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腳步一停,側眸看向他。
“怎麽了?”
面對他時,她的眉眼雖看起來溫溫軟軟,可于一舟卻總能感受到潛藏于底的敷衍。
于一舟爲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惱,面上仍保持着溫和的笑意,“沒什麽,打個招呼。”
傅時起風輕雲淡地瞥他一眼,“我先進去了。”
蘇桃還要在門口張貼座位表,應了一聲好。
看似平淡的眼神,于一舟卻被看得脊背一涼。
他轉移了視線,看向蘇桃,“我幫你貼吧。”
蘇桃搖頭拒絕,“不用,小事而已。”
她說着已經利落地将座位表後背塗上膠水,一把拍在了牆面上,徑直進了教室。
于一舟看着蘇桃潇灑到和傅時起相似的背影,眉心緊擰。
才剛通知座位表已經貼了出去,教室裏的人就争先恐後地往教室門口擠。
夏天本就燥熱,加之不少男生都喜歡在下午放學後打籃球。于是人群之中各種味道夾雜着,還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抱怨聲。
“媽的,誰出完汗不洗澡啊,臭死了!”
“靠,還有狐臭!離我遠點啊!”
“莫挨老子!我被蹭到汗了,真惡心!”
女生們雖然也想第一時間看考場分布,但都知道班裏男生的德性,打算等他們散了再看。
蘇桃已經記下了自己和陳微末的座位号,打算回去發給她。
于一舟在她桌前停下,溫聲問:“蘇桃,你看過我的座位号了嗎?人太多了,擠不進去。”
“九班,21号。”蘇桃仰起臉,朝他一笑,“和我一個考場。”
他笑意更深,“那明天我們一起去考場?”
意外的,不是往日通知式的詢問,她還微微訝異地輕挑眉梢,“好。”
傅時起轉筆的動作一停,眸色深沉地看着遠處言笑晏晏的兩人。
雖然知道蘇桃是在做戲,可心底的嫉妒在不停叫嚣。
手上力道一重,筆殼硬生生被捏碎。
他垂眸,那支最近愛不釋手的筆已經到了能看見筆芯的程度。
好不容易拐來的筆就這樣廢了。
傅時起在抽屜裏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之前被他用來粘貼總是被撕爛的作業紙張的膠帶,還剩下幾圈。
他将筆殼一點點拼好,再用膠帶小心翼翼地貼補回去。
課桌前忽地站了一個人,傅時起漫不經心地擡眼,眉眼間涼薄的情緒驚得鍾筝身子一抖。
鍾筝隻是想來收英語作業,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來到被十八班學生譽爲“地獄角落”的位置,覺得還是不該來。
她怯生生地出聲:“交……交一下作業。”
“沒寫,不交。”
得到他言簡意赅的回答,鍾筝像完成使命一般迅速轉身跑開了。
傅時起從書堆裏抽出英語作業本,随便翻開一頁,都是被膠帶粘過的痕迹。
他記得是從三天前開始,每天早上回到座位都會有新發現——新的被撕爛的作業本。有時是物理,有時是英語,大約是想每個科目換着來。
傅時起隻覺得這種把戲頗爲無聊,甚至粘合紙張都比找出是誰幹的有意思,正好還省了他寫作業的工夫。
晚自習結束,鍾筝抱着作業本去了辦公室。
“他又沒交作業?”英語老師皺着眉推了推眼鏡,歎了口氣,“算了,我聽李老師說過,他比較特殊,以後他的作業不用強制性收了。”
鍾筝乖巧點頭:“好的老師。”
聽老太太講了些明天考試的注意事項,鍾筝才得以回教室收拾東西。
她在心裏感慨老人家就是啰嗦,一叨叨竟然就過去了十幾分鍾。
鍾筝在離教室幾步遠時停住了,疑惑地看了眼身旁的教室門牌,十七班。
“咦,我們班的人這麽早就走完了?教室燈都關了,連樓梯口的燈都不亮了。”
她在教室門口摸索着開燈開關,卻聽見角落裏一陣紙張撕碎的窸窸窣窣聲。
鍾筝試探性地問:“還有人在教室嗎?”
聲響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道故意夾着嗓子的男聲:“别開燈!”
那聲音低啞撕裂,不像班裏任何一個人的。鍾筝被吓了一跳,哆嗦着手更想去開燈了。
她摸了半天,緊張得沒找到開關,感受到身旁一陣風吹過,接着胳膊被一撞。
鍾筝慌忙之間抓住了那人的衣袖,“你……你别走!你剛剛在教室裏幹了什麽?”
那人用力甩開她的手,“别碰我!”
鍾筝努力想攥住些東西,指尖一用力,拽下來一顆紐扣。
她匆忙去開燈,教室一亮,再借光看向走廊時,那人已經借着昏暗的樓梯口逃跑了。
鍾筝低頭一看,是校服領口的紐扣。
*
“明天考試?”陳微末震驚到拔了幾個度的音量刺了一下蘇桃的耳膜,後者将手機拿遠了一些,緩了好幾秒。
“難怪老李頭讓我明天一定要回學校,敢情是不想讓我錯過考試啊。”
“檢測你這段時間複習成果的機會到了,要是比上學期末進步五十分以上,我就承包你半個月的黃桃雪糕。”
蘇桃深知她的弱點,隻是黃桃雪糕就能輕易拿捏她。
陳微末小心翼翼問:“不限手段嗎?”
蘇桃還記得之前陳微末的考試都是借着上廁所的工夫去拿徐明亮偷藏起來的答案紙條,沉聲提醒:“要是請場外援助我可就倒扣了。”
徐明亮和王鐵柱兩人都是十八班前十的成績,陳微末也自知水平不夠,隻敢選着抄,隻是爲了成績出來不太難看。
她家人尤爲在意成績,要是達不到他們定的要求還要家法處置。
蘇桃知道陳微末是身不由己,之前也因爲考班級倒數而被陳父拿戒尺鞭打過,所以她才想方設法地作弊。
前世她一心撲在于一舟身上,沒能将陳微末引回正軌,才讓她三番五次地被人騙。
但現在蘇桃要讓她從提升成績改變考試方法開始,一步步掌握自己的人生,脫離令人窒息的家庭。
蘇桃想到自己十八年來,父母恩愛,家庭優渥,除了在于一舟身上栽跟頭,沒有一點煩惱。
而陳微末和傅時起,連于一舟都沒有一個正常完整的家庭。
比起他們,她還是幸運的。
蘇桃頓時有了學習的動力,從床上坐了起來,開了書桌的燈,揮筆開始刷題。
爲了防止日後引起争議,給男主改個名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