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晴幫着蘇起貼起了對聯，蘇媽則在廚房裏暗自抹了把汗，慌忙補救着鍋裏的菜。
二十多年了，都差點忘了自己那閨蜜對料理是一竅不通了，剛才那一把鹽撒的，差點沒把她腦子也給撒進去。
這是菜裏加鹽還是鹽裏加菜啊？
被料理白癡氣暈。
還好發現的早，沒再讓沈望晴繼續搗亂，不然今年這頓年夜飯怕是要砸了。
蘇媽現在才明白過來剛才蘇起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和那句“你确定？”是什麽意思……
感情這小子是在拐彎抹角地提醒自己呢？
自己到現在才琢磨出味來。
咦？
不對啊，那臭小子怎麽會知道阿晴是料理黑洞的事情的？
蘇媽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盲點。
不過她現在也顧不得想這些了，今年過年兩家人一起過，那飯菜什麽的自然要準備的更豐盛一點，而且這是沈望晴穿越過來以後過的第一個年，自然得好好重視，可不能怠慢了。
也正因爲如此，現在她一個人忙的焦頭爛額，有點忙不過來了。
貼對聯也費不了多少工夫，很快蘇起和沈望晴兩人利索的貼好以後，剛進屋關上門，蘇媽就從廚房走了出來，直勾勾地盯着兩人，随後指了指蘇起：“你給我進來打下手。”
“你不是嫌我感冒嗎？”蘇起吸了吸鼻子。
“這有什麽辦法？家裏就剩伱一個會做菜的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趕緊的！”
蘇媽現在也是沒有辦法，往年自己一家人，做一桌年夜飯也不用整的太複雜，她還應付的過來，今年确實是分身乏術了。
雖然她平時嫌棄蘇起菜燒的不行，但現在看看自家老公和閨蜜，矮個子裏拔将軍，忽然又覺得蘇起行了，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剛才還嫌棄自己這啊那啊的，現在又跟抓壯丁似的抓自己做菜，蘇起對老媽的反複無常也是無奈。
正想跟着蘇媽進廚房，蘇媽又想到了什麽，跑到客廳抽屜裏翻了一下，拿出個口罩遞給蘇起：“把這個戴上，省的等會傳染給我。”
“……”
一個小感冒，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嗎？
蘇起無奈戴上口罩，跟着蘇媽進了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直到屋外鞭炮爆竹聲漸漸響起，天色已經暗下來的時候，一桌子的菜陸續端上了桌，雞鴨魚肉樣樣都有，獅子頭，扣肉，八寶菜……琳琅滿目，跟滿漢全席似的，看得沈望晴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大爺也是終于下了班，來到了家裏，看着一桌子菜也是有點吃驚：“好家夥，這是年夜飯還是國宴啊？這麽豪華？”
“沈叔，下班了？趕緊入座吧，菜都齊了。”
蘇媽端着最後一盤水煮蝦放到了桌上，笑着招呼沈大爺入座。蘇爸也是擺好了碗筷，把各種飲料擺在了桌上。
幾人又拾掇了一陣，總算是都落了座，蘇爸自己開了瓶紅酒，把酒杯倒上，沈大爺本來也想說給自己來一杯，但瞧見女兒淩厲的眼神，還是老老實實地倒了杯果汁。
一切準備齊全，聽着屋外熱鬧非凡的鞭炮聲，開飯前，蘇媽對着沈大爺道：“沈叔要不要說兩句？”
“我有什麽好說的？”沈大爺笑着搖了搖頭，“國鋒是這裏的一家之主，你應該讓他說。”
“您是長輩，這裏您最大，要說也肯定您說啊，怎麽輪得到我呢。”蘇爸擺了擺手。
“這是你家怎麽輪不到你？讓我來不是喧賓奪主了嗎？”沈大爺覺得不合适。
“嗨，都說了一家人，還什麽主不主的，您這推來推去的可是見外了。”蘇媽勸道。
“主要是你們硬要讓我說，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啊。”沈大爺無奈一笑。
“随便說兩句就成。”蘇媽道。
“那行……”沈大爺沉吟片刻，舉起杯子，“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就希望新的一年咱們兩家關系越來越好，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咱們每個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事業有成，幹杯！”
“幹杯！”
所有人也是應和着舉杯，笑呵呵地碰了個杯，年夜飯正式開始。
沈望晴看着桌上兩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現在的自己有父親，有閨蜜，有朋友，還有喜歡的人陪着自己，再也沒有了初來乍到的時候如無根浮萍，漂泊無依，害怕無法融入這個時代的遊離感。
在這個時代過的第一個年，就已經有了當年家的味道。
聽着耳邊沈大爺和蘇爸蘇媽談天說地的，桌底下悄然伸過來一隻大手碰了碰她的小手，沈望晴轉頭看去，就見蘇起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兩人相視一笑，都沒有說話，隻是桌下的兩隻手緩緩交握，十指相扣……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吃着菜喝着飲料，沈望晴和蘇起也很快加入了蘇媽幾人的談話，大概是爲了照顧沈望晴，聊着聊着就開始說起了這二十年來的經曆，尤其是蘇媽時不時把蘇起小時候幹過的糗事都拎出來說，聽得沈望晴笑的合不攏嘴，蘇起則是老臉尴尬，吃菜都吃的不自在。
大過年的還得被公開處刑，也是沒誰了……
這年過不下去了。
半個多小時以後，酒足飯飽，幾人轉換了陣地來到了客廳，打開電視等着春晚。
閑着無聊，沈大爺問道：“小錦，你這裏有牌嗎？”
“有，要打牌嗎？”蘇媽點了點頭，回房間拿了兩副牌出來，“打什麽？”
“打雙扣吧，你們玩嗎？”沈大爺提議道。
“我們都行。”
蘇起幾人也沒意見。
過年嘛，就得打打牌比較熱鬧，有年味。
“我打牌可打不來，你們四個玩吧，我看着就行。”蘇媽搖了搖頭，她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
“那行，咱們四個來。”沈大爺拿過牌，放在茶幾上洗了下牌，随後看了看三人，“這樣，我們父女一隊，你們父子一隊。”
“行。”
蘇起三人對于隊伍的安排也沒異議。
雙扣是江浙比較流行的撲克牌玩法，遊戲規則類似“跑得快”。遊戲打兩副牌，對家兩人爲一隊，一隊的兩人要相互配合盡快将手中的牌先出完就能赢。
四人按順序抓完牌，蘇媽在一旁看着，沈大爺先出牌。
“對三。”
“對四。”
沈望晴：“炸！”
“？？？”
正準備出牌的蘇起看了眼沈望晴甩茶幾上的炸彈，愣了一會，默默地收了回來：“不要。”
開局對四你都炸？
會不會玩牌？
沈望晴看了蘇起一眼，見沒人要，于是丢了一對七。
蘇起一看樂了，你這有一對七剛才不出，還浪費一個炸彈，你這不是瞎玩嗎？
他又看了看沈大爺一臉便秘，想說女兒兩句又舍不得，欲言又止的模樣，差點笑出聲……
就沈望晴這開局扔炸彈的水平，自己和蘇爸不是閉着眼睛都能赢？
“對十。”蘇起接着出牌。
“對Q。”
“對A。”
“炸！”
還炸？
蘇起都愣了，沈大爺此時也忍不住開口：“小晴啊，你……知道規則嗎？”
“我知道，打個牌有什麽難的？放心我有數。”沈望晴拍了拍胸脯。
真的有數嗎？
開局就甩了倆炸彈是什麽玩法？
沈大爺看了看蘇爸，又看了看蘇起，隻見他倆也是搖了搖頭，一臉茫然，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總感覺好像找錯隊友了。
“快出牌啊！”沈望晴催促道。
蘇起看着牌，搖了搖頭：“要不起。”
先等這女人把炸彈出完了再說，到時候看她怎麽辦？
“你們都不要？”沈望晴看三人都不要，于是又丢了一疊牌，“順子。”
“不要。”
“炸彈。”
“不要。”
“再炸。”
“……”
“還炸。”
“……”
“一個三，溜了。”
三人：“？？？”
看着沈望晴手裏已經空空如也，一張牌也沒有，蘇起三人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沒出幾張的牌扇。
什麽情況？
發生甚麽事了？
才幾輪啊，你牌就跑完了？
這女人……莫非真是天才？
幾人看着牌一時間懷疑人生……一副牌全是炸彈，真的是人能抓出來的牌嗎？
沈大爺此時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罵娘……
沈望晴自己一個人把牌都跑完了，他怎麽辦？
他牌都沒出幾張呢。
有沒有配合啊？
這隊友怎麽跟沒有一樣？
果然，接下來沒有了隊友的沈大爺就在蘇起和蘇爸的配合下，到最後也沒能把牌跑完。
一直打牌打到八點鍾，聽着電視機裏春晚開始的聲音，蘇起仿佛終于松了口氣似的，果斷地把牌一扔：“不打了，看春晚看春晚。”
“這麽快？我還沒玩過瘾呢？”沈望晴嘟囔了一句。
聽着沈望晴的話，蘇起不禁抹了把汗。
好家夥，還不過瘾呢？
他都快被沈望晴炸傻了。
他就想不通了，這世上怎麽會有牌運這麽好的人，什麽王炸順子都往她手裏抓，剛才自己都快被她炸出ptsd了，出個三都戰戰兢兢的，生怕沈望晴一言不合就扔個炸。
蘇爸和沈大爺聞言也覺得玩的差不多了，收拾了一下牌堆，把茶幾收拾好這才都坐到沙發上看起了春晚。
第一次看二十年後的春晚，沈望晴也是好奇的很，畢竟以前過年她也是年年蹲在電視機前看春晚，沒有一年落下過，她最期待的莫過于春晚裏小品和相聲這些語言類節目，每一年她都覺得很有意思，而到了二十年後的今天，在科技文化這麽發達的現在，春晚想必會比以前還要精彩的多吧。
沈望晴滿懷期待地從茶幾果盤上抓了把瓜子開始嗑了起來，一開始的歌舞節目看起來倒還不錯，她看的還是津津有味的，但慢慢的就發現有點不對味了，當她期待已久的相聲登場的時候，沈望晴拿着瓜子放在嘴邊，久久沒能咬下去……
倒不是說節目太精彩看的她都顧不上吃了，而是這毫無包袱可言的相聲直接把沈望晴看得尬的愣住了。
原以爲一個節目不好可能隻是偶然，但随着後面一個接一個的小品演出完以後，沈望晴擰巴着臉，戳了戳在一旁早就已經開始玩着手機的蘇起：“你覺得怎麽樣？”
“嗯？什麽怎麽樣？”蘇起玩着手機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春晚啊。”
“哦，你覺得怎麽樣？”蘇起反問道。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問題……”沈望晴猶豫了一下，“可能是你們現在的人的笑點太超前了，我get不到點……”
聽着沈望晴委婉的表達，蘇起笑了起來：“不用懷疑，不是你的問題，就是春晚的問題。”
他剛才看到那什麽變燒雞的相聲，還有拍個照吵架來吵架去的小品，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實在不是他能欣賞的藝術類型。
果然，大過年的爲什麽要想不開看春晚呢？
看破站拜年祭都比這玩意強。
說起來蘇起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過年的時候不再是一家人守在電視機前翹首以盼等着春晚開始，反而變得更像是個儀式一樣，時間到了，打開電視，放着春晚，然後繼續各聊各的，把春晚變成了聊天用的背景音樂……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過年的時候還會跟爸媽說等本山大叔或者那個變魔術的出來了再喊他過來看，但現在春晚都沒有什麽節目值得他期待了。
沈望晴接着看了一會也覺得現在的春晚确實也沒有當年那麽有意思了，又見蘇起看着手機，時不時笑出聲，有些好奇地湊過去：“你在看什麽這麽有意思呢？”
“拜年祭啊，你要看嗎？”
說着，蘇起把手機屏幕放到了兩人中間，沈望晴好奇地看了一會，發現還蠻有意思的，至少比電視上放的春晚好看，于是蘇起摘了個耳機給沈望晴戴上，兩人腦袋湊到一起，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旁邊蘇媽蘇爸和沈大爺喝着茶水，吃着幹果唠着嗑，偶爾也擡頭看兩眼電視屏幕，但看了一會也覺得沒有意思，後來幹脆換了個台，看地方台的春晚去了。
别說，地方台的春晚看起來倒是蠻精彩的，蘇媽他們難得安靜的看了一會，忽然就聽見旁邊時不時有笑聲傳來。
蘇媽疑惑地偏頭望去，就看見蘇起和沈望晴兩人在沙發另一頭湊在一個手機屏幕前看着什麽，蘇起嘴裏還叽叽咕咕和沈望晴有說有笑的。
蘇媽皺了皺眉，眼神有些怪異，用手肘頂了頂蘇爸。
“怎麽了？”蘇爸疑惑地轉過頭問道。
蘇媽朝蘇起那邊努了努嘴，示意他往那邊看去，随後小聲道：
“你沒覺得咱家這小子和阿晴熟絡的有點過分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