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
燕王從北平帶來的軍隊并不多,從北平帶了幾千兵馬,半路上大甯抽調了幾千兵馬,然後加上遼東萬餘兵馬,合計才兩萬餘人。
在廣甯的營寨。
朱棣拉着十八歲的遼王朱植之手,“想不到會這麽簡陋,委屈了你,十五弟。”
他的身後,還跟着十七歲的甯王朱權。
青年的朱權,臉上還有些許的稚氣,單薄的個子,看上去更顯年輕,讓人看上去不太放心。
“不委屈,四哥要來遼東,弟弟日盼夜盼,終于盼到了四哥。”遼王朱值顯得恭謹。
雖然都是天家子弟,但是實力有雲泥之别。
二哥,三個,四哥,三位哥哥出頭的最早,實力也是最深的,不光是實力,威望也大。
其次是五哥周王朱橚。
這幾位哥哥是馬皇後所出,他們這些弟弟們比不了,很早他們就認清了現實。
“十五哥。”
甯王朱權在朱棣身後,小聲的喊道。
朱權看了眼朱棣,朱棣微微側過身,朱權才敢開口,對着朱權笑道:“十七弟,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面了。”
兩人年歲接近,一起在應天府讀書,都是剛就藩沒多久,關系要比和幾位年長的兄長要熟絡些。
就和太子五兄弟小時候一樣,五兄弟再怎麽發生矛盾,可洪武朝上,五兄弟的身影占了一半以上。
然後就是各地的衛所将領上前拜見幾位王爺。
有原來來自北平的将領,也有外地調來的将領,還有幾位蒙古族和女真各族的将領。
以孫岩爲首的北平将領,在朱棣面前異常的恭敬,态度有些尊敬的有些過分。
朱棣不以爲然,知道他們是故意如此,在外人面前,擡高自己的地位,凸出燕王爲首的意味。
至于劉真,無論他打的什麽心思,年關去王府負荊請罪,而燕王的确熱情招待了他。
于情于理都不好抗拒,連劉真都服服帖帖,其餘的将領更是不提。
進入大營後,朱棣當仁不讓的坐了主位。
父皇命他節制諸軍出遼,當他進入營中,坐下的那一刻,臉色一沉,陡然充滿肅殺之氣。
遼王和甯王吓了一跳,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其餘的将領也是心中一驚。
隻有朱棣從北平帶來的将領,以及大甯和遼東從北平一系調出的将領,才習慣朱棣的做法。
遼東的幾位将領不太習慣,不知道燕王爲何突然變色。
“本王帶兵以來,一向軍紀嚴明,不循私情,無論是何人,功必賞,過必罰。”
朱棣眼神掃過大帳中的衆人,遼王和甯王吓得氣都不敢喘,第一次見這樣的四哥。
“軍命大過天,誰敢違背本王之命,必以人頭祭旗,爾等須知,并牢記在心。”
“諾!”
孫岩等将領,拱手大聲應諾,随後,其餘的将領們連忙跟着應聲,連遼王和甯王都拱手。
樹立了威望,朱棣才緩緩說道:“奴兒幹一直受朝鮮困苦,直到我天軍抵臨,才讓朝鮮不敢再犯。”
“我大明在奴兒幹分治各衛,各司其職,設吉林水師運轉物資,聖人曾有言,凡中國所居之人,皆一視同仁,爲我國子民。”
“因此在奴兒幹,受我朝廷之資助,各族修生養息,獲得安甯,可總有宵小自己不事生産,專四處燒殺搶掠,各族不堪其苦。”
“今,我天軍受萬民所願,大軍開入,不平賊寇誓不還,定要還奴兒幹之和諧安甯。”
奴兒幹之大,無邊無際。
深山老林,菏澤遍布,人迹無蹤。
在民國時期,匪寇都是難以解決的問題,不是因爲軍事原因,而是因爲尋不到蹤迹。
如今朱棣抽調北平,大甯,遼東,加上奴兒幹的三萬衛,精銳騎兵七千,步兵一萬,其餘軍數千,也才隻有兩萬出頭。
比起往年出塞的規模要小不少。
可規模雖小,仍然需要朱棣親自出面,因爲奴兒幹的地形,比大漠還要複雜。
朱棣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遼東這幾年的生産,就是爲此做的準備。
而奴兒幹的形勢其實很簡單。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衆多的部落,以漁獵爲主,生活困苦,沒有發展出文明,許多部落連文字都沒有。
越是靠近大明的部落,發展的越快,越是離大明遠的部落,發展始終無寸進。
這就導緻了貧富差距。
那些生活困苦,缺乏生産物資的部落,就會搶劫富裕的部落,而爲什麽富裕的部落不反擊呢。
因爲利。
富裕的部落沒有動力去打仗,就算打敗了那些貧窮的部落,他們也得不到好處。
沒有農耕文明的支持,漁獵的生态環境,支持不了更多的人口。
所以貧窮的部落,天然的比富裕的部落,更具有想打仗的意圖,無論是爲了物資還是爲了人心。
也就是小混混要比上班族要兇的原因。
總之。
如今的局勢,大多數的各族,是支持明朝,願意受明朝統治,獲得良好的生活環境。
包括努爾哈赤的祖先—猛哥帖木兒。
現在的猛哥帖木兒,爲了避免禍亂,帶領幾千族人,從遠處遷移到了圖門江下遊斡木河一帶,也就是後世朝鮮最東北的城市,中俄交界處—會甯。
不過此人已經和明朝接觸上了,是很聽話的孩子。
乃至日後朱棣時期。
不但多次赴京面聖,并且奉召帶族人加入明軍,與鞑靼部阿魯台等部打仗。
正是因爲良好的表現,獲得了朝廷的信任,允許其遷移更靠内,接近遼東的地區。
這次的内遷,曆史評價是此人最大的功績,爲其族的未來奠定了基礎。
并多次提拔職位,最後成爲右都督佥事,獲得協助明廷管束楊木答兀的人馬的權利。
這些事雖然還沒有發生,但猛哥帖木兒一部,因爲乖順的表現,并不在打擊的名單中。
現在朱棣的重點是西陽哈。
此人流竄作案,成爲了流寇,令各部受其苦,對明廷的威望也是不小的打擊。
朱棣按照輿圖,分派各将任務,搜尋每處區域,務必要找出西陽哈的蹤迹。
用以殺雞儆猴,以此告誡不少未開化的部落,讓他們不敢再從事搶劫。
這個任務可不不小。
兩萬人雖然不少,可用在奴兒幹,猶如胡椒撒面,碰到了才叫做不合理。
同時。
駐守開平的盛熙,見到了金忠和朱高煦兩人,一時間摸不透他們的來意。
金忠在盛熙面前,姿态擺放的很低,讓朱高煦也要禮讓其人。
“強化軍戶經濟合作社?”
盛熙莫名其妙,在他看來,中華重工的軍戶經濟合作社,已經收攏了不少人心,還要繼續強化?
“難道王府還不滿足嗎?”盛熙直接問道。
朱高煦吓了一跳,此話指何意!
金忠笑道:“對開平是好事啊,王府準備上奏,開擴衛開平,不知盛通知如何看待。”
如果說常遇春是光複開平城的人,那麽盛熙是籌建開平衛的主要将領。
此人爲中軍都督同知,調山海衛五所官軍往開平立衛,并發北平都司屬衛軍士。
駐守開平衛的士兵,來源是從山海衛,以及北平都司所屬諸衛的官軍中抽調組成。
在完成設立開平衛、修建衛城的任務後,盛熙又将北平等都司軍馬分别安置在開平衛各地進行屯守,于農隙期間訓練操備。
以前在開平衛,盛熙和燕王的威望平分秋色。
一個靠的是籌建開平之功,一個靠的是開平衛軍士“娘家人”的身份。
後來谷王奉命來節制開平,在谷王重視盛熙的情況下,讓盛熙的威望強過了朱棣。
當前兩年谷王調回,形勢又發生了變化。
恐怕無論是盛熙,還是朱棣,兩人誰都不太确定,在開平衛誰說話要管用些。
但縣官不如現管。
明面上,盛熙的命令,在開平諸衛無人敢違背,所以盛熙更具有優勢。
随着開平和大甯的開拓,北平已經屬于後方,朱高熾沒有理由擴衛,唯一的兩處,一處是大甯,一處是開平,一處是金州。
金州是意外的産物,可遇不可求,悶聲發大财才是上策,否則鬧出聲響吸引了人們的視線,導緻恢複舊制,重回山東才叫做哭都來不及。
大甯終歸屬于甯王的封地,哪怕王府欺負别人年輕,實際上插手了其兵權,但事情做的不能太過分。
所以看上去有選擇,其實沒有,唯一的突破口隻有開平。
如今的開平,不是誰的封地,雖然還沒有新的劃分,但是王府能以舊制的理由,提出開平歸屬于北平都司。
那麽燕王節制北平兵權,就有理管控開平,這種模糊不清的官司,其實很難分清楚。
所以能不能讓開平重新倒向燕王府,盛熙此人是關鍵。
如果他松口,那麽一切都好說,如果此人不松口,那官司就有的打,擴衛的事情也會面臨流産。
因爲責任太過重大,金忠不敢在盛熙面前信口開河,而被兄長耳提面命的朱高煦,更是不敢亂說話。
“擴衛?難道朝廷有要擴衛的想法嗎。”盛熙好奇的問道。
“是王府的主意。”
金忠解釋道:“開平發展至今,可以向外開拓了,北平府能承擔的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