的名聲,都說聞名不如見面,見過之後,才知道他的本事。”
“諸多事不提,大侄兒身上那麽沉穩和大氣,真是不得了,見之令人歎服。”
甯王妃有些不服氣。
她雖然出自小戶,可卻不覺得自己差在了哪裏,夫君的本事,甯王妃也不覺得比别人差。
“王爺藩地,治下數十城,乃古會州之地,東連遼東,西接宣府,實爲幽燕巨鎮,何必自弱于人。”
“燕王世子殿下雖然聰慧,可王爺是長輩,又掌邊疆重地,他如何比得上王爺。”
大甯的确很大。
大甯的面積,不弱于北平府全境,在漢朝就已經開發,後來是遼國的實際國都。
正是因爲大甯太大,所以大甯從才北平分割了出去,否則燕王的勢力太危險了。
大甯地理,有山有水有耕地有草原,地勢複雜,大小城池堡壘有數十座。
十七衛、一守禦千戶所、三護衛,大甯全境官兵滿員兵力在十萬上下。
甯王目前雖弱,但大甯的實力和重要性毋庸置疑。
“你這話說的奇怪,都是一家人,何談誰弱誰強,我看我那大侄兒,對我就恭敬的很,沒有半點乖張。”
甯王不滿道。
妻子的話,讓他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自己什麽時候說自己比大侄兒要差?
“大甯各衛,知燕王多,知王爺少,到底算是燕王的藩地,還是王爺的藩地?”
甯王妃冷靜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甯王無言以對,開始郁悶了起來。
過了兩日。
從北平大劇院出發的團隊,抵達了大甯,中華重工在甯城修建了劇場。
甯王受朱高熾邀請,觀看劇院新戲。
受邀全體,包括大甯全體将領。
朱高熾的行爲,更讓甯王感到了被冒犯,他自己都不敢說認清全大甯的将士。
而朱高熾卻輕易的邀請到了全大甯的大小将領,更讓甯王不滿的是将領們都來了。
“十七叔不要小看了新戲,新戲可以促進精神建設,對社會風氣有大利。”
朱高熾熱情的向朱權介紹,沒有發現朱權眼神中的不爽。
在人情世故上,朱高熾的确不具備天賦,這方面他不如朱棣。
朱高熾好心的告訴朱權。
“文字帶來的影響,和親眼看見的影響有很大的區别,更不提很多人不識字。”
“那麽新戲能補充這個欠缺,并且方式更爲直接,短短的一場戲,可以改變人們的觀點。”
朱權不滿朱高熾的行爲,到底還是年輕人,經過朱高熾的描述,對新戲産生了強烈的好奇。
所以朱權笑着應對,沒有做出額外的舉動,兩人坐在一起,身旁是房寬等高級将領。
在大甯上演的,自然是紫荊關士兵救人的新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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