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仙沉默。
是,他隻是她的小叔子。
他有什麽資格插手她的婚事?
龍舟賽如火如荼地進行,窗外鑼鼓聲震天,隔江的煙火照亮了半邊天。
雅間裏,魏紫背對煙火,面容隐在暗光裏,淚珠子如斷線的珍珠。
抓着八仙桌的指節, 用力到微微發白。
她慢慢擡起淚痕斑駁的小臉,凝視比她高大許多的蕭鳳仙:“如果二弟是害怕我改嫁之後,不再管你的死活,那麽二弟大可放心,對你,我不會撒手不管的。既然你喚了我一聲嫂嫂,那麽這輩子, 伱都是我不會舍棄的弟弟。”
蕭鳳仙本就煩躁, 聽見這番話, 更是當即黑了臉。
他咬字很重:“弟弟?”
狐狸眼彌漫着紅血絲,頗有些瘆人。
隔江的煙火暫時停歇,那些鑼鼓聲和喧嘩聲像是隔得很遠,一時間,熱鬧的端午夜龍舟大賽竟顯得有些寂靜。
魏紫心裏害怕:“不然?”
“弟弟……”
蕭鳳仙咀嚼着這個詞,突然笑出了聲兒。
他的笑聲很特别,透着譏諷、自嘲,以及濃烈的瘋狂。
他端起桌上的酒盞,紅着眼一飲而盡。
已經不能忍受了。
不能忍受僅僅作爲弟弟,看她和别的男人眉目傳情。
狐狸眼越發邪性, 他突然扣住魏紫的手腕。
小寡婦瘦弱的可憐,身上那股甜膩膩的茉莉花香鑽進蕭鳳仙的鼻尖,比罂粟還要令人上瘾, 誘的他似癫似狂, 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占有欲像是野蠻生長的藤蔓,小寡婦本就該屬于他,從五歲那年, 他用一塊糖哄好她的時候,她就該屬于他的。
橫插一腳的,分明是蕭淩霄!
“你做什麽呀!”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魏紫被捏的手腕疼痛,又驚又怕,努力想要掙開他,卻被他拖到外面的美人靠上。
夜空厚黑,萬籁俱寂。
蕭鳳仙俯身湊到她的耳畔:“嫂嫂,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呼吸時,他的熱氣噴吐在魏紫的頸間,過于親密的距離,令原本不可能的兩個人生出無法言說的暧昧。
四目相對。
奶栗色的桃花眼早已蒙上一層水霧,魏紫無措惶恐,張了張嘴,顫顫道:“你……你想要什麽?”
蕭鳳仙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瓣上。
嫣紅溫軟,格外可欺。
他的眸色越發深沉晦暗,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魏紫的瞳孔驟然放大!
霎那間, 一朵朵煙火綻放在夜空中, 震耳欲聾絢爛奪目, 吸引了無數人仰頭觀賞。
樓下就是沈春秋和蕭貴夫婦的雅間。
他們給龍舟賽的赢家下了賭注,此刻正專心緻志地鼓掌喝彩,然而隻要他們稍微注意,就能看見頭頂上方那站在美人靠前弓雖吻的兩人。
魏紫的魂都吓飛了!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力地推開蕭鳳仙,擡手拼命擦拭唇瓣,心跳如擂鼓,臉色蒼白如紙:“你……你……”
“我想要的,便是如此。”
蕭鳳仙一字一頓,薄唇噙着得逞的笑。
小寡婦的味道比他想象的還要好,他很喜歡。
魏紫的後腰緊貼着美人靠,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像是第一次認識面前的蕭鳳仙,整個人害怕的緊,淚珠子再度滾落:“可我……我是你的長嫂……你怎麽能這樣……”
“怎樣?”蕭鳳仙挑眉,眼神充滿侵略性,全然視她如私有物,“蕭淩霄已經死了,既然你要再找個男人,那爲什麽不能找我?蕭淩霄能對你做的,我爲什麽不能?嫂嫂,莫非我哪裏比不上他嗎?”
他早就想說這些話了。
這幾個月以來,他一度隐忍,白天在人前裝出敬重她的樣子,夜裏對着她绮窗裏的倩影發呆。
爲了那一句“我是真心把你當弟弟疼愛的”,一怒之下甚至跑去了颍川。
可是,即便在颍川見到那麽多美人,他最想的,仍舊是她。
今夜的範文竹像是一個導火索。
爲了避免今後出現更多的男人,蕭鳳仙決定不再隐忍。
什麽叔嫂,什麽廉恥,他統統不在乎。
不論世俗偏見,他想要的,勢必要弄到手,這朵野茉莉花原本就是他最先看上的,怎麽能便宜了别人?!
他逼近魏紫,把她困在美人靠和自己之間,伸手拂過她的唇瓣,想着剛剛的美妙滋味兒,狐狸眼邪氣又野性:“蕭淩霄活着的時候,也曾這麽親吻過嫂嫂嗎?他有沒有跟你做過更親密的事?”
“瘋子!”
魏紫羞怒,擡手給了他一耳光。
她力氣小,打人時也軟綿綿的。
蕭鳳仙不怒反笑:“那說好了,從今往後,嫂嫂可不能再相看男人了。改嫁什麽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魏紫呼吸急促。
這幾個月以來,她過得順風順水,仗着靈魂年長幾歲,就把蕭鳳仙當成了不懂事的孩子,卻忘了他是十八歲就考上探花郎的天才,是年紀輕輕就權傾朝野的奸佞。
她以爲她收服了他,卻原來從有沒讀懂過他心裏的暗潮湧動。
他竟肖想她……
可是,他們是叔嫂關系,是世上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哪怕蕭淩霄真的死了,他們也絕不可能在一起!
如果被外人知道這種事,蕭鳳仙也就罷了,外人隻會說是她不知廉恥勾引小叔子,山陰縣的鄰居街坊都會戳着她的脊梁骨辱罵她,她會被沉塘的!
魏紫越想越怕。
這輩子,她隻想過安安穩穩的人生!
她渾身顫抖,恨不能離這個罪魁禍首遠遠的。
她努力跟蕭鳳仙撇清關系,争辯道:“我從來沒有勾引過你,我一直把你當成需要照顧的弟弟!蕭鳳仙,你瘋了,你想死,你别拉上我!”
“嫂嫂,你有什麽可害怕的?”蕭鳳仙不以爲意,“蕭淩霄已經死了,你一個寡婦,難道還不能另外挑個男人嗎?如果實在過不去心底那一關,大不了我替你重新弄個身份,又有什麽難的?”
他很強。
強到南方一帶的漕運鹽鐵,都得仰仗他的鼻息生存發展。
他将來步入朝堂,還會更強。
不過是保下一個小寡婦,算什麽難事呢?
天下誰若敢罵她,他就拔了那人的舌頭!
就算是皇帝阻攔,他也敢起兵造反,掀了他的破爛王朝!
魏紫拼命搖頭。
“嫂嫂——”
蕭鳳仙還想安慰她,突然盯向雅間門口。
範文竹去而複返呆若木雞,已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