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在下級醫院也做了支氣管鏡檢查,遺憾的是并沒有有價值的發現。
想了一下,高風還真是沒有特别清晰的頭緒。能導緻雙肺彌漫性磨玻璃結節影的疾病有很多種,但患者好像都不太符合。
“算了,等回去我躺床上再仔細想想。”高風招呼李友良撤。
這個時候已經晚上7點半了,但醫院裏面還是人來人往,有神色匆匆的家屬,也有出來遛彎的病人。
不過來協和醫院就診的一般都是比較大的問題,總體的氣氛相對比較壓抑。
高風特意去急診科看了看,一個醫院的急診是最能反應醫院水平的地方。
協和的急診科自然是非常忙碌的,高風對這裏不算陌生,之前鮑院士那次他可是在急診科好好的出了次彩。
人都是對自己閃光的地方比較懷念,他也有這樣的心理。
“人倒是不算太多啊。”李友良有點納悶。
這邊的自然也是非常忙碌,但跟省醫的急診比好像差了點。
“你是哪裏不舒服?”分診的護士關切道,從表面看男子略顯憂愁,但中氣十足,也沒看到他有特别痛苦的表情。
“老師,我是小王,不是小王八。”
“癞蛤蟆喝膠水——我張不開嘴。”男子爲難道。
“情況比較特殊,讓病人到診室裏面跟你說吧。”護士示意病人去屋裏面。
他刻苦學習,老努力了,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醫科大學。
他成績考的不錯,但面試的時候還是被刷下去了。
王天賜的爸爸是一名司機,就是開抽糞車的,盡管天天洗澡還噴香水,但身上還是有一種令人不愉悅的味道。
“有東西掉進去了”男子小聲道。
“那啥,就是我洗澡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滑倒了。”
“你放心,什麽情況我們都見過,絕對不笑話你。”
從小,王天賜就立志,一定好好好上學,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
區區一根黃瓜,不,區區半根黃瓜,他手到擒來。
“哦,掉肚子裏面了?”護士說道,“那估計需要根據情況做個消化内鏡。”
“不是.”男子的臉色有點紅。
不過每當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總會想起自己小時候。
錯了。
他原本都想着二戰了,但研究生處的老師又給他聯系了一下。
“什麽東西?掉哪個地方了?”護士問道,“咯食管裏面了嗎?”
京城這邊就好多了,病人可選擇的醫院較多,顯得這邊的急診科不算特别忙碌。
“天賜,你要是不好好學習,以後隻能跟着爸爸掏大糞。”媽媽對他說。
消化内科那年太熱門了,很多女孩子都要學。
“不是.”
動不動就考400多分,王天賜真心幹不過他們。
“然後就是非常湊巧的事,你一屁股坐上去了。”護士接道,“接着黃瓜就斷裏面了一部分。”
“王醫生,來病人了。”護士大喊了一聲。
作爲一名主攻肛腸10多年的醫生,王醫生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見過。
“就是這樣!”男子老激動了,“不愧是協和!我一說你們就知道怎麽回事。”
“正好地上有根黃瓜.”男子。
“大夫,快給看看,我”一個中年男子急匆匆的來到了分診台。
他考研的時候選的方向是消化科,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不吃飯,所以消化内科的醫生不愁沒飯吃。
“然後呢?”護士問道。
他覺得自己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無論怎麽說,這輩子肯定不會再跟父親一樣天天掏大糞了。
“你就是小王吧?”
“那是掉哪裏了?”護士奇怪道。
王天賜醫生面無表情,肯定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作爲一名殺魚10多年的醫生,他的心已經跟冰一樣冷了。
“什麽情況啊?”王天賜醫生從診室伸出了腦袋。
“京城的醫療水平不是咱們省内能比的,這邊的好醫院太多了。”高風笑道,省内就是一附院和省醫兩家獨大,所有的病人都喜歡一窩蜂的往這兩個地方跑。
“可不敢諱疾忌醫啊。”護士說道,“都來醫院了,有什麽不能說的啊。”
可命運就是這麽奇怪。
一些女生看着又矮又瘦,其貌不揚,但這些小土豆考研起來是真猛啊。
得到護士的保證,男子終于鼓足了勇氣。
“吆喝,小夥子還挺有幽默細胞。”研究生處的老師眼睛一亮。
“孩子,伱分真心不低,但消化太熱了,每年都熱。”老師同情的對他說道,“你再戰一年也未必能上。”
“老師,那我咋辦?”王天賜問道。
“你不是想幹消化内科嘛。”老師笑道,“有個專業跟消化内科關聯性也很大,也是跟病人腸道打交道的。”
“胃腸外科嗎?”
“差不多吧。”老師笑眯眯道,“他們那個專業沒招滿,我覺得你挺合适的。”
王天賜非常感動,這個老師也太替他着想了,他淚目了。
“你跟着王主任好好幹,将來鐵定能留院。”研究生處的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還是本家呢,我讓老王好好照顧照顧你。”
說完這名老師就給肛腸科的王主任打電話。
“老王,人我給你騙,咳咳,勸去了。”他在電話中說道,“你好好培養人家一下,這小夥子人高馬大的,将來争取讓人家留院。”
“來,簽個字吧。”他挂斷電話後對王天賜說道,後者激動的拿起筆就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找到王主任後,王天賜整個人都麻了。
“怎麽是肛腸科?!!!”
“肛腸科怎麽了?”王主任笑眯眯的對面前這個眼神中散發出清澈愚蠢的學生說道,“也是跟腸道打交道的啊。”
“我不幹。”王天賜轉身就準備跑。
“别啊。”王主任一把拉住了他,“你先聽我說幾句再走也不遲啊。”
“咱們科室名字聽着不好聽,但就業前景好啊。”王主任說的是實話,因爲學的人少,畢竟大部分人不是很想一輩子跟翔打交道。
“你以爲我們的工作就是天天掏翔嗎?”王主任笑道,“你錯了!”他并沒有欺騙這個年輕人,的确不是天天掏翔,有時候也會掏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但這個時候他不便多說,因爲剛從大學裏面畢業的年輕人懂得還不多,不知道有很多花樣和招式。
“我的主攻方向可是腸道腫瘤,而且水平老牛了!”王主任自豪道,“百度上都能查到我的名字,你不信你搜一下。”
“那倒不至于,我相信老師的能力。”王天賜恭維了一句,然後拿起手機百度了一下,哎呦,還真是,上面的頭銜還挺多。
“你跟着我幹,将來鐵定能留院!”王主任開始畫大餅,“我說的!”
王天賜心動了,這可是協和,很多人打破腦袋都想往裏面鑽的,他肯定也想在這裏面上班啊。
但肛腸科醫生這個他可從來沒有考慮過啊。
“你在研究初生處可是簽過字的啊。”王主任說道,“人無信不立。”
“那是我不了解情況。”王天賜辯解道。
“反正你簽過字了,這個時候反悔老麻煩了,要開很多證明的。”
王天賜趕緊跑到研究生處問了一下。
“是的,需要去學校蓋章,提交說明,然後我們這裏審核,然後你需要再回學校蓋章,然後我們這裏再審核,然後你再回學校.然後提交說明然後你再然後就可以了,這樣就不影響你明年接着報考了。”
“有這麽麻煩嗎?”王天賜人麻了,“就是簽了一個字而已。”
“不是一個字的事,主要是我已經把你的信息錄進去了,這個不能改的。”研究生處的老師微笑着解釋道。
“年輕人,王主任可好了,你跟着他不會埋沒才華呢。”另一個老師也勸道。
王天賜回去想了一晚上,最終決定:上!
他打聽過了,其實不上也沒研究生處的老師忽悠的那麽複雜,但他覺得可能這就是命運。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子承父業。
三年下來,他進步成長的很快,掏翔掏的又快又好,已經把王主任的東西學的七七八八。
王主任也沒有食言,在他的幫助下王天賜成功留院。但由于隻是碩士研究生,所以訂到了急診科。
“黃瓜這個東西它就是容易斷。”王天賜對病人說道,“你下次不要用這個東西了。”
“或者在外面弄個保護套,這樣的話即便是斷了也可以拽出來。”
“不是,我就是不小心一屁股坐上去了”中年男子解釋道。
“哦哦,那以後還是不要在洗澡的地方放這麽危險的東西了。”王天賜。
送走這個病人,王醫生洗了下手準備吃飯。
他打開快餐盒看了一眼,裏面是1葷2素,土豆炖牛肉,西紅柿炒雞蛋,最後一樣是炒黃瓜。
他麽的,竟然是炒黃瓜!
前面也說了,殺了10多年的魚,王醫生的心跟冰一樣冷,他很平靜的夾了一塊,哎呦,味道還不錯呢。
“現在不好好學習,将來隻能跟着你爸爸掏大糞。”媽媽的聲音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王天賜忍不住了露出了微笑,騙人,我明明好好學習了,現在不也是掏大糞嘛。
“剛才那個病人還挺.”高風笑着對李友良說道,聽力遠超出常人的他把對方跟分診護士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會落到哪個大夫手裏。”高風爲接診的大夫默哀了10秒鍾,他還不知道,稍後他将與王天賜産生交集。
第二天早上,高風早早的來到了科室,第一次參加交班可不能遲到。
參與交班的人很多,有本院的大夫、護士,實習的學生,規培生的醫生,進修的大夫和護士,房間都要塞滿了。
站位也很講究,從其中就能看到每個群體之間,個體之間的身份差别。
本院的醫生和護士站在最核心的圈子裏面,然後是進修的,再然後是規培的醫生,最外圍是來打醬油的實習學生。
科主任和護士長自然站在最中間。
科主任叫馬保國,不同于大家熟知的那個馬保國,這個是呼吸科的大佬,頭銜也是一大堆,搞呼吸科的醫生一般都知道他的名字。
馬主任平時很少參與交班,今天是特意來的。
“開始交吧。”護士長跟馬主任目光交流了一下發話道。
“X月X日交班,全天共入院10人,出院10天,現有人數52人.新入病人李XX,患者以”夜班護士巴拉巴拉說了快20多分鍾,說完的時候人都有點喘。
“護士交班詳細,醫生無特殊交班。”夜班醫生接着說道。
護士和醫生的交班區别就是這麽大。
“好,今天有個事要跟大家說一下。”馬主任出聲道,“今天我們科室新來了一位教授。”
他笑着對高風點了點頭,“來自H南省人民醫院呼吸科的高風教授,大家鼓掌歡迎!”
在科主任的帶頭下,掌聲很是熱烈。
“高主任是Z州大學的教授,H南省人民醫院全科醫學科的科主任,也是鮑院士的得意門生。”
“今天來到了咱們科室進行指導工作,大家臨床中有什麽不懂的可以請教高教授,他的水平”
馬主任一陣猛誇,搞得高風很是尴尬。他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麽一出,臉都有點紅了。
“馬主任,我就是來學習的,指指導工作可萬萬談不上啊。”
“哎,你的氣管鏡操作視頻我們可都是仔仔細細看過的。”馬主任笑道,“都是佩服的緊,在我們這可得還好露一手。”
“共同學習,共同學習。”高風趕緊道。
一旁的護士長這會兒都驚呆了,她很少見馬主任這麽舔一個人,不,是這麽誇一個人。
在他印象中,老馬可傲氣了,出了鮑院士這些牛逼的人物,對誰都是一副淡淡的不放在眼裏的樣子。
總是喜歡說:他啊,還行吧。他啊,差點意思。他啊,也就那樣。
今天竟然對一個年輕人這麽褒揚,真是瞎了她割了10多年的雙眼皮。包括護士長在内的衆人對高風産生了巨大的好奇。
“這誰啊,老馬的兒子嗎?”有人小聲道。
“你聾了,人家姓高。”
“那就是私生子,随媽姓。”
“有沒有搞錯啊,這是高風,最年輕的長江學者。”旁邊一人無語道,“你丫不看新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