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之音。
大公子的話,讓張德輝認定,今早上宅院裏的柳樹上,定有喜鵲叫,自己沒留心到。
有了燕王府的招牌。
以後西山的十三家,就是他張家的天下啦。
能獨吞的生意,誰會願意與人共享。
“不知道大公子有什麽定下的章程。”生意人的警惕,沒有讓張德輝昏頭,仍然下意識的問道。
朱高熾不怕被商人坑。
沒有商人敢坑他。
張德輝能把生意做成西山最大的一家,定然有他過人的本事。
在北平府,燕王府的名頭好用。
朱高熾可以半強迫半合作的推廣開蒸汽機,但是其餘的地方不代表好使。
朱高熾是朱高熾,燕王是燕王。
而且朱高熾才十四歲,名頭唬不住外地的大戶。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想要把蒸汽機賣到全國,需要上門與當地人推廣,朱高熾也不能親自去跑。
燕王府的人官僚氣太足,讓他們放下身段去談生意,恐怕隻會把事情辦壞。
生意,還是隻談利的好。
否則人情來人情去,生意漸漸黃了。
弄不好還成仇。
“利潤三七分,你三咱七。”
三成的利潤。
隻要市場成熟起來,全天下一萬台蒸汽機都不夠。
英國一小國,本土礦區使用的數量就高達上千台不止。
大明是英國的多少倍?
工業革命前夕,英國人口也才不到六百萬,三百年前的現在,英格蘭更是隻有三百餘萬。
而大明當下的人口,黃冊上已經是六千萬。
二十倍于英國。
山東府加北平府的面積,是英格蘭的近兩倍。
人口高達八百萬,比三百年後,整個英國的人口都要多。
隻北平府的需求,理論上來說,就可以達到近千台,加上山東,兩三千台不成問題。
而現在的大明,因爲前朝曆史遺留問題,南方的人口超過北方。
哪怕朱元璋二十餘年鼓勵南往北移民下來,南方的人口,仍然是北方的三倍。
張德輝不知道英格蘭,但是他懂大明。
知道大明隐戶更多。
隻要把市場培育起來,有燕王府的招牌,勳貴們不會撕破臉仿制,尋常人沒膽子仿造。
獨門的生意,别說區區一萬台,賣個兩萬台都不成問題。
六百萬兩銀子啊。
深井在礦場是現成的,不需要大的改動。
萬三他們在自己礦場,把蒸汽機在礦井旁組裝起來,全程張德輝看在眼裏。
蒸汽機的汽皿,長度十二寸,和孩童一般高。
費料最多的是那根大橫臂,和支撐的柱子。
别看張德輝一直和朱高熾打太極,實際上暗中觀察了蒸汽機許久。
半個時辰。
抽出的水,大概有一百四十桶。
一日夜能抽水達到一千六百八十桶水。
這速度已經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把人派入地底下,從十幾米深度,甚至幾十米的礦洞裏擡水,那需要用人命去填,稍不注意所有人就沒了。
而且又需要挖多寬的隧道,才足夠人擺開。
反而這蒸汽機。
隻需要在地面打一個洞,憑借一根管子,就能把地下水源源不斷大量的抽上來。
三百兩銀子的售價,不考慮市場環境,是可以接受的。
不算運輸成本和開支,一台蒸汽機的利潤,張德輝估算出高達兩百兩銀子。
一萬台就是三百萬兩銀子。
三成的利潤就是六十萬兩銀子。
張德輝可以肯定。
自己就是十輩子也賺不了這麽多錢。
哪怕去除運輸和各地的開支,至少也能落個三十萬兩銀子。
要是能賣出兩萬台呢。
保修二十年,二十年不換,三十年要換了吧?
還是循環的生意。
可以傳給子孫。
……
大公子什麽都不做,就拿走了大頭。
這……太仁道了。
于是。
原本萬三的好處,大部分歸了張德輝。
萬三隻拿五兩銀子的專利費。
五兩少嗎?
真不少。
一百台就是五百兩。
萬三的徒弟們眼睛都紅了,忍不住的興奮。
師傅吃肉,他們還怕喝不到湯?
一個徒弟半個兒。
師傅把徒弟當兒子打罵,徒弟當然天經地義找師傅得好處。
這是俗成。
不能把徒弟帶出來,讓他成家立業的師傅,會被人戳脊梁骨。
同樣的道理。
敢不孝敬師傅,違逆師傅的徒弟,就是不孝,會被天下人唾棄,在當地呆不下去。
張德輝拿利潤的三成。
朱高熾拿利潤的七成。
萬三抽成,每賣出一台,他得五兩金。
皆大歡喜。
三方都滿意。
趁着大家高興,張德輝提出了一個過分的要求。
“機器上得刻燕王府大名啊,讓百姓們都知道,是燕王府爲百姓制造出來的好物件,流傳千古。”
“不行,我答應了萬三,叫做萬三蒸汽機。”
“草民不敢。”
萬三不想出名。
張德輝笑道:“機器還是叫做萬三蒸汽機,但也不妨礙刻上燕王府的名字。”
見兩人不通竅,張德輝無奈的解釋。
“蒸汽機萬三能做出來,别人隻要看一眼,也能做出來,刻上燕王府的名頭,才沒人敢仿造。”
不就是個大号的抽水井麽,唯一的難處,就是那十二寸的蒸皿好吧。
萬三做的出來,别人拆開一看,同樣做得出來。
張德輝的提醒,讓朱高熾領會。
老馬做生意本事厲害,仿制同樣厲害。
自己隻想着專利,卻沒想到人心,是自己疏忽了。
張德輝剛加入的表現,讓朱高熾認可了對方的才能。
“張東家,以後事情就交給你了,你想怎麽做這門生意,咱都支持伱。”
術有專攻。
朱高熾前世學到的道理,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不能外行指導内行。
不懂裝懂,會出問題的。
有了這句話,張德輝美滋滋。
自己可是搭上了燕王府,以後整個西山自己橫着走,看誰敢得罪自己。
“不過咱話說在前頭,做生意要守做生意的規矩,如果咱聽到你打着咱的名号,在外頭胡作非爲,可别怪咱不講情面。”
朱高熾聲音嚴厲。
“不敢不敢。”
張德輝心裏一涼,剛做的美夢就被戳破了,猶如霜打的茄子。
不過有這等獨門的生意,隻憑利潤,足以讓張德輝賣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