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前夕

第111章 前夕

聽人說,遠比不上親眼所見。

離開方府,方正的私人馬車行駛在大道上,沒有往日的便捷,需走走停停,不時避開來往的行人。

車簾掀開。

道路上遠比往常稠密的人流映入眼簾。

羅捕頭說過,最近一段時間湧進縣城的人比原有人口多了一倍不止。

以往沒有察覺。

今日,

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幾日前的大雪如今不過剛剛融化,積雪滲入泥土,讓往日結實的地面變的泥濘不堪。

尤其是街邊,淤泥、污垢混雜。

而一個個人影或蹲、或卧、或斜靠街角,他們無不衣衫破爛、兩眼無神、一聲不吭,好似僵滞的雕塑。

有光着上身、瘦骨嶙峋的孩子躺在父母的懷裏,依偎在取暖。

有身上滿布凍瘡、甚至瑟瑟發抖的老者,雙膝跪地高舉皮包骨頭的雙手,乞讨吃食。

……

“可憐可憐……”

“大善人……”

“賞口吃的吧……”

就連乞讨聲,都有氣無力。

更多人的人則是兩眼無神、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毫無生機,似乎對生活、對未來已經絕望到麻木。

馬車繼續前行。

街邊躺着的難民接連入目。

多!

太多了!

密密麻麻,把街邊路面盡數覆蓋,不留一絲縫隙。

多到就連一向樂觀的方正也不得不面色陰沉,心頭如同懸了一個重鉛一般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短短幾天的時間,怎麽會出現這麽多難民?

“東家。”

駕車的李三善于察言觀色,看出方正眼中的疑惑,低聲道:

“城門不知爲何壞了,這幾天正在修整,所以才會湧進來這麽多難民,平常時候這些難民都在城外。”

“那時候,什麽時候死也沒人知道。”

方正了然。

猶記得。

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是如現在一般的寒冬,也是大雪剛過,隻是一個晚上都差點沒熬過去。

晃眼間。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

兩年間他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異世界普通人的生活,并未得到絲毫改善,甚至可能更差。

來到坊市,難民的數量終于少了些。

這裏有官府衙門的人維持秩序,店鋪門面朝外,也不允許難民堵在門口影響自家生意,甚至因爲外來人太多更加的熱鬧。

歡快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打竹闆,往前走,來到張家成衣鋪。”

“成衣鋪,四處看,這裏的生意不一般。”

“南來的、北去的,還有大批采買的。”

“浪裏個浪,浪裏個浪……”

一群乞丐手拿竹棍、破碗,搖頭晃腦進了一家成衣鋪,當頭的乞丐笑嘻嘻舉碗讨要。

口中接着唱到:

“看老闆,喜開顔,到底能給幾枚錢?”

“老闆娘,姿色好,櫻桃小嘴賽美嬌。”

“柳葉眉、小蠻腰,順手就把錢來掏。”

“五枚十枚不嫌少,财神年年把您找!”

“給,給!”

一衆乞丐紛紛附和。

老闆着急忙慌從錢袋裏取出幾枚銅錢,放在破碗之中,揮手推搡着把一衆乞丐趕走。

老闆娘更是面色發白躲在老闆身後,眼中沒有被人恭維的喜悅,倒是隐隐透着股驚慌失措與畏懼忐忑。

“是丐幫。”

李三是吳海介紹過來的,早些年在街上厮混許久,對于眼前的情況也比他人更熟悉。

他低聲道:

“東家,丐幫可不是一般要飯的乞丐,他們大都有着一定的組織,領頭人頗有手段。”

“若是讨到錢也就罷了。”

“若是讨不到,被他們記恨在心,暗搓搓破壞生意都是小事,謀财害命、奸*婦女也多見不怪。”

方正緩緩點頭。

這些乞丐年紀都不大,雖然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但膚色紅潤、兩眼有神,與路上的難民截然不同。

看剛才那情況。

說是讨要,更像是搶錢。

馬車繼續前行。

“施粥了!”

“聞香教的法師來施粥了!”

“……”

呼喊聲從不遠處傳來,人群随之發生躁動,随即開始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湧去,自高處看好似蠕動的蟻群。

“聞香教?”

方正好奇開口:

“李三,你知不知道這個教派?”

“不知道。”李三搖頭,道:

“小的從沒有聽說過聞香教,也是這幾天才知道有一夥人以聞香教的名頭在城中施粥。”

“他們施的粥分量很足,可以填飽肚子,跟衙門那邊截然不同。”

“不過……”

抿了抿嘴,李三壓低聲音道:

“東家,在災禍橫行之際傳教、收納信衆,十有八九是邪教!”

“不過礙于他們一直在施粥,施粥的地方有太多百姓、難民守着,容易引發混亂,所以衙門的人也沒有動粗。”

對于難民來說,聞香教就是他們唯一的救星,如果衙門敢動手的話,定然會引起大亂。

方正了然,又道:

“真的有法師?”

“不可能。”李三連連搖頭:

“我見過他們所謂的‘法師’,隻是幾個不入流的術士,以障眼法迷惑普通人罷了。”

“法師……”

“怎麽可能會屈居一個縣城?”

“呵……”方正輕呵:

“難民、丐幫、聞香教,固安縣真是越來越亂了。”

“是啊。”

李三點頭,面露憂慮。

*

*

*

盤蛇武館。

英俊挺拔的武館三弟子車中陽踏步行出,視線落在方正身上,鼻間輕哼,伸手朝内一引:

“方公子,請吧!”

“有勞。”

方正拱手。

車中陽是杜巧雲的丈夫,武館走出去的傑出弟子,有着三血修爲,更是未來的武館館主。

他對方正沒有好印象。

因爲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杜巧雲差點被捷足先登,雖然對此杜巧雲百般否定,但那軟劍就是證據。

那麽好的軟劍,他外出拼搏多年都買不起,卻被姓方的拿來送人,說沒有貓膩誰信?

好在,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師妹心儀自己,姓方的也沒能得手。

來到後院,杜升正躺在軟椅上休息。

一段時間不見,他的面色越發憔悴,面部滿布皺紋,頭頂發絲稀疏,如九十多歲的老人。

身上的氣血更是極其微弱,好似一陣風就可能吹滅。

“師傅。”

車中陽來到近前,低聲開口:

“方公子來了。”

“唔……”杜升慢慢睜眼,渾濁的眼眸中暗淡無光,看了看方正所在方向,擺手示意:

“坐。”

“杜前輩。”方正放下手上的禮品:

“我拿了幾根人參過來,可以補一補身子。”

“有心了。”杜升輕笑搖頭:

“不過我是用不着了。”

他的身體自己清楚,自從青狼幫一役就重傷難治,能堅持到現在也隻是用藥物撐着。

本就活不了多久。

“嗯?”

眯眼審視了一下方正,杜升眼神閃爍:

“方公子,你這是煉髒有成?”

聞言,車中陽不由面露訝異,側首看來,這人竟然也跟自己一樣,成爲三血武者了?

“瞞不過杜前輩。”方正佩服拱手:

“剛剛煉髒。”

“方公子不愧底蘊深厚,短短兩年就跨入三血。”杜升音帶贊歎:

“若是早早習武,怕是已得真氣。”

他把方正習武進步神速歸結于底子打得好,也越發印證方正曾經出身一個了不起的大家族,不練武都能把身體養成這樣。

殊不知。

方正真的是兩年前才開始習武。

能有今天的成就,得益于兩個世界的資源加持,與所謂的神秘世家扯不上丁點關系。

不過這倒不用解釋。

也解釋不清。

“杜前輩。”

方正拱手,問道:

“踏入三血,方某隻知道接下來要凝聚氣血沖擊真氣境界,卻不知具體應該如何做。”

“所以特來向前輩請教。”

“呵……”杜升輕笑,聲音嘶啞:

“方公子太看得起杜某了,我也不過是一個三血,從未踏足過真氣境,對此知道的不多。”

他聲音微頓,慢慢坐直身體,方道:

“至于凝聚氣血,多是獨門秘法,有祖訓在也不方便透露。”

“這樣……”

“中陽。”

“在。”車中陽拱手。

“你去把那本《湖真人談氣血之變》拿來。”杜升道:

“送與方公子。”

“這……”車中陽面色變換,随即無奈歎氣:

“是。”

目送車中陽離開,杜升輕笑搖頭:

“年輕人……”

“凝聚氣血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不過所修法門中多有談及,方公子不知道嗎?”

“不知。”方正正襟危坐:

“正要請教。”

“所謂氣血三變,皆爲淬體。”杜升音帶疲憊,不過依舊強撐着開口:

“皮肉之勁、骨膜之力、五髒之精,皆爲氣血變化,凝聚氣血就是自整合皮肉骨膜内髒之力。”

“三者合一,舉手擡足皆有沛然巨力,即可沖擊真氣境界。”

“不過氣血凝聚有損身體本源,不可多用,所以沖擊真氣境一次不成極難再有第二次。”

“且……”

“可能會導緻實力大損。”

“所以如我、羅捕頭、徐僧,隻知沖擊無望,都不會再強求,倒是方公子正是氣血旺盛之際,可以一試。”

方正皺眉,心中暗自叫遭。

他現在已經不是武學小白,甚至可以說學貫百家,在武學底蘊上比杜升還要強上不少。

所以對方一開口,他就知道不妙。

整合氣血?

盤蛇武館煉皮、鍛骨、煉髒都是用的一以貫之的法門,就連武技也一脈相承,整合起來自然簡單。

而他……

所學武功五花八門,根本沒有一個重點,怎麽整合?

就算能,

怕也沒想象中那麽容易。

“師傅。”

說話間,車中陽帶着本書走了回來,把書随手扔給方正,就急匆匆來到杜升面前扶他躺下。

“您身體不好,不能說那麽多話。”

“杜前輩。”

方正适時起身:

“我就不多打擾了。”

“方兄。”這時,熟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也讓車中陽撇了撇嘴,面上顯出些許不悅。

倩影行來,脆聲道:

“這才剛來,何必急着走,不妨坐坐?”

“杜姑娘。”方正回身,視線落在杜巧雲身上之際微微一愣:

“伱這是……”

“懷了身孕?”

肉眼可見,杜巧雲的肚子微微鼓起,已經顯懷,這種情況至少是懷了孩子要幾個月。

“不錯。”車中陽邁步來到杜巧雲身邊,一手攙扶愛人一手輕撫微鼓的肚子,音帶自傲道:

“等孩子過滿月酒,方公子别忘了過來。”

杜巧雲面露羞澀,輕輕拍開丈夫的手。

“一定。”

方正點頭:

“不過……”

“杜姑娘還未三血,這時候懷了身孕,以後……”

生孩子定然會大耗氣血,接下來還要費心費力照顧嬰兒,可以說武道前途已然盡毀,真正的女中豪傑都會習武有成之後再考慮孩子的事。

“無妨。”車中陽雙目一凝:

“我會保護她的。”

“有勞方公子擔憂。”杜巧雲輕歎:

“我怕是成不了三血,而且……不後悔。”

*

*

*

“駕!”

“駕!”

幾匹健馬奔馳在泥濘的道路之上,在臨近一處莊園之際,馬上的幾人翻身一躍而下。

身形矯健。

莊園門口早有十餘身着白衣之人等候。

在當頭之人落地之際,白衣人齊齊單膝跪地口中大喝:

“恭迎賈香主!”

“恭迎賈香主!”

“……”

喝聲震天,也讓旁邊的富家翁越發膽寒。

白蓮教!

這群人霸占自家莊園,還把這裏當做教衆聚集的據點,他雖心有不甘,卻不敢有一句怨言。

他們,

可是稍有不順就會殺人!

“嗯。”

賈香主五官平平,面有一道疤痕,聞聲點頭,擡頭看了看莊園門口懸挂的大紅燈籠,咧嘴一笑:

“這是誰家的地方?”

“回香主。”富家翁身軀一顫,急忙邁步上前,拱手道:

“是小人的地方。”

“聽聞香主大駕光臨,小的已經吩咐下人備好酒菜,更是張燈結彩,恭迎香主大駕。”

“嗯。”賈香主側首看來,眼神古怪:

“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這……”富家翁面露遲疑,試探着低聲道:

“聞香教?”

“聞香真人乃我教護法真人之一,我教爲何?”賈香主雙手朝天一拱,再次開口問道。

“白蓮教。”富家翁道:

“小的也是白蓮教衆,願以家産供奉聖母。”

“原來你知道啊!”賈香主輕歎。

“啊!”

富家翁擡頭,面露不解。

“你知道,爲何還要用大紅燈籠?”賈香主面色陡變,身形一閃出現在富家翁面前,一巴掌抽了出去,口中怒罵:

“不知道紅色對我們白蓮教來說不吉利嗎?”

“啪!”

空氣在他巴掌下發出竟是爆響。

富家翁的腦袋遭巨力一抽,直接在脖子上旋轉三百六十度,身體離地,重重落在數米開外,再無聲息。

他的脖頸骨骼咔咔脆響,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呸!”

賈香主張口往地上猛吐一口唾沫,面泛陰狠:

“晦氣!”

“找死!”

富家翁身後幾人的面色瞬間煞白,雙股顫顫,更有一股尿騷味傳來,赫然是有人被眼前的場景吓的失禁。

“香主。”一位白衣人抱拳拱手:

“我這就讓人換成白燈籠,裏面的紅綢緞也換成白绫。”

“嗯。”

賈香主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踏步朝前行去:

“劉香主在不在?”

“在。”

“引路,去找他。”

“是。”

大廳。

一片靡靡之音。

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輕男人坐于正中,左擁右抱幾位女子,面露醉意,不時哈哈大笑。

女子容貌并不出衆,年紀也大小不一,有的甚至可以當母女,但他顯然并不在意,甚至還有些樂在其中。

見幾人行來,男子笑道:

“賈兄來了!”

“快坐,你們幾個去陪賈香主。”

他伸手一指,把場中的幾個女子分了出去,女子眼含畏懼,卻不敢反抗他的明了,聽從吩咐老老實實靠近賈香主。

“不必了。”

賈香主揮手隔開幾女,面色陰沉:

“賈某不好女色,劉香主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啪!”男子輕拍額頭,面泛恍然:

“我倒是忘了,賈香主修煉的功法需禁絕女色,哎……人生樂趣平白損失了一大半,這又是何苦哪。”

“大雪封山。”賈香主面色不變,道:

“法師推算,幾日後附近還會有一場大雪,也就是說現如今的固安縣就是一座孤城,即使起了亂子半個月内也來不了援兵。”

“不!”

“一來一回,一個月都未必能趕到。”

“我們可以動手了!”

男子聞言眯眼,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眼中浮現狂熱,随手一伸五指已然探入身旁女子的胸腔。

“噗!”

單手一掏,直接掏出一個還在跳動的心髒。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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