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
袁容進了世子府,清楚的看到了大公子在王府的地位,眼睛裏有些羨慕。
就因爲自己不是嫡子,他在自己家中,受了不少的委屈。
“請坐。”
朱高熾沒想到袁容這麽早就登門,扯了扯衣袖,出門前婢女手忙腳亂的。
“好的,大公子。”袁容面露微笑。
态度十分端正。
對袁容的表現,朱高熾十分滿意。
之所以用他,不隻是因爲他和大姐的婚約,也不光是他有才,是因爲他聽話。
曆史上朱棣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幹什麽他就堅決不幹什麽,哪怕做了一半,收到朱棣的命令,立馬就退的幹淨。
靠着這個優點,他活躍了三朝。
“有些地方,我的長随面子不夠,需要你出面。”朱高熾詳細的解釋了一番。
“下面的人敢違抗?”袁容拍馬屁說道。
朱高熾不信袁容不懂,但還是笑道。
“權力權力,合起來就是上行下效,分開來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而且布政司才是地方官府的上司,王府對地方的管理名不正言不順,何況是咱呢,明面上不抗拒,實際上推诿,也是人之常情。”
袁容沒有繼續裝傻,過猶不及的道理,他也懂。
大公子既然找上他,他肯定要辦好,不能讓大公子失望,思索該怎麽解決此事。
朱高熾沒有打擾袁容,喝了一口熱茶。
朱棣擔心他錢上面的事,朱高熾卻認爲錢的事真不難,難的是政治上的問題。
政治上的問題,朱棣都解決不了。
窮人的錢目前掙不了,他還掙不了富人的錢不成。
富人之所以不花錢,是因爲他們早就花了錢,市面上沒有更多的商品,值得他們再花錢。
一個新式的蜂窩煤爐,款式看不上?那就制作精美些。
多用些名貴的材料,讓工匠們镂空,雕刻更多的精美圖案,兩三兩銀子的新式煤爐打動不了他們,二三十兩的新式煤爐,自然能打動他們。
本來就對生活有利,王府都在用,上行下效,各家誰會不用呢。
等以後成本下去了,鐵料木料的價錢都低廉後,一兩銀子百姓們用的起來吧。
一兩銀子還不行,五錢銀子用的上了吧。
什麽商品不都是從權貴到富人,富人到平民麽,幾千年來一直都是如此。
自來水管,噴水的池子……
掙錢的路子朱高熾不缺,市場也有。
不久後。
中華重工蒸汽機工廠外櫃管事蜂窩煤商會會長王仁,蜂窩煤作坊主蜂窩煤商會副會長郭松。
這裏可是燕王府。
兩人既緊張又興奮。
“這位是袁容,開國功勳之子,接下來會幫助你們,你們把目前遇到最困難的問題說說。”
朱高熾可沒那麽多神神叨叨的故作高深。
什麽上位者保持神秘雲雲。
他是燕王府嫡長子,這個名頭就已經是最高深的手段,什麽都不用做,大把的人搶着要效忠。
袁容沒有因爲兩人是白身就輕視二人,阻止了二人的跪禮,一臉的熱情。
既然小王爺看重二人,就算是白身也影響不了什麽。
狐假虎威也是威。
王仁謝過了袁容,才開口說道:“租房問題不大,購煤問題也不大,難的是各地官府不收稅。”
這麽好的機會,郭松也不會一言不發,謹慎的說道:“蜂窩煤利潤不大,如果不能像柴薪一樣的免稅,就會很難進行下去。”
朱高熾點點頭,看向袁容笑道。
“蜂窩煤和薪柴一樣,涉及民生,理應免稅,大力支持,不過蜂窩煤畢竟是新事物,很多地方官府還沒有這個觀點。”
“北平城能同意免稅,其餘地方倒是不好解決,态度有些強勢。”
這就是衛所和官員的區别。
王府的事,在衛所大開方便之門,到了地方上,官府隻聽布政司,按察司衙門的。
畢竟地方官府直接受二司管理,肯定是聽二司的。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布政司不好拒絕王府的面子,地方官府離王府遠,膽子倒是大些。”
袁容笑着說道,明白了自己要應對的是什麽問題。
雖然态度輕松,可心裏沉甸甸的。
這個問題不好解決。
别說他隻是庶子,就算是自己大哥的身份,各地官府也不一定給面子,倒是小王爺親自去地方一趟,才可能逼得官府退步。
不過小王爺自己解決問題,還需要他幹什麽。
“我試試吧,萬一不成,小王爺可不要怪我。”
“伱盡力。”
朱高熾知道難處,沒有爲難袁容。
“你們二人就聽袁容的。”
“是。”
王仁,郭松連忙應道。
出了世子府。
袁容向二人說道:“近兩百州府縣,我們先從州府開始,然後縣,有不同意的地方,也不要浪費時間,直接下一家。”
最後強調說道:“先把能說服的地方先拿下,然後想辦法回頭解決剩下的地方。”
先易後難,而且又能盡快的開工獲得利潤,不失爲上策。
兩人心服口服。
天氣寒冷,并不能阻止想要往上爬的人。
一行人從保定府開始逐一登門拜訪當地的知府或縣令。
比起張全,袁容到底是開國功勳之子,又是爲燕王府奔走,比起張全的面子大得多。
至少沒有官員拒絕見他,哪怕私下推诿,面還是要見得,不能得罪人不是。
袁容很誠懇,真把這件事當做他的大事來辦,誠心誠意的說服官員們。
官員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蜂窩煤的好處。
每年爲了解決城中百姓使用柴火的問題,都要組織民夫去砍柴,不光服役的百姓痛苦不堪,官府每年也要傷透腦筋。
他們可不敢太過逼迫百姓,當今聖人對官員盯得緊,手段毒辣,哪個官員不畏懼。
至于以服役逼迫百姓破家,行吞并田畝之事,至少大部分的官員目前是不敢的。
如此就沒有利,沒有利的事情,而官府每年都要傷透腦筋,那就是件麻煩。
蜂窩煤本身是好事,能解決城中百姓生火做飯取暖的問題,解決了官府的麻煩,可偏偏此物背後是燕王府。
誰敢不在乎布政司的态度?人家握着官帽子。
所以哪怕袁容費勁了力氣,效果并不大,各地的官府當面不拒絕,可實際上卻沒有施行。
問就是拖字訣。
朱高熾得知後,隻能去找朱棣。
中護衛指揮使唐雲也在。
如果非要從三個衛的指揮使中,找出誰對朱棣最忠心耿耿,那無疑是唐雲。
往下放,從千戶中來論,第一人就是丘福。
如果不是丘福最後大意,導緻戰死的早,讓朱高煦失去了最大的支持者,那麽等朱高煦造反的時候,形勢還真不好說,至少不會輕易的失敗。
不過現在無論是唐雲還是丘福,朱高熾都有信心二人會支持自己,二弟可以收起野心了。
“你覺得你親自出面去地方上,官府就會給你面子?”
朱高熾聽到朱棣的口氣,有些小瞧自己。
朱棣看了眼唐雲,老将唐雲人來成精,可不會參與他們兩父子的事情,一言不發。
“老大啊。”朱棣感歎道,長子在衛所的确有了些許威信,可是他不懂。
“面子是别人給的,丢則是自己的丢的。”
“咱都不敢說北平諸府,所有的地方官府都會給咱的面子,所以咱從來不輕易對地方事務表态。”
“因爲不表态,就不會被拒絕,不被拒絕,就不會丢面子,沒有丢面子,外面的人就會對王府忌憚,不知道王府的面子有多大。”
這話好有道理。
朱高熾一時無語。
朱棣見長子能聽人勸,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你去了地方,官府要是給你面子還好,要是不給你面子,影響的是你的威信啊。”
“你可以使喚人出面,例如讓袁容爲你跑腿,但是你一定不能親自下場。”
朱高熾明白了朱棣的行事之道。
可是他有他的難處。
“難道蜂窩煤商會的事,就真的無法解決了嗎。”
朱棣和唐雲相視一笑。
唐雲主動勸道。
“小王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何不等幾天在看看,說不定形勢就變了呢。”
朱高熾眨了眨眼睛。
他們肯定知道了自己不知道的消息,卻不向自己透漏。
自己不是輸在不如他們聰明,而是輸在自己對朝廷信息上的了解,不如他們二人。
既然都說讓自己等,朱高熾也隻能等了。
……
北平布政司,衙門裏沒幾個人,年關将近,衙門雖然還沒到放假的時候,早就氣氛松動。
有些人早上還來點卯,然後偷溜回家,更多的人早上都不來了。
經曆司。
“都事都沒走,不太好吧。”幾名資曆輕的年輕小吏,有些不敢開溜。
“别的衙門早就沒人了。”
有人鼓動道。
“都事來衙門才幾個月,自然要擺出姿态,新官上任三把火,都事三把火還沒有燒呢,小心觸黴頭。”
有人謹慎的提點道。
這下子,連那名老資曆都不敢再提開溜的事情了。
經曆司公房。
蘇觀收到一封來朝廷的公文,打開一看,震驚的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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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