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
對于“生存”來說，首先得注重保暖，同時要有食物，接着就是住所。
孩子們不缺住所，因爲這裏有大量無人居住的廢棄房屋。
她們缺的是衣服和食物。
十年前事件發生的時候，能跑的居民全都跑了，跑不掉的大概率已經成了亡魂。
廢棄城區有很多殘留下來的生活物資。
但什麽東西都有保質期。
十年的時間過去，大部分的東西都成了殘渣，穿的不能穿、吃的不能吃、用的不能用。
所以這裏的孩子們全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倒也不至于完全沒有衣服穿。
隻是那破舊的單衣顯然無法抵擋冬季的嚴寒。
還好，現在不是冬天。
氣溫不高不低，感覺不冷不熱。
大概是春夏之交？
白夜沒有注意到季節的問題。
也懶得在意。
反正一年四季的正常氣溫變化對他不會有影響。
對待陌生人，孩子們似乎很害怕，看到他就直接轉身逃跑。
或是進入廢棄的樓房，或是鑽進下水道、或是躲進因爲沒有人打理而逐漸茂密的草叢裏。
有些是直接跑得遠遠的，有些還躲在暗處觀察這個突然造訪的少年。
白夜站在原地四處看看，然後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菠蘿包。
就是剛出爐沒多久的那種，香氣四溢。
然後一幫小姑娘又跑了出來，站在兩三米遠的地方盯着他手裏甚至還在冒熱氣的面包。
很多小姑娘都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白夜都能聽到從她們的小肚子裏傳來的“咕噜噜~”的聲音。
然後随手指了個小姑娘，并且朝她勾勾手指頭。
六歲？四歲？
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人很難從外表上判斷她們的真實年齡。
小姑娘猶豫一下，在同伴們羨慕的眼神中走到白夜面前。
越是靠近，香氣越是濃郁，小姑娘咽口水的頻率也更快了。
在少年的面前停下來。
白夜不說話，她也沒敢亂動，隻是用渴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個菠蘿包。
亂動會被揍，不動也會被揍。
反正做什麽都會被揍。
所以她們不敢随便跑到城區那邊，就算去也要小心翼翼的。
可惜紅色的眼睛讓她們無法隐藏自己的身份。
白夜蹲下來，跟眼前的小姑娘平等對視，又把手裏的菠蘿包遞給她。
“來，吃吧。”
說着就伸出另一隻手，上面很突兀地出現一盒牛奶。
“這個也拿去喝。”
小姑娘完全無法抵擋香噴噴的菠蘿包的誘惑，聽到白夜的話就直接把面包搶過去啃了起來。
牛奶卻暫時沒有理會。
白夜用剛拿着菠蘿包的手想要摸摸她的小腦袋。
但剛有這樣的動作，小姑娘就脖子一縮，然後直接抱頭蹲防，剛啃沒幾口的菠蘿包掉到地上，卻也沒有理會，而是瑟瑟發抖。
圍觀的小姑娘們齊刷刷地後退幾步，表情滿是惶恐。
很熟練，大概經曆過很多次。
白夜暗自歎息，輕輕地撫摸着小姑娘的腦袋。
手感很不好。
“？？？”
小姑娘悄悄地擡起頭看看他，覺得他沒有揍自己的意思。
于是抓起掉在地上的菠蘿包繼續啃。
白夜沒說什麽“髒，不能吃”，而是把牛奶放到她的面前。
然後一揮手，幾十個包裝完好的面包、幾十盒牛奶出現在小姑娘們的眼前，在她們眼裏仿佛就是食物堆成小山那樣。
白夜朝圍觀的小姑娘們招招手：“你們也過來吃吧，不用客氣。”
“……”
小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結果同樣抵擋不住食物的誘惑，朝着面包堆成的“小山”一擁而上，頃刻間就讓“小山”消失了一半，一人捧着一個啃了起來。
一人一個，她們沒敢多拿。
甚至都沒有争搶，比超市打折時搶購的人群都要有秩序。
看她們都沒有動牛奶，白夜隻能親自動手，一盒一盒插好吸管分給她們。
然後就站在旁邊看着。
等她們吃得差不多了，白夜才“啪啪”地拍拍手吸引她們的注意。
“我需要一個志願者，工作是讓我做檢查、搞研究，報酬是食物、衣服等各種日用品，你們有誰願意？”
小姑娘們聽聞此言，全都停下動作擡起頭看向白夜。
但眼神裏沒有期待或欣喜，有的是惶恐不安以及害怕驚懼。
看來有很多人做過這種事情，用食物之類的來誘惑她們，并且跟着去的小姑娘都一去不複還了。
不然她們不至于如此害怕。
沒回來其實還有一種可能：被帶走收養了。
但考慮到世人對她們的态度，這種可能性顯然不大。
被帶走後暫時還活着的就隻有成爲戰鬥工具的那些Initiator（起始者）。
感受到小姑娘們惶恐不安的眼神，白夜再次歎氣。
正準備繼續進行說明，一個看起來年齡屬于最大的那批的小姑娘就咬着唇站出來。
“我、我跟你去。”
大概七歲？八歲？
真是難以辨認。
頭發挺長，就那樣披散着。
身穿破舊的、褪色嚴重的裙子，能透過破洞看到她那瘦弱的身軀。
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不等白夜說話，她就提出自己的要求：“你要多準備些能夠長時間保存的食物分給她們。”
“……長時間保存？多長時間？又要準備多少？”
白夜提出幾個問題。
小姑娘擡起手，豎起三根手指，正準備說話，想想又變成一根。
“一個月……一個星期。”
說出這個時間後，似乎終于鼓起了勇氣，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大了些。
“一個星期，能夠讓她們吃一個星期的食物，最好還能準備一套保暖的衣服。”
白夜沒有答應、沒有拒絕，隻是詢問：“那你自己呢？你怎麽不幫自己提要求？”
“……”
小姑娘咬着唇，沒有回答。
大概是想着“自己反正都要死了”之類的。
她當然不想死。
但繼續這樣下去，以後不是餓死凍死就是被打死，說實話也沒有多少區别。
白夜能大緻上猜到她的想法，所以也沒有追問，隻是做出保證。
“隻要我還在這裏一天，就會繼續給你們提供食物和飲用水，衣服也可以給你們，隻要你老實配合就行。”
“……我明白。”
小姑娘點點頭。
然後沒有多說，繼續啃面包。
身邊的小姑娘擔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白夜也看着她們。
這十幾個小姑娘似乎很團結，這有點出乎預料。
别的小姑娘大概是沒有這樣團結的，畢竟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哪有閑心去照顧别人？
更别說“舍己爲人”這種了。
難道她們接收過教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