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信不疑。
他又是難過又是心疼,緊緊握住魏绯扇的手:“這樣大的事,你當時怎麽不告訴我?扇兒,你就是太過嬌軟善良,才會被人欺負至此!”
魏绯扇哽咽着靠在他的懷裏:“顯陽哥哥,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你會介意嗎?”
“這事錯在兇手而不在你,我周顯陽七尺男兒頂天立地,隻怪我自己沒本事保護你,怎能再把過錯推到女人的頭上?我已經想好了,這孩子……這孩子咱們就不要了,今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咱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周顯陽一想到魏绯扇被欺淩時的無助絕望,就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他甚至連将來如何補償魏绯扇都想好了。
魏紫看在眼裏,揚起一抹笑。
人人都說三皇子平庸無能,生母又出身卑賤,可她看在眼裏,卻認爲周顯陽是個真男人。
隻可惜識人不清,深情錯付。
她望向季昭儀。
季昭儀聽着兒子的這番剖白,臉色青白交加。
當初陽兒求天子賜婚的時候,她就不同意魏绯扇嫁進來。
魏绯扇那樣的女孩子……
從前,她和其他人一樣,也以爲魏绯扇知書達理溫柔賢淑,是上京城第一才女,娶進門乃是惠及子孫後代的事,可是直到魏家大姑娘把魏绯扇私底下做的那些事透露給她,她才知道魏绯扇是那麽一個不堪的姑娘。
魏绯扇她瞧不起陽兒,眼裏也根本沒有她這位婆母!
她纏上陽兒,隻不過是爲了給肚子裏的孩子找個父親!
季昭儀盯着魏绯扇梨花帶雨的模樣,恨不能撕爛她的那張臉。
她拿手絹按住眼角,對周碩哭訴:“誰知道魏二姑娘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可她故意隐瞞真相,騙取和陽兒的婚事也是真。這樣品行不端的女子,如何堪爲皇子妃?陛下,臣妾不同意魏二姑娘嫁給陽兒!”
“母妃!”周顯陽緊緊把魏绯扇護在身後,“扇兒本就遭遇了不幸,您現在說這些話,不是故意往她心口上戳刀子嗎?!您也是女人,您爲什麽就不能同情同情扇兒呢?!”
季昭儀看他這副護短的模樣,恨不能給他兩耳光。
都是她平日裏太過慣着他,這才叫他不知人間險惡,被狐狸精騙得團團轉!
魏绯扇這樣的掃把星娶進門,不是明擺着要禍及子孫後代嗎?!
她鬥膽瞟了眼周碩,啼哭道:“反正我不同意這門婚事!你要是非得娶她,我立刻絞了頭發當姑子去!”
“母妃,您一定要拿孝道逼迫兒臣嗎?!兒臣好不容易娶到了心愛的姑娘,您爲何就不能成全我們?!”周顯陽渾身發抖,睚眦欲裂。
魏绯扇小臉蒼白,掠過季昭儀的目光裏藏着恨意。
随即,她虛弱地跪倒在地,可憐兮兮地對周碩道:“陛下,臣女自知配不上三殿下,爲了不讓昭儀娘娘爲難,這門婚事還是取消了吧。終究是臣女沒有福氣,哪怕對三殿下一往情深,這輩子也是有緣無分了。”
她閉上眼,任由眼淚斷線珍珠似的滾落。
周顯陽的心都要碎了:“扇兒!”
周碩玩味地打量魏绯扇。
似這等以退爲進自以爲聰明絕頂的女人,後宮裏實在是太多了。
庸脂俗粉,蠢貨一個。
他翹起唇角:“你确實配不上朕的皇兒。婚前失貞,故意隐瞞,若非今日禦醫及時趕來,朕都要被你蒙騙過去。念在鎮國公一家勞苦功高的份上,朕就不取你的性命了。來人,把魏绯扇打入天牢,聽候問審。”
魏绯扇猛然睜圓了杏眼,不敢置信地望向周碩。
被天子當衆怪罪,她自知這輩子算是毀了大半。
她可能再也沒辦法嫁進皇族了!
那她還如何與魏紫争!
直到侍衛們過來拖人,她才掙紮着大喊大叫:“臣女并非故意隐瞞,隻是因爲臣女對三殿下一往情深,所以才不忍相告……難道臣女深愛三殿下,也是一種罪過嗎?!”
周顯陽痛不欲生,撕心裂肺:“扇兒!”
一時之間,好好的宮殿竟上演起了有情人生死離别的戲碼。
周婧對魏紫低聲道:“你家這位養女,從小到大的演技都令人歎爲觀止。我受了她這麽多年的氣,今兒才算痛快了一回。”
魏紫笑了笑,暗道若是婧兒知道魏绯扇對魏換錦的龌龊心思,肯定得惡心死。
好好的婚禮也辦不下去了。
消息傳到宮外,薛子瑜第一個坐不住。
才是午後,魏紫剛招待周婧和慕容九裏在寄北宮用過午膳,薛子瑜就闖了進來。
她怒目圓睜:“我去天牢探望了你妹妹,你妹妹說,是你害她的!你已經擁有了這麽多,你就這麽見不得你妹妹好嗎?!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原本是能當皇後的?!”
水榭裏陷入沉默。
周婧滿臉不敢置信。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薛子瑜竟然也敢說出口!
她就不怕傳到天子的耳朵裏?!
親生母親這般口吻行徑,令魏紫也深覺沒臉,搖了搖團扇,把臉轉到了旁邊。
周婧好心提醒道:“薛伯母,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薛子瑜回過神,見她在場,默然地擡手抿了抿鬓發。
她緩和了語氣,對魏紫道:“你妹妹從未對不起你過,你不該陷害她。我以你母親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想辦法救你妹妹出來。若你妹妹在天牢裏面有個三長兩短……”
她眼圈一紅,哽咽起來:“若扇兒有個三長兩短,那我也不活了。”
慕容九裏咽下嘴裏的荷葉糕,指了指水榭外面的池塘:“你想死趁早,我們還要吃膳後小點心呢。”
薛子瑜:“……”
她憋的臉都紫了,愣是沒想出反駁的話,最後隻好罵了句“沒教養的東西。”
魏紫輕搖團扇:“母親,魏绯扇婚前有孕乃是事實,故意騙婚也是事實,現在她锒铛入獄是她咎由自取,如何成了我陷害她?若您這些年少嬌慣她一些,管束得嚴厲一些,興許她也走不到這一步。”
“你說什麽?!”薛子瑜陡然睜圓了眼睛,“你說我是嬌慣她,才導緻她入獄?!魏紫,我看,分明是你嫉妒她奪走了你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才在認親回家之後,處處針對她!魏紫,你好狠的心!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樣惡毒的女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