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講機恢複安靜，而武辰逸依舊揪着殷月禮的衣領。
他惡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兒，如果眼神能夠射出激光的話估計早就将她化成灰燼了：
“上車！”
身體就這樣被武辰逸拖到了車上，殷月禮的臉上依舊是一片狼藉，她木讷地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看着擋風玻璃上投射出的行進路線，腦子裏還全都是最後一幕中葉子失去頭顱的畫面。
“你他嗎的是想要害死我們麽！如果剛才沒有找到那個小冰箱的話，我們可就全部交代在那兒了！”
武辰逸的車開得很快，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過話，直接到了工廠後他先下了車，留下一句：
“你最好放聰明點兒！雖然你來工廠時間不長，但這不是你坑死我們兩個人的理由！”
但殷月禮的耳朵中似乎都沒有聽到武辰逸在說什麽，耳旁似乎是一陣忙音——
就像是那天槍殺了真正的薇拉時耳邊殘留的雜音一樣。
眼看着奇形怪狀的高維人拖着像是蝸牛一樣的身體走到一起站成了整齊的隊列，殷月禮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從車上下來站在了最後一排。
“剛才核查工廠人數，發現變異人中的蟑螂人少了一個，經查目前已經死亡，但由于屠宰場内沒有配備‘悟道’，所以監控畫面并沒有拍到蟑螂人是如何死亡的，不過每個人佩戴的‘悟道’芯片會說明一切問題。下面，我們要尋找這個蟑螂人丢失的芯片，你們都跪下。”
蝸牛一樣的高維人說完之後就從第一排開始，伸出它墨綠色的舌頭在每個人的腦袋上舔一下，從第一個人到最後一個人，全都如此。
将黏液留在每個人身上之後，它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好：
“看來芯片不在你們當中，這個東西絕對不能流到穢土之中，否則會産生不可估量的後果。從今日起，穢土的公司也要開啓排查行動，一旦發現芯片，不管持有者是誰，格殺勿論，隻留芯片！”
“是！”
跟着大部隊應聲回答了一句，殷月禮踉踉跄跄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芯片中男廚師的呼叫記錄。
下意識摸了摸褲子口袋中存放的八角和香葉，她的手忍不住顫抖——
我甚至……
沒有将葉子的遺體帶回來。
她的靈魂甚至都沒有一個可以栖身的地方。
正巧此時到了中午用餐的時候，大家陸陸續續來到食堂，殷月禮倒是先去了後廚，找到了男廚師之後看着四下無人，就将八角和香葉交給了他。
而男廚師接過她手中的東西，人愣了一下：“還有呢？”
“還有？”
都準備要轉身離開了，殷月禮被這一問，徹底宕機了：“什麽？”
顯然，男廚師似乎是對殷月禮的反應感到更爲詫異，他聳了聳肩：
“八角，香葉。”
“這些不是麽？”
當殷月禮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反應的腦袋終于開始工作——
八角和香葉，就算是高維人喜歡吃，廚師又爲什麽會讓自己去穢土帶這些東西？廚師怎麽會知道自己淨土和穢土的記憶是相同的？
從薇拉的日記中，殷月禮知道穢土中的公司有時候會下達一些采購的任務，這些東西是運送過來給淨土的，也就是說，其實男廚師根本就沒有必要讓自己去準備。
糟糕！
他是籠鳥會的人？
微微站直了身子，殷月禮的眼神有些疲憊：“昨天……事情有點兒多，今早運送的貨出了纰漏，抱歉，我精神狀态不太好，有點兒忘了。”
顯然，男廚師應該也是聽說了殷月禮車隊早上的事情，點了點頭：“我知道，一個人想要逃跑，結果被高維人當場懲戒了，這不是你的錯。”
說完，男廚師靠近，他微微低頭在薇拉的耳邊輕聲說：“老大說刺殺普蘭國總統的事情，那批毒藥，明天一定要帶過來。明天普蘭國總統會去他的火鍋店招待高維人，試一次絕佳的下手機會。”
原來，“八角”和“香葉”指的是毒藥。
點了點頭，殷月禮先應付了下來：“知道了。”
但至于會不會繼續做下去，她自己也不确定——
本來加入籠鳥會，或者說，願意第二次來到淨土是爲了拯救葉子，可現在看起來，那到都是大可不必了！
現在退出的話……
這個想法蹦了出來，而殷月禮也沒有很排斥——
退出的話……
“走了，2580，下午的單子來了。”
還沒有從後廚中走出來，殷月禮就聽到武辰逸敲了敲後廚的門，然後推開說了句。
微微有些震驚，殷月禮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麽知道自己在後廚。
難道說……
芯片有定位的功能？
現在看來應該是了，而蟑螂人的芯片還被自己留在薇拉的家中，如果穢土的公司開始尋找芯片，那豈不是很快就會找到自己的頭上？
如果發現是自己幹的，他們會怎麽做呢？
惴惴不安地從後廚走出來，這一次，輪到殷月禮坐在駕駛座上。
發動車子，看着投影上的路線，殷月禮努力讓自己的精神集中，可還是會忍不住想到葉子被處決的場景。
“薇拉，”武辰逸突然張口，他打開車窗點燃了一支煙，“今天的早上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再一次，當車子行駛在橋洞下的時候，武辰逸問了一個讓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一舔唇，薇拉沙啞地說：“我有些害怕。”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那個人不是你藏的？”
“……”
武辰逸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把按下了車輛的急停按鈕，在漆黑一片的橋洞下，周圍是眼睛閃着紅光的老鼠與蜿蜒爬行的毒蛇，武辰逸一把揪住殷月禮的頭發問了句。
殷月禮咬着牙關，她迎上武辰逸不算友好的眼神，擠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我爲什麽要藏她？”
“因爲你也想吃了她？”
“……”
“或者說，因爲你想救她？”
武辰逸的第一個回答讓殷月禮覺得有些悲哀，可當聽到第二個回答時，他就知道是這個男人在詐自己。
邊說，他邊從手扣中取出了一把手槍，抵住了殷月禮的額頭：
“你有穢土的記憶，是吧，薇拉？你淨土與穢土的記憶并沒有完全分開，嗯？”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鎮靜一點，但殷月禮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在忍不住顫抖。
“是的話，我作爲高維人安排在工廠的反人類安保部成員，當然會将你就地正法。”
反人類……安保部……
就這樣看着武辰逸，殷月禮這是才注意到他的舌頭是分叉的，而且上面還長了無數的尖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