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甯的範圍,等于後世内蒙古甯城西,河北長城以北、内蒙古西拉木倫河以南地。
其左爲七老圖山,右爲努魯虎兒山,北有老哈河穿境而過,土地肥沃,水草豐美,自古爲優良的牧場。
其北通後世科爾沁大草原,東通朝陽,東南通三萬衛,南通喜峰口,西南通古北口。
幅員千裏,有山川可以固險,有牧場可以放牧。
起到招撫降夷,控扼北邊,西翼開平,南衛遼海,藩屏要地的重要作用。
在大甯都司,經過白天的招待,下午時分,陳亨專請了葛誠一行人。
“王爺奉旨去了京城,命小王爺監理諸事。”葛誠向陳亨介紹了如今北平的局面,然後笑道“這回來,就是領了小王爺的差,陳都督可要支持一二。”
陳亨年齡在六十歲上下,原來在燕山衛時,也是資曆極老的,屬于元老人物。
也正因爲他的根基在燕山衛,包括現在的通州三衛,麾下不少将領,和燕山衛有千絲萬縷剪不斷的關系。
親族,姻族,從将領到士兵,幾十年來互相通婚,形成了一張緊密的地方網。
陳亨聞言笑了起來,當着衆人的面問道:“北平的軍戶經濟合作社事宜,老夫在大甯也有所耳聞。”
“此舉在大甯這邊,很多旗官都有談論,非常羨慕北平那邊的袍澤,沒想到這麽快得償所願,無論對王府還是大甯都是好事,老夫如何會拒絕。”
營州中護衛指揮佥事徐理在一旁搭腔:“别的衛所我管不着,但是營州中護衛,舉雙手同意。”
陳亨坐在主位,左側下方依次坐的是葛誠,張輔,李伯升,馬林,右側坐的是大甯諸衛的幾位将領。
可以說在坐的是王府一系的親信,徐理雖然幫腔,但也主動說道:“我們都督肯定是支持王爺的,不過大甯畢竟不是北平,也有一些麻煩。”
葛誠點點頭,沒有意外。
另外一名大甯将領,跟着說道:“甯王府的長史,多年來在大甯衛提高甯王府的威望,而且朝廷也支持甯王府,調派來不少的武将,這些人眼裏隻有朝廷,恐怕會反對此事。”
“咱們這邊的劉真,廣甯那邊的周興,三萬衛的莊德,都是朝廷在北境的釘子。”
“劉真此人性格如何?”葛誠好奇的問道。
他知道劉真,從甘肅衛調來的佥事,但是沒有見過此人,所以對此人不了解,無法做出判斷。
衆将看向陳亨,葛誠不以爲意。
陳亨在燕山衛時威望也高,如今到了大甯,有了這等威望才是理所當然。
陳亨臉色倒是輕松,沒有當多大回事,泰然自若的說道:“劉真這個人吧,能打仗,但性格較軟,不願意惹麻煩。”
“那此人會拒絕中華重工和大甯衛聯合建立軍戶經濟合作社的事情嗎?”
葛誠解釋說道:“不是以王府名義,而是中華重工出面,維持日常事物的人,也是中華重工的人。”
說着,葛誠指了指馬林,“這位就是中華重工的掌櫃,專門負責軍戶經濟合作社,北平衛所那邊的事,全是此人打理。”
馬林在北平諸衛和衛所打交道,每日都會見到武将,因此雖然拘謹,卻沒有進退失據。
聽到自己的名字,起身拱手向衆人行禮,态度不恭不卑,其餘人見狀神色不一。
張輔笑着插話,爲馬林向衆人說道:“馬掌櫃在北平諸衛名聲不小,雖然不是軍戶,但也是自家人,等時日久了,大家就深知馬掌櫃的仗義。”
财神爺嘛。
是小王爺的人,又是葛誠親自帶來,衆人收起了輕視,态度客氣了些。
不過衆人好奇的看向張輔,内心有些奇怪。
張輔的老子張玉,那可是外人,當年調任到燕山左衛擔任指揮使,震驚了一批人。
王爺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他們可都知道,王爺并不好受。
怎麽幾年下來,此人就倒向了王爺。
葛誠能帶着張輔來,已經說明了一切,衆人不傻,已經猜到了,但是其中的原由就令人迷惑了些。
說句公道話,太子一系的大腿,的确比王爺要粗。
衆人剛碰面,算是雙方人員的介紹。
第二日。
陳亨命徐理,帶領葛誠等人,去巡閱大甯諸衛,軍戶經濟合作社的事,不是一兩日可以做出決定的。
葛誠借着這個機會,在各衛透風,爲軍戶經濟合作社的事開道。
果然。
其餘處還好,到了劉真那裏,雖然接待了諸人,但是拒絕,也沒有同意,耍起了拖字訣。
晚上。
在衛司衙門提供的宅子,葛誠喊來李伯升等三人,閉門商談最近的新看法。
“大甯和北平形勢不同。”李伯升第一個開口。
“大甯是軍事橋頭堡,有十七衛,十萬戶上下,既要衛戍,又要屯田,自給自足都辦不到,恐怕承擔不起軍戶經濟合作社的需求,滿足不了人力。”
葛誠聽完李伯升的話,又看向張輔和馬林,等着二人的看法。
“的确如此,加上有劉真這些人拖後腿,恐怕光隻靠軍戶,的确很難順利通過。”
張輔認可李伯升的看法。
馬林則沒有主意。
北平雖然軍戶極多,但民戶也不少,除了北平府和永平府外,其餘六府則是民戶占大頭。
他是第一次來大甯,才知道此地竟然沒有民戶。
“這些日子,我看到各衛有不少奇怪的人,這些人也是軍戶嗎?”馬林想到最近所見之事,好奇的問道。
“那些是野民。”張輔解釋道。
張輔是軍戶經濟合作社的副組長,和馬林共事了一年,關系已經熟恰。
“野民?”
聽到張輔的解釋,馬林越發不懂了,什麽叫野民。
此事涉及衛所的機密,葛誠隻當做沒有聽到,李伯升也低着頭,張輔繼續解釋道:“跟北平衛所裏的隐戶一樣。”
這個比方,讓馬林恍然大悟。
元廷消亡後,除了随着大勢力的人口,還有小部分人口散亂在北方各地。
這些人有蒙古人,也有漢人,還有其餘的人。
沒有統屬,也沒有在官府中造冊。
但是這些人要活下去,隻能靠近有生産力的地方,成爲了大甯的野民。
不在民籍,也不在軍籍,但是留在衛所周邊或種地,或放牧以謀生,而雖然不在籍,但仍然受衛所的管理。
這種情況不止是大甯,遼東的情況要更多。
特别是遼東取消了州府制度,雖然由山東布政司在遼東設了分巡道,部分代替官府的功能,但沒有徹底解決。
“可不可以把這些野民利用起來?”馬林提議道。
“這個法子,也不是不行,隻是需要從長計議。”張輔覺得可以嘗試一番。
……
張輔和馬林留在大甯,葛誠和李伯升則返回北平。
此事非一日之功,葛誠無法在大甯久呆。
北平。
蹴鞠賽辦的火熱,不光是工廠的工人,也成爲了周邊百姓們的去處,甚至幾十裏外的百姓,也自發的來觀看。
能有一件稀奇事,本來就能讓百姓們平淡寡味的生活,提供一絲精神上的愉悅。
何況蹴鞠賽又能刺激人的神經,經曆上千年,經久不衰的體育運動,許多老百姓恨不得親自下場去踢球。
蹴鞠的規則,有很多對人的要求太高了,經過一番改動,基本上與後世的足球規則類似,不過沒有後世那麽完善和細化,屬于初級階段。
鐵道工程隊是舊名,新的名字是鐵道部。
在場地上,參加比賽的是鐵道部一隊與鐵道部二隊。
鐵道部工人有一萬五千人,高達八成是軍戶,組織性高,人多力量大。
所以哪怕不少人第一次聽到蹴鞠,訓練的時間也短,但是鐵道部的蹴鞠隊伍,仍然是中華重工各隊中的強隊。
“轟。”
兩名漢子撞到了一起,一名漢子沖了過去,另外一名漢子被撞倒在地上。
“哦……哦……”
場外的觀衆們發出起哄聲,還有嘲笑聲,以及鼓掌歡呼聲。
中華重工的工作力度安排合理,人們競争壓力小,隻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有免費的工衣,有免費的夥食。
而且天天都有肉吃。
年輕的人們,精神飽滿,體力充沛,和貧困的人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蹴鞠賽就變得野蠻了些。
摔倒的人面紅脖子粗,跳起身往前追,從後面用力往前一推,推倒了剛才撞到他的人。
立馬。
一場混戰就起來了。
百姓和工人們看的越發起勁,紛紛爲自己的隊伍鼓勁,甚至有些人下場要幫忙。
“咻咻”
竹哨聲尖銳的響起,維持秩序的護廠隊早就湧了過去。
推人的那個人,被罰下場,取消了他後續三場的賽事,并做出了全廠通報批評。
“被撞倒不算孬種,爬起來繼續踢,仍然是好漢,可背後推人,違反了規則。”
“因爲是初犯,隻給予禁賽一場的處罰,希望再接再厲,在賽場上發揚團結拼搏的精神。”
原本還要處罰打架的人,引發了争議,最後驚動了朱能。
“無論對錯,同袍打架就得上,至于打殘打死人,各自承擔後果,小傷不是傷,此事無需再議。”
朱能定下了調子,蹴鞠賽繼續進行。
打了一次架,蹴鞠賽反而更火爆起來,整個北平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