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歡推了一把容嘉榮:“你說!”
容嘉榮在雪地裏踉跄兩步,好容易站穩身子,忍不住回頭瞪向玉合歡:“小爺剛剛可是救了你的命,你就是這樣報答小爺的?!”
蕭鳳仙威脅似的冷冰冰咳嗽一聲。
容嘉榮隻得轉過頭來,硬着頭皮道:“其實……其實也不算是欺騙你……”
他磕磕巴巴的,講了一遍當年的事。
魏紫這才了解到經過。
原來容嘉榮确實是那位容将軍的親生兒子,受懸柯寺血案牽連,容家上下幾百口人被捕入獄,他也在其中,彼時他還隻是個襁褓裏的嬰兒,并不知道家族遭此大難。
眼見他也要被殺,是花宴濃暗中使了掉包計,将他和一個死嬰對調,偷偷送出了天牢。
之後,他被悄悄養在東廠很長一段時間,花宴濃背着天子,在暗地裏帶他進宮與姑母容貴妃相認,又教他陰陽術法八卦乾坤,直到五年前,才把他送去陵州。
花宴濃要他找到一個叫做蕭鳳仙的少年,并待在他的身邊,直到他上京爲止。
起初他并沒有找到蕭鳳仙,反而在陵州城的大街上遇見了玉合歡。
彼時的玉合歡還不是紅娘,仗着伶俐,坑蒙拐騙無所不爲,甚至還偷走了他的錢袋子。
他們不打不相識,機緣巧合之中,他才知道玉合歡這些年也受到過花宴濃的照拂,她也是從懸柯寺血案裏幸存下來的孩子。
容嘉榮說完,沒好氣的把玉合歡拽到身前:“到你了,你接着說。”
玉合歡不好再躲,隻得道:“我們按照花宴濃的吩咐,各自前往山陰縣,刻意在蕭大人的周圍活動,逐漸與他相識相交。隻是我的情況與容嘉榮不同,我晚一步來到上京,還編造了那支童謠,目的就是爲了瞧瞧天子在十八年後對那樁案子的态度。”
魏紫不解:“可是,他爲何要求你們接近我家二弟?”
蕭鳳仙沉默,顯然也有此困惑。
他隻是蕭家的一個庶子,甚至在外人眼裏,是所謂的“妓生子”。
他身上毫無可以利用的點。
花宴濃苦心孤詣安排這麽多人在他周圍,所爲何故?
“這……”玉合歡揉了揉搭在肩頭的發辮,“魏家表姐,你問的問題我們也不知道答案,我們隻是奉命行事罷了。”
魏紫心底愈發納悶兒。
時間久遠,青史又不曾記載隻言片語,她不知道十八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爲什麽花宴濃要花心思一個一個救下這些後代,爲什麽他身爲天子心腹卻要背着天子做這些事……
她正欲張口訴說疑惑,玉合歡打斷她道:“時辰不早了,隆慶大殿的宴會就要開始,表姐,我還有正事要辦呢。”
她說着,晃了晃從懷裏取出來的那把蓮花紋團扇。
魏紫心有不甘,卻也隻得作罷。
一行四人進了隆慶大殿,殿中溫暖如春。
宮女捧着盛滿美酒佳肴的托盤魚貫而入,美貌的舞姬們正随着樂音翩翩起舞。
魏紫攜玉合歡落座,魏老夫人詢問:“怎麽才來?可是遇見了麻煩?”
“我們——”
魏紫正要解釋,卻被薛子瑜毫不客氣地打斷:“玉姑娘第一次進宮,一時貪玩好奇走錯路也是有的。到底是從鄉野之地來的姑娘沒見過世面,也不怕惹人笑話。若是沖撞了貴人,咱們一家都得受你連累。”
這話很是難聽。
魏老夫人眉頭緊鎖:“子瑜!”
“祖母,娘親也是爲了咱們家着想,”魏绯扇緊緊挽住薛子瑜的手臂,“她一個三教九流的媒婆,讓她穿戴華貴進宮赴宴已經是咱們家對她的恩賜了,總不能再讓她一個非親非故的外人連累咱們家吧?”
魏翎不悅:“扇兒,你怎麽跟你合歡妹妹說話的?!”
薛子瑜聞言,頓時氣怒。
這些天,扇兒和她一直在查玉合歡的來曆,可到底沒能查明白。
她愈發懷疑玉合歡是魏翎在外面的私生女,剛剛魏翎稱玉合歡是扇兒的“合歡妹妹”,更是印證了她的猜測。
她雙拳緊握,瞪他道:“我們扇兒隻有蔓蔓一個堂妹,可沒有什麽合歡妹妹!什麽阿貓阿狗生出來的東西,也配稱是扇兒的妹妹?!”
“你——”魏翎氣急,猛然一拍桌案,“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是武将,力氣本就大。
這麽一拍桌子,頓時震得山響。
薛子瑜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紅了眼眶,扯着他的衣袖,不惜當衆哭訴:“好啊你,你爲了一個死丫頭,竟要如此兇我!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她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是你背着我和外面的狐狸精生下來的!老祖宗也是,竟然幫着夫君一起瞞我,你們魏家欺負我欺負得好苦!我活着有什麽意思!”
宮宴上,她就這麽嚎啕大哭了起來。
魏紫驚呆了。
玉合歡和魏老夫人也驚呆了。
魏換錦不明所以,連忙拉住薛子瑜:“母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玉姑娘怎麽突然就成了爹爹的私生女?!我……我怎麽平白就多了個妹妹?!”
“你去問你的好爹爹呀!”薛子瑜哭得厲害,滿臉是淚地轉向薛家,“哥哥、嫂子,你們如今可瞧見了,我在魏家過的是什麽日子了吧?!我活着有什麽意思!”
魏绯扇跟着垂淚,聲聲控訴:“娘親這些年操持家務,把偌大的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爹爹背着娘親,竟然在外面藏了這麽大一個私生女,爹爹可真對得起娘親!”
母女兩人滿心委屈,抱頭痛哭。
起初懵逼了的魏翎終于回過神。
他瞠目結舌:“你們……你們胡說八道什麽?!合歡怎麽就成了我的私生女?!”
朝臣們紛紛觀望。
百官家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同情薛氏母女的,也有偷偷看笑話的。
天子單手支頤,許是覺得歌舞無趣,于是擡手示意宮人莫要阻止他們喧鬧,饒有興緻地觀賞起這一家人來。
薛家。
薛夫人與薛子瑜姑嫂一條心,率先起身指着魏翎罵道:“我們家子瑜自幼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當年姑爺迎娶的時候,與我們家說得好好的永不納妾,如今背叛誓言,可真對得起我們家子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