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陽光正好。
初八的早上，許多人已經陸陸續續開始返工，本來沈望晴今天也該上班的，不過由于得解決他們兩人的人生大事問題，蘇起幹脆直接跟周文清打了個電話，請個假。
“喂，老周，給我女朋友請個假，明天再來上班。”蘇起揉着腦袋靠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道。
“行，沒問題。”周文清也沒猶豫就答應了下來，“诶，怎麽聽你聲音不太對啊？過年運動太多，虛了？”
“滾蛋，今天有點事，心裏比較虛。”
“什麽事啊？”
“人生大事！”
“上門提親啊？”周文清随口猜道。
“差不多。”
“還真是？好家夥，速度這麽快？”周文清聽見蘇起承認，明顯愣了一下。
這進度也太快了吧，他怎麽感覺這倆人在一起也沒多久，這麽快就急着見家長了？
“快什麽啊，我感覺我快死了。珍惜吧，說不定這是我生前和你通的最後一通電話了。”蘇起唉聲歎氣。
“至于嗎？見個家長怎麽說的跟赴刑場似的。”周文清聽樂了。
“差不多，差不多。”
“啧，不過今天開工第一天，你女朋友不來可是沒有開門紅包的，血虧啊。”周文清啧啧了兩聲。
“還有開門紅包？”蘇起心裏一動，“多少錢？”
“挺多的。”
“挺多是多少？”
“整整一百塊。”
“……”蘇起無語，“你能再摳一點嗎？”
“怎麽摳了，小本生意不容易啊我跟你說，抵得上你女朋友一天工資了。”
“行了行了，就一百塊還血虧，搞得誰稀罕似的……”蘇起說到一半突然話音一轉，“诶，你紅包是發現金嗎？”
“對啊，肯定發現金比較喜慶啊。”
“其實你微訊發也行，我不介意的。”
“紅包這種東西肯定親自發到手上才好，微訊發有什麽……嗯？”周文清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你想表達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讓你V我五……一百塊。”
“幹什麽？”
“開門紅包啊，我幫我女朋友領一下。”
“你不說不稀罕嗎？”
“這不是最近手頭有點緊嘛。”
“滾蛋！”
周文清挂斷了電話，蘇起撇了撇嘴：“切，小氣鬼。”
和老周耍了會嘴皮子，心情倒是放松了許多，畢竟等會就得去見沈大爺，雖然給自己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設，但事到臨頭還是有點忐忑的。
畢竟有可能再挨一頓毒打。
等過了上班早高峰時段，蘇起才和沈望晴出了門上了公交，來到小區門口，沈大爺早已經在保安亭喝茶了。
“沈大爺，喝茶呢？”
“爸。”
蘇起和沈望晴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沈大爺大老遠就已經看見蘇起和自家閨女兩人并肩走過來，聽他們打招呼，沈大爺眯着眼睛，抿了口茶水，笑呵呵地道：“你們怎麽一起來的，小錦喊你們有事？”
“不是，我媽都上班去了。”蘇起搖了搖頭。
“哦對，初八了，差不多也都上班了，那小晴呢？”沈大爺也是想起來今天的日子，轉頭問沈望晴。
“我明天上班。”沈望晴答道。
“明天上班今天還不在家好好休息一天，過來幹什麽呢？”沈大爺問道。
沈大爺這麽一問，蘇起和沈望晴的笑容一僵，随後蘇起幹咳了一聲，語氣有些不自然地問道：“咳，找您啊，您……現在有時間嗎？”
“我當然空的很，找我有什麽事？”
“那什麽……要不咱們回您家裏說？”蘇起看了眼四周，偶爾有路人走過，這種事還是不要在這裏說比較好。
“什麽事啊？神神秘秘的，還得回家說？”沈大爺皺了皺眉，總感覺有點既視感。
好像之前蘇媽也跟他說過這個話。
“在這說話不方便。”蘇起解釋道。
這大庭廣衆之下，等會萬一沈大爺聽完急眼了要揍他，那也太丢人了。
“怎麽學你媽似的，說個事還得回家。”沈大爺瞅了一眼蘇起，又看了看閨女一眼，“是你小子找我有事還是你們兩人找我有事啊？”
“都有事。”蘇起和沈望晴對視一眼，敷衍道。
沈大爺若有深意地看了兩人一眼，還是打了個電話喊了個人幫他頂了下班。
一路跟着沈大爺來到家裏。
沈大爺拿着水壺想要給兩人倒水，蘇起趕忙搶過水壺獻殷勤：“您不用忙活了，您先坐，我來倒。”
“對，爸，你先坐。”沈望晴也是附和着，扶着沈大爺的手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蘇起給沈大爺倒了杯水，沈大爺接過來喝了一口。
“什麽事啊？可以說了吧？”
“嗯……就是，呃……”蘇起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麽開口，“要不您再吃點降壓藥？”
“怎麽的？吃那玩意幹什麽？”沈大爺奇怪道。
“這不是怕你等會聽完吓到嘛。”
“吓到？怎麽，又有誰穿越了？”沈大爺愣了一下，随後想了想，看着沈望晴，“這回難道是你媽穿越了？”
沈望晴：“……”
蘇起：“……”
“什麽呀？不是穿越。”沈望晴擺了擺手否認道。
“不是還怕什麽，小晴穿越這種事我都已經接受了，這世上還有什麽能吓到我的？”沈大爺笑着搖了搖頭。
他這麽多年大風大浪的什麽沒經曆過，什麽場面沒見到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區區一點小事哪裏吓的到他。
沈大爺淡定地喝着水。
蘇起和沈望晴聞言對視了一眼，互相用眼神給對方加油鼓勁了一下，然後蘇起硬着頭皮道：“那如果說我想當你女婿呢？”
噗——！
沈大爺一口白開水噴了出來。
“爸！你沒事吧？”沈望晴見狀趕緊拿了張紙巾幫沈大爺擦了一下，同時伸手幫他拍了拍後背。
“咳咳咳……”他拍着胸口咳嗽了好幾聲，臉都憋紅了，緩了一會對閨女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嗆到了而已。”
說完，他轉過頭來瞪着眼睛盯着蘇起：“你說你想當我什麽？”
蘇起被沈大爺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但還是壯着膽子拉過沈望晴的手，兩人攜手站在他面前：“就是你看見的這樣……您介不介意以後多我這麽一個女婿？”
沈大爺若有所思地看了兩人許久，而後一言不發地默默站起身來，在房間裏四處轉了轉，翻着什麽。
“爸……你幹什麽呢？”沈望晴被蘇起當着父親的面拉着手，有些羞澀，但瞧着沈大爺東翻西找地模樣，忍不住好奇道。
“沒什麽，找樣東西。”沈大爺淡淡地回道。
“什麽東西？要不我幫您找？”蘇起趕緊朝沈大爺走過去獻殷勤。
“我在找你大娘當年留下來的拐棍呢，讓我放哪去了？”沈大爺以一種十分尋常的語氣說出來這句話。
蘇起走到一半的腳步瞬間僵住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感到雙腿一寒，後背上都還沒完全康複的傷開始隐隐作痛。
“沈，沈大爺……”蘇起正要開口。
“哦，找到了。”
話音剛落，沈大爺已經從房間的角落裏抽出了塵封已久的聖遺物——大娘的拐棍。
“！！！”
看着沈大爺手持拐棍揮舞的身姿，蘇起頓時慌了。
他咽了咽唾沫，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道：“沈大爺，那什麽，你沒覺得我們倆很般配嗎？”
“你們般不般配我不知道，不過你這個臭小子應該和這根拐棍挺般配的！”沈大爺面無表情地一手拿着拐棍，揮了兩下，在另一隻手掌上試了試力度。
嗯，好使！
“說吧，你小子想斷哪條腿？”沈大爺目光冷冷地在蘇起的兩條腿上打量了一下，看的蘇起雙腿打顫。
“咳，沈大爺，咱們有話好好說……”蘇起擡着手勸道。
“說話不急，咱們先把正事做了。”沈大爺笑呵呵的，就是笑容看的蘇起有點頭皮發麻。
“爸，你不能這麽做！”沈望晴看不下去了，攔住了沈大爺。
“憑什麽？這臭小子把我女兒泡走了，我還不能揍他了？”見到沈望晴竟然還護着他，沈大爺吹胡子瞪眼的。
“那你不想要外孫了？”沈望晴瞪着眼睛。
“我想要外孫，但我沒想着要讓孫子給我當女婿！”沈大爺怒道。
“有什麽關系，他是你親孫子嗎你就亂認？”沈望晴辯駁道。
“這麽多年了，不是親的也當作親的了。”
“那也不是親的！”
“我不管親不親的，這小子當初騙我說追女孩子，害我教了他這麽多招，結果這小子竟然恩将仇報全用你身上了，我今天非得打斷這臭小子的腿不可……”沈大爺一想起這事就氣，舉起拐杖，沈望晴趕緊攔住自家父親。
此時蘇起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沈大爺的臉色，雖然他說着狠話，但反應并沒有他想象中的氣急敗壞，尤其是和昨天的蘇媽對比以後他甚至覺得有點仁慈。
“沈大爺……那個，咱們商量一下，能不能不斷腿？”蘇起開口試探道。
“好啊，那你小子想斷哪裏？我随你選！”沈大爺瞪着蘇起。
“我……”
蘇起尋思着好像斷哪裏都不太好，看着沈大爺并不算特别氣憤的表情，腦子裏忽然靈光閃過，“沈大爺，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沈大爺聞言愣了愣，随後緩緩放下舉在半空的拐杖，往地上一戳，冷哼一聲：“哼，你小子倒也不傻嘛。”
沈望晴見狀也是一愣：“爸，你之前就猜到了？”
“呵呵，你當你爸這幾十年是白過的啊？你倆那點小九九還瞞得過我的眼睛？在老沈他們家拜年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沈大爺說到這有點得意。
就這倆乳臭未幹的小家夥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演戲？
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對了，你個混小子是怎麽知道我已經猜到的？”沈大爺眼神不善地盯着蘇起。
“主要是您這反應也太平淡了點……”蘇起讪讪地笑道。
“我都說要打斷你腿了還平淡？”沈大爺奇怪道。
“和昨天我媽的反應比起來，我都覺得您有點和藹可親了？”蘇起撓了撓頭。
沈大爺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蘇媽可是二話不說就動真格的。
“喲呵，怎麽？你跟你媽也說了？”沈大爺倒是有點意外。
“也不是說了，就是昨天我倆在……嗯，在一起的時候被我媽意外撞見了。”蘇起模糊了一下事實，畢竟這玩意要是說了實話指不定真要昨日再現了。
“所以你們這是被小錦發現了，瞞不下去了才想着來跟我坦白？”沈大爺敲着拐杖，“我還以爲你們這是良心發現了，過意不去了今天才過來的。”
“其實這幾天我們本來就是計劃着要來跟您說這事的，這不是正好我媽太巧了，提前撞見了嘛。”蘇起解釋道。
“而且我怎麽感覺當時帶你們去外婆家拜年是失策啊，不管是沈大爺您，還是我媽，我外婆都是那天懷疑我們兩個人的關系的。”蘇起現在回想起來有點郁悶。
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本來是想着找個後台的，結果後台還沒找，事情就已經全暴露了。
“除了你爸沒心沒肺的，那天其他人估計都已經看出來你們有貓膩了，就等你什麽時候坦白了。”沈大爺沒好氣地道。
“有這麽明顯嗎？”
“你小子還是太年輕了。”沈大爺指了指他。
“不過話說回來，沈大爺您既然猜到了怎麽感覺不是很激動的樣子啊？我媽知道以後都快把我打死了……”蘇起遲疑了一下，終究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把你媽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泡走了，能不打死你嗎？”
“那您呢？”
“你當我不想打你嗎？要不是剛才小晴攔着，你現在起碼得留一條腿在這裏。”沈大爺冷哼一聲。
蘇起讪笑了一下，沒說話。
沈大爺沉默了片刻，又歎了口氣：“其實那天懷疑你倆有貓膩的時候，我就想把你們叫過來問話的，要放以前我的脾氣，肯定得跟你這小子沒完。不過這些天想了想，現在小晴都已經回來了，我也看開了，沒有什麽比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的更重要……小晴反正遲早要嫁人，與其到時候嫁給一個一點底細都不清楚的男人，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你這小子。”
“啊對對對，您要是這麽想就再好不過了。”蘇起聞言大喜過望，随後保證道，“沈大爺您放心，我絕對會對阿晴好的。”
阿晴？
都叫的這麽親了？
沈大爺聽着蘇起對沈望晴的稱呼，心裏莫名不是滋味，怪怪的，又瞧見沈望晴走過去兩人牽着手，滿臉笑容的模樣，一時間感覺酸酸的。
他看了看手裏的拐杖，又瞧了瞧兩人在自己面前秀恩愛的舉動，忍不住舉起拐杖對着蘇起的小腿啪的一下就甩了過去。
沈大爺這一下猝不及防，蘇起都沒反應過來，小腿就重重地挨了一下。
“哎喲——！”他哎呦一聲，抱着小腿，痛的跳了起來。
“爸，你不是說想開了，同意了嗎？”沈望晴也是一驚，沒想到她爸會突然動手。
“同意歸同意，但我發現我要是不打這臭小子一頓，念頭不通達！”沈大爺氣哼哼地繼續舉起了拐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