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府元靈與場中神像一般無二，都是做書生打扮，一手持筆一手握書。
在趙文和聲音落下後，他持筆右手輕擡，像是勾勒什麽一般在虛空中一挑。
随即展開左手書冊，下筆一揮。
遠方。
虛空陡然出現道道裂縫，好似蛛網，把孫懷安、聶神紗盡裹其中。
撕裂虛空？
眼前所見并非虛妄，鎮府元靈借助此地陣法，真的把空間生生撕裂。
“噗！”
遠方靈光大盛，幾塊血肉掉落，兩道人影也消失不見。
“唔……”
鎮府元靈眼神閃爍，慢聲開口：
“我的本體正在被人煉化，難以盡數掌控此地陣法，那兩人有可能沒死。”
“當然，他們身受重傷，又身陷虛空裂縫，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前輩神通廣大，就算他們僥幸逃脫一劫，又有何懼？”趙文和咧嘴，躬身問道：
“前輩，可能把闖入閻羅殿的人盡數趕出去？”
“……”鎮府元靈轉身，面色木讷，狀似毫無靈智，隻剩特定本能：
“外面有三位散仙，我無能爲力。”
“還有幾人正在煉化我的本體，同樣難以驅趕，我……終究隻是一個死物。”
“怎麽會？”王真人眉頭皺起：
“宗門典籍記載，前輩能掌控先天大陣，就算是散仙在閻羅殿也非您的對手。”
“那是因爲當時我有主人。”鎮府元靈解釋道：
“主人賜我掌控之權，代爲統禦閻羅秘境，自可驅趕散仙，現今我的權限隻能操控很小一部分陣法，不然何至于讓剛才那兩人逃走？”
又道：
“我本上古神祇，主生死輪回。”
“閻羅天子拘我元靈爲其效力，卻也在我身上種下諸多禁制以免反噬。”
他倒是老實，有問必答。
或許……
是因爲他身上的禁制讓他難以說謊。
“上古神祇？”
“死神？”
趙文和、王真人面面相觑，眼中同樣顯出忌憚，神祇可是人族共敵。
他們就算是秘境修士，也知道不能放松警惕。
“前輩。”
王真人皺眉：
“如此，豈非任由外人煉化鎮府石碑，掌控閻羅秘境，宗門聖地就此落入他人手中？”
“若是你們是閻羅宗宗主，賜我掌控之權，我倒是可以把人趕走。”鎮府元靈開口，随即眼神微動，搖頭道：
“現在已經遲了！”
“不過……”
他摸了摸下巴，慢聲開口：
“你們可以助我脫離鎮府石碑，寄宿在别的法寶之上跟你們離開。”
“我身上有閻羅宗諸多傳承，出去後也可開枝散葉。”
“這……”兩人對視一眼，面泛遲疑。
對方的提議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但把一位上古神祇放出去，是好是壞還是兩說。
但不如此。
閻羅宗怕也就此不複存在！
他們作爲絕天宮城主，也将一生一世寄居人下，這更加難以承受。
“先不說這些。”
趙文和視線轉動，道：
“此地還有外人！”
他并不認識方正，卻見識到方正與孫懷安厮殺之際顯露出來的實力。
心中自有懼意。
“前輩。”
拱了拱手，趙文和開口：
“還請出手，誅殺此僚！”
說着，
一指方正。
至于李斯兩人，連真人都不是，自不會被他放在眼裏，暫時留下還有話要問。
方正下意識後退一步，身體繃緊。
不曾想。
鎮府元靈并未動手，而是搖頭道：
“我身懷禁制，沒有宗主允許，不殺宗門弟子。”
“嗯？”
趙文和、王真人一愣。
“他是閻羅宗弟子？”
“不錯。”鎮府元靈點頭：
“他修有閻羅心經，且已至第九重，不比伱們兩人低。”
“怎麽會？”
“閻羅心經第九重？”
這下，不止趙文和、王真人兩人面露驚訝，就連李斯師徒也是面色古怪。
場中形勢變換突兀，李斯師徒現今已經是聽天由命，不過一路上方正并未表現出惡意，相較于其他人得勝，他們還是更傾向于熟人。
“嘿嘿……”
趙文和面露怪笑，突然晃動身體，朝着王真人走去。
王真人面色陰沉，同樣朝對方靠近。
兩人身體接觸，竟然沒有撞在一起，反倒像是水流一般彼此相融。
眨眼間。
兩人竟是化爲一人，且氣息暴漲，修爲赫然已至閻羅心經第十重。
“斬屍法！”
方正眼眶跳動：
“難怪，難怪數百年來絕天宮兩位城主未曾起過争執，原來你們本就是一人。”
“不錯！”
趙、王合體之人點頭，道：
“趙某自從發現在閻羅秘境難以修成散仙後，就修行此法一分爲二。”
“如此遇到強敵，舍去一具分身還能苟活，若兩人都修至第十重，彼此相合興許能突破至散仙境。”
“而且由一個人獨吞絕天宮諸多延壽寶藥，也容易引起其他人不忿。”
“可謂一舉多得！”
他随口解釋了兩句，又轉身看向鎮府元靈。
“前輩！”
“根據宗門規矩，同爲閻羅宗弟子，上位者有權鎮壓下位不服之人。”
掃了眼方正，趙文和面露冷笑，從身上取出一枚令牌：
“趙某乃閻羅宗護法，閻羅心經也已修至第十重，請前輩出手把此人困住。”
等鎮府元靈把方正困住，到時候生死豈非由自己決定？
“不行。”
不曾想。
鎮府元靈直接否決了他的提議。
“啊！”
趙文和一愣：
“爲何？”
“你說的規矩是沒錯，上位者可以鎮壓下位者。”鎮府元靈解釋道：
“但……”
“他的權限比你要高。”
說着，一指方正。
“怎麽會？”
趙文和一臉茫然。
“确實是如此。”鎮府元靈點頭，又說了句讓幾人心頭狂跳的話：
“除非閻羅天子複生，不然就算是曆代閻羅宗宗主，在我這裏的權限都不如他。”
“啊！”
“怎麽會？”
“爲何？”
鎮府元靈沒有回答，隻是把視線投向方正的手腕，木讷平淡的眼神首次顯出複雜之色。
閻君……
多少萬年了，
竟然還能看到此物！
*
*
*
“老猴子，你到底要幹什麽？”
邵和面色陰沉，低聲悶喝：
“你到底要幹什麽？”
三人的修爲相差無幾，宋芸兒稍弱，卻有邪神庇佑，且無懼生死。
久戰之下，難分勝負。
“劍猿。”
宋芸兒美眸閃動，慢聲開口：
“你若助我拿下閻羅秘境，他日白蓮教必有重謝，神府重開之日會有你的位置。”
“放屁！”
劍猿面露不屑：
“老猴子自由自在慣了，會去跟人當牛做馬？”
“呸！”
“邪神一日不除盡，天下一日難安穩，當年第一代天師就不該放過白蓮聖母！”
“哼！”
宋芸兒冷哼，掌勢一急。
“老猴子。”邵和皺眉：
“你到底要幹什麽？”
“幹什麽？”劍猿咧嘴：
“受人之托，誅殺邪神！”
說着，手中劍式一轉，竟是把三人攻勢同時聚在一起，撕裂虛空斬向某處。
那是……
鎮府石碑！
“不好！”
宋芸兒面色一變，想要收手卻又不敢。
三人氣機交感，她若是收手，另外兩人聯手攻之，十有八九能取她性命。
同理。
邵和也不敢收手。
隻能眼睜睜看着三位散仙之力，裹挾着劍猿手中寶劍轟在鎮府石碑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