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爸聽着蘇媽的話，轉頭看了眼蘇起兩人，确實是在那說說笑笑的，但也沒别的什麽舉動。
他看了一會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不是挺正常的嗎？一起看個視頻怎麽了？”
“他們兩人很熟嗎？我尋思着小起也沒和阿晴見過幾面吧？”蘇媽奇了怪了。
在她印象裏，除了第一次遇到阿晴那天帶兩人見過，然後就是後來父女相見，再是買年貨的時候，最後就是今天，總共好像就見了四面。
而且之前也沒見他倆說過幾句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要好了，難道是上次讓他倆一起去買年貨的時候嗎？
蘇爸聽了倒是不以爲意：“人家年輕人之間熟絡的快點不也正常嗎？你忘了小晴現在也就二十多歲，還當她是跟你一個年紀的老古董呢？”
“那阿晴也是長輩，怎麽能沒大沒小的呢？”蘇媽皺了皺眉。
“你兒子對伱不也天天沒大沒小的嗎？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蘇爸不以爲然，随手從果盤裏又抓了把瓜子嗑了起來。
蘇媽見蘇爸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懶得再跟他啰嗦，目光又在蘇起和沈望晴兩人身上轉了轉，看着兩人挨着身子，臉都快貼在一起的姿勢，她的直覺告訴她不太對勁。
到了晚上十一點，客廳裏基本上已經沒人說話了，隻剩電視機裏節目的聲音還在屋子裏回響。
沈大爺熬不了夜，喝了口茶水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你們繼續看吧，我得回去睡了，人老了，熬不了夜。”
“爸，那我送你回去吧。”沈望晴聞言也是站了起來。
“不用，就這麽點路有什麽好送的。”沈大爺擺了擺手。
“我也要回去了，正好一起。”沈望晴說道。
“你不在這等新年敲鍾了？”沈大爺問道。
“不了，我也困了，想回家睡覺了。”沈望晴打了個哈欠。
“困了就在這睡嘛，房間都幫你收拾好了的。”蘇媽聞言趕緊插話道。
“對啊，今晚就在小錦這裏睡吧，這麽晚了還回去幹嘛？”沈大爺也是覺得這大晚上的，沈望晴一個人回去走夜路也不安全。
“不用了，我比較認床，阿錦這裏我上次睡着就不太習慣，還是回家睡好一點。”沈望晴搖了搖頭。
聽了沈望晴這麽說，蘇媽也不好再說什麽。
“那行，既然這樣我們父女倆就先走一步了。”沈大爺和蘇媽說了一聲。
“那我送送您。”蘇媽想要站起來，沈大爺卻把她摁了回去。
“不用不用，你們繼續看電視。”
“我送您到門口就行。”
“那也不用。”
“……”
蘇起看着兩人客氣來客氣去的模樣，順勢也是站了起來開口道：“咳，那什麽，既然這樣……媽，我也回去了。”
“你也回去？”蘇媽被蘇起的話打斷，愣了一下，“不是，你回去幹什麽？”
沈望晴和沈大爺回自己家，你跟着湊什麽熱鬧？
沈大爺也是說道：“你大過年的不在你爸媽這待着，還回哪去？”
“我回去工作啊。”蘇起編了個借口。
“大過年你工作什麽？”蘇媽不解。
“直播陪粉絲跨年啊，很多主播不都是這麽幹的嗎？”蘇起解釋道。
“都過年了，你歇一下不行嗎？”
“歇一下沒錢啊。”
“你又不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差這麽點錢嗎？”蘇媽沒好氣地回道，随後拍了拍旁邊還在嗑瓜子的蘇爸，“你怎麽就知道吃，也不說兩句？”
“我有什麽好說的，兒子要賺錢我總不能攔着吧？”蘇爸翻了翻白眼。
“賺錢急什麽啊？大過年的還得這麽辛苦，累不累啊？”蘇媽倒是有點怕蘇起累着，朝蘇爸埋怨了一句，“你個當爹的不心疼我個當媽的還心疼呢。”
“嗨，小起現在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他自己有分寸，咱們也别操心太多。”蘇爸就屬于不太喜歡管這管那的，孩子大了就應該放手讓他自己顧好自己就行。
操心這麽多幹什麽？
蘇媽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麽，就是囑咐了一句：“那你自己注意點身體，感冒都還沒好呢。”
“知道了。”
蘇起應了一聲，看了眼沈望晴，笑道，“正好晴姨這麽大晚上的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等會送送她。”
“你想的還挺周到，我是不是還得誇誇你？”沈大爺聽笑了。
“應該的應該的。”蘇起毫不客氣地謙虛道。
“你小子。”沈大爺笑着指了指他。
蘇媽和蘇爸站在門口目送着三人離開，蘇媽盯着蘇起和沈望晴肩并肩并排走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把沈大爺送回家以後，兩人出了小區。
夜色深沉，月色朦胧。
除夕夜萬家燈火，以往這個時間本該早就沉寂的城市，現在依舊到處歡聲笑語。
高樓裏家家戶戶亮着燈，大街上即使已經深夜，還能看見不少小孩拿着鞭炮或者摔炮炸着玩。
蘇起不禁想起小時候，自己大過年的也是跟鄰裏街坊的一堆小夥伴，買好幾盒那種大紅鷹擦炮，一群人遊蕩在大街小巷裏，絞盡腦汁琢磨着各種炸法。
比如說扔池塘裏炸魚、塞螞蟻洞口炸螞蟻老窩，有時候去鄉下拜年的時候還會去炸雞窩，炸豬窩，聽着雞飛狗跳的聲音，那是玩的不亦樂乎。
夜晚寒風淩冽，吹的蘇起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他側頭看着沈望晴，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什麽？”
“現在的大年夜。”
“好像……沒什麽意思……”沈望晴思量了一下，撓了撓頭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不管是春晚還是過年的氣氛，好像都沒有當年那麽有意思。
“我看網上說，現在是不讓放鞭炮嗎？”沈望晴想到了之前在網上看見的新聞。
她也是發覺今年鞭炮爆竹聲都少了許多，她印象裏以前過年的時候鞭炮聲一直到晚上幾乎沒停過。
“差不多，很多大城市都已經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也就是蘭城窮鄉僻壤的，管的不是那麽嚴，不過相比以前漫天煙火的氛圍比起來，現在确實年味少了很多。”蘇起點了點頭。
“爲什麽連鞭炮都不讓放？”沈望晴不理解。
大過年的要是連煙花爆竹都禁了，那過年還有什麽味道？
“主要是爲了安全，而且還能減少污染，畢竟每年因爲放鞭炮出事的人可不少。”蘇起解釋道。
因爲亂放鞭炮，每年發生火災的事也是屢見不鮮，這些年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以後，這種事聽得确實少了很多。
隻是雖然社會進步了，但傳統卻是在慢慢消失，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沈望晴抿着嘴，雖然這理由聽上去很合理，但不管如何看着年味淡了很多的除夕夜，她心裏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傷……
也不知道再過個幾十年，過年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寒風吹過，她對着手心哈了口熱氣，忽然就感覺手上冰涼，似乎有什麽落在了手心裏。
沈望晴擡眼望去，昏黃的路燈下，點點雪白從漆黑的夜幕上落下……
下雪了。
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
蘇起此時也是感覺到了，擡頭看着漫天的雪花飛舞，如同春天的柳絮一般，飄飄灑灑，紛紛揚揚，越下越大。
他轉頭看向沈望晴，就見她擡着精緻的臉頰，許是被寒風吹的緣故，雙頰泛紅，清澈純淨的秀目中隐隐有波光流動，眼角微微上挑，睫翹濃密，點點雪白落在她眉上閃着晶瑩，憑空多出了幾分嬌俏。
她櫻唇輕啓，嘴角翹彎，嘴裏吐着熱氣在空中凝成雪白的霧珠，小手擡在半空，纖長的玉指微微勾着，讓雪花自然地飄落在粉嫩的手掌心裏，那張笑靥如花的臉上明珠生暈，美玉盈華。
她似乎很喜歡雪。
蘇起怔怔地看着在夜色裏與雪景仿佛融爲一體的沈望晴，一時間看呆了。
此情此景可入畫，大概說的就是眼前這種場景。
他的心仿佛被什麽擊中了一般，跳的厲害。
蘇起知道這就是心動的感覺，不是見色起意的那種，就是純粹的被這副畫面吸引住了。
雪越下越大，已經迷亂了沈望晴的雙眼，她擡着小手接着雪，神情雀躍。
“哇，下雪了诶！”
沈望晴語氣驚喜地捧着雪花，雀躍地道。
隻是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蘇起有什麽回應，她疑惑轉頭，卻看見蘇起一動不動怔怔地看着自己。
沈望晴看了看周圍四下無人，轉回視線，奇怪地對他揮了揮手：
“你看什麽呢？”
蘇起回過神來，看着她的俏臉，笑道：“看仙女。”
“哪有仙女？”沈望晴愣了愣。
蘇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面前這不就是嗎？”
“呸，油嘴滑舌。”沈望晴紅着臉啐了一口。
“你今天都沒嘗過怎麽知道？”
“我不用嘗就知道。”
蘇起聞言笑了笑，伸手撣去她頭頂發絲上沾染着的雪白：“趕緊回家了，雪越來越大了。”
“打車嗎？”
“大過年的車不好打啊。”蘇起看着打車軟件上半天沒人接單，搖了搖頭。
“那怎麽辦？”
“先走着吧。”蘇起朝沈望晴伸出手，“你不覺得在這種大雪紛飛的夜晚，兩人牽手走在路上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嗎？”
沈望晴望着蘇起臉上的笑容，又看了看他朝自己伸過來的手掌，睫毛顫動了一下，大概是也是腦補出了各種電視劇和動漫裏這種男女主雪中漫步的場景，嘴角忍不住勾起。
“會感冒的。”沈望晴笑着拉住了蘇起的手。
“大過年的，不要說這麽煞風景的話。”
蘇起笑着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兩人手拉着手，漫步朝着雪中走去。
……
除夕夜的車确實難打，兩人走了二十多分鍾才有人接單，然後又在原地等了十多分鍾才坐上車。
蘇起和司機說了一聲，司機一腳油門，大年夜的街上也沒什麽車，車輛沒幾分鍾就停在了蘇起家的小區門口。
沈望晴來這裏後的第一次跨年，兩人并不想在租的房子裏度過，更想待在這個對他們二人更有意義的屋子裏。
付了車費，下車的時候雪勢已經很大了，鵝毛大雪打在兩人的臉上冰涼冰涼的。
兩人趕緊跑回家裏，都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換上暖和舒适的睡衣，看了眼時間，已經快要十二點了，馬上就是辭舊迎新的時刻。
蘇起和沈望晴站在卧室的窗前，外面雪越下越大，仿佛撲火的飛蛾般鋪天蓋地從漆黑的夜空中落下，每一點雪光都帶着微涼的氣息無聲地融入雪地。
“馬上就是新年了。”蘇起開口道。
“嗯。”沈望晴看着外面的雪景有些出神，“時間過得真快啊。”
“是啊。”蘇起聞言也是感慨了一聲，“距離咱們第一次見面已經快半年了吧？”
“這幾個月的時間好像發生了好多事，感覺像是過了好多年似的……”沈望晴回憶着這半年來發生過的事情。
從剛開始穿越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時的迷茫和忐忑，到現在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社會。
從第一次和蘇起相遇時的互相嫌棄到逐漸依賴，然後暧昧不清，最後拉拉扯扯的還是沒能逃脫他的魔爪。
從第一次接觸智能手機時的懵懂無知，到現在網購外賣，手遊氪金信手拈來熟練的很。
她還記得當初第一次得知蘇起是自己閨蜜兒子時内心的複雜與糾結，第一次見到阿錦時的害怕與緊張……
總感覺這半年發生的事比她以前遇見的事加起來還多。
聽着沈望晴的話，蘇起也不禁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沈望晴時，她傲慢的不行的表現，忍不住輕笑道：
“半年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大概打死也不會想到當時這個鼻孔看人氣死人的女孩日後會成爲自己的女朋友。”
“我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喜歡上你這麽個滿嘴口花花的臭男人。”沈望晴撇了撇嘴。
“你說明明咱們一開始都這麽嫌棄對方，怎麽還是走到一起了呢？”蘇起攬過沈望晴的腰，低頭看着她，“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緣分？”
“對，緣分。”
沈望晴擡着頭，兩人互相看着對方，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忽然，砰的一聲！
緊接着，周圍此起彼伏的爆竹聲響起，絢麗的焰火在半空中升起，甯靜的夜空中煙火綻放，璀璨如花。
零點的鍾聲響起，除夕過去，新年到來。
此時還在對視着的兩人聽着耳邊連成一片，震耳欲聾的煙花爆竹聲，相視一笑。
“新年快樂。”蘇起微笑着。
“新年快樂。”沈望晴也是回了一聲輕笑。
看着外面燦爛的煙花，将整個夜空照耀的如同白晝，絢麗奪目，蘇起忍不住低聲說道：“其實剛才在街上我就想做一件事了？”
“什麽事？”
“想親你。”
“那就親呗。”
沈望晴眸子柔情似水，嬌羞着仰起頭閉上了眼睛，蘇起微笑着俯身下去，在璀璨的煙火下，雙唇相接，兩人緊緊相擁，吻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