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陌生，是因爲這個地方她從來都沒有來過，空氣中混雜着一股子潮濕的黴味兒，一睜眼就能感受到這裏的貧瘠。
但她又覺得很熟悉，因爲淨土的貧民窟就是這個味道，自己和第一次和希爾達見面的時候，那個教堂中也是這個味道。
這應該是何靈在淨土中的容身之處了。
她睜開眼睛，微微扭過頭就看到端坐在椅子上正在充電的何靈。
“主人，你醒來了。”
何靈一直盯着殷月禮，甚至連眼皮都不用眨——
這是省電的一種手段。
殷月禮點了點頭，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被覆蓋在被子下面的腿，發現它們還在之後松了口氣：
“你怎麽會在這裏？”
“主人是想問我爲什麽在我家？”
“我的意思是……”
看着何靈歪着腦袋，像是一隻努力弄懂人類語言的小狗，殷月禮解釋道：
“你爲什麽會在那個賓館？”
“我是去救您的，主人。”
“你怎麽知道我遇到危險了？”
殷月禮的這個問題，也是何靈一直不想回答的。
他的面龐依舊坦率，眼神真摯：
“我和您的腦機是聯動的，當您遇到危險，體内健康指标發生巨變的時候，我會收到消息。”
何靈的确是編造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因爲殷月禮根本不知道淨土的科技到底有多發達。
似乎，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隻要發生在淨土，就是合理的。
點了點頭，殷月禮起身之後從腦機芯片中調取了最新的穢土新聞，果不其然，茜茜公主遇刺的消息很快就霸占了各個軟件的頭條。
“茜茜公主的具體死因還沒有公布，不過有關部門已經開始調查。”
眸子一暗，殷月禮擔心這件事情會牽扯到自己的家人——
這麽大的案件，母親和父親要是被牽扯進來……
機票全都用的是殷月禮的名字，她害怕極了——
尤其是，萬一父母被暗殺了怎麽辦！
手忍不住顫抖，殷月禮偷瞄了一眼何靈，而何靈還是像剛才一樣看着自己，她微微側過身，在腦機中開始搜尋有關殷月禮的資料——
如果這個時候，我的這個身份能從穢土上煙消雲散就好了！
就當做我根本不存在……
或者，我死了……
正這麽想着，殷月禮很快就找到了一條公式公告——
殷月禮，女，ID編号XXXXXXXXXXXXXX，已經死亡，特此公告！
有些冷，殷月禮又對照着自己的ID編号看了一遍，确定真的是自己的編号之後，身子微微向後靠在床頭——
我，死了？
死亡公告上倒是說根據調查，殷月禮作爲遊客在國外不慎遇害，倒是說對了一部分。
如果我已經死了，那穢土的調查又會怎樣呢？父親和母親會不會被影響？
側卧在床上，殷月禮盤算着如何在穢土徹底成爲季薇拉，而後又能在暗中保護家人。
而何靈盯着女孩兒的背影，還以爲她正在睡覺，轉回身子，将桌子上的電子器件一個個安裝到自己的身體中，他搜尋着穢土中關于季薇拉的消息，想着要如何幫助殷月禮徹底成爲自己真正的主人——
畢竟，他也不是真正的“何靈”，他需要一個和自己一樣的殷月禮，來打掩護，也是掩蓋自己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