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要是怕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以後麻煩接踵而來。
你給他免費，就不能給我免費？丫的看不起人還是咋的？
這很容易導緻以後的工作出現問題。
“你讓他先自費，後續拿着清單找我報銷，到時候需要簽個協議。”
“那行，我跟家屬說一下哈。”梁叢越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直接砍價到免費。
由于小鄒的特殊情況，高風經過反複測量左主支氣管狹窄直徑、長度，上葉與下葉夾角、以及上葉、下葉最佳放置長度後，爲患者量身定做了一個“完美”支架。
支架做好後，“小鄒氣道曆險記”的最終難題也來了。
如何把支架完美放在患者的左主支氣管，這可是一個公認的難題，此前類似病例國内外鮮有報道。
因爲手術不僅需要把硬鏡放于左主支氣管内，還得把支架的上下支分别植入上、下葉管腔内，這個過程需要使用軟鏡、球囊、硬鏡鉗反複調整。
梁叢越已經提前找來了高清攝像機，他要把後續的整個過程完整的拍下來。
想想大家看到視頻後的反應，他都覺得一陣激動。
麻醉科的姚主任這次就比較淡定了，對于麻醉師來說，隻要病人心肺功能正常，其他的環節相對不是特别重要。
由于已經在系統空間内反複練習，再加上高風本身氣管鏡的操作水平已近乎爐火純青，支架的置入并沒有花費很長的時間。
這讓錄制視頻的梁叢越有些怅然若失，按照他的預想，這不弄個2-3個小時啊？
結果半個小時就草草結束.
也不能叫草草結束，畢竟支架的位置确實放的很漂亮。
“你這個放置的過程過于行雲流水了。”梁叢越皺着眉頭說道，“初學者根本看不出來難度，他們還以爲很簡單呢。”
“這本身也不是給初學者看的吧。”高風笑道。
“對啊！”梁叢越猛拍了下大腿，初學者哪有那個能力給人放矽酮支架。
他當天就把視頻給處理好了，添加上了省醫氣管鏡室的介紹，主刀和團隊人員介紹，結尾的時候特意用加粗的字體凸顯出了錄制者：省醫梁叢越。
“近期我們醫院做了一例難度相對高點的套娃支架的取出和小Y型支架的置入，兩個視頻發出來讓大家評判一下。”
“不足之處請大家斧正。”叢林跳躍在微信群中發言道。
這個時候正是晚上八點多，絕大多數人剛吃過飯一會兒，也是正扒拉手機的時候，相當一部分人看到了他的發言。
307的施民悅就是其中的一員，他剛下手術，這會兒正在科室扒拉飯呢。
“都備注了不放香菜的，還放這麽多！”
“真是過分！”
叢林跳躍他也知道是誰，備注上面寫的有。
看到梁叢越的發言，他第一時間便點開了視頻。
“來，讓我看看伱們又做了什麽有難度的操作。”因爲之前高風的緣故，施民悅對省人民醫院比較關注。
“三層套娃支架？”施民悅看着長滿肉芽的支架眉頭立馬皺了起來，“這誰放的啊？完全不考慮病人以後的情況。”
“瞎搞！”
其實他這是有點冤枉之前的醫生了，當時他們也嘗試過先取出原先的支架，但根本拉不出來，三層支架實屬無奈之舉。
“這種情況不經過外科手術真能取出來？”施民悅不信。
你要真是靠内鏡取出來，今天我施爲民就把這個..這個香菜也吃掉！
看着視頻中有條不紊清理肉芽的影像，施爲民瞪大了眼睛，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個水平大概、好像、略微是高出他的。
“這肯定是那個高風做的！”
随着肉芽清除完畢，支架被順利的夾了出來，竟然沒有過多的出血！施爲民感覺很不可思議。
“這不科學啊。”他喃喃自語道。
不過視頻的結尾解答了他的疑惑。
“提前栓塞了部分血管？”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施爲民眼前一亮。
術者：省人民醫院高風，視頻的結尾寫到。
果然是他，施爲民心裏一陣輕松，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那麽多比他優秀的人！
他很快點開了第二個視頻，支架的置入對他來說并不是難事，他今天就放了2台。
“小Y型支架？？？”
“這個造型怎麽往裏面塞？我到要看看你是怎麽放的！”
施爲民連飯都不扒拉了，他迫切的想知道接下來的高端局是怎麽打的。
“卧槽！還可以這樣用球囊？”
“卧槽！”
“卧槽！”
值班室的門猛的被人推開了，科室的成主任走了進來。
“老施，你在這卧槽什麽呢？”
施爲民沒有搭理他，現在他腦海中全是剛看到的視頻，裏面的支架放置操作簡直是爲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卧槽.”他喃喃自語。
“傻了吧？”成主任很是納悶，他拿起施爲民的手機看了一下。
過了大概有10多分鍾。
“卧槽！”
“卧槽！“
“卧槽！這特麽誰啊！”
事實上，這兩個視頻引起的轟動不隻限于國内，由于在外進修的緣故，梁叢越跟國外的同道也有密切的聯系。
他把視頻打包了一下，給每個他認識的人都發了一份。
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想和大家共同進步（讓這些眼高于頂的外國佬見識一下）。
“查爾斯，你快過來看看這個視頻。”英國惠靈頓醫院呼吸内科的哈維約翰教授拿着手機走了進來，“一種新型的支架置入方式，非常具有教學意義！”
“新型的支架置入方式？”查爾斯教授坐直了身體，氣道内支架興起已經有很長時間，大多數的放置手段都已經被人開發出來。
今天聽到新型的支架置入方式，這讓查爾斯教授來了興趣。
“讓我看一下。”
良久，查爾斯教授才關閉了視頻。
“China？”
“是的，其實我也很吃驚。”哈維約翰教授笑道，“看來華國同道進步的速度超出了我們想象。”
“這個操作者的水平非常高，我都不敢說能完全勝過他。”查爾斯教授緩緩說道，“從他的操作中我看到了老師的影子。”
“什麽？”哈維約翰教授很是震驚，“你是認真的嗎？”
查爾斯教授可是公認的歐美國家呼吸内鏡操作技能的傳承者，他的老師是近代呼吸内鏡操作的奠基人，支氣管鏡操作指南這本書的兩位主編之一。
哈維約翰教授第一次聽見他對别人有這麽高的評價。
“查爾斯，這有些不像你，很少見你這樣稱贊一個人。”
“那是因爲我之前從未遇到過這麽優秀的術者。”
“那你覺得我的水平怎麽樣？”哈維約翰教授問道。
“呵呵。”查爾斯笑笑沒吭聲。
哈維約翰教授撇了撇嘴，這個查爾斯的情商真的好低，跟他的老師一樣。
不過人家的水平就是高超，情商什麽的根本不需要。
“看操作者的相貌應該年紀不大，也不知道怎麽練出來的。”哈維約翰教授好奇道。
“天分吧。”查爾斯說道，“不過也可能是熟能生巧，他們那邊的病人太多了。”
查爾斯年輕的時候曾經跟着老師去過華國，親身體驗了前來京城就診的病患數量，用人群形容可能不怎麽恰當，應該稱之爲人海。
“他們那邊的大醫院根本不缺病人，有些人資質可能很一般，技術就是被病人喂出來的。”
熟能生巧放在大多數行業都适用。
“我當時還去爬了長城。”查爾斯略微有些得意，“那邊有句老話，叫不到長城非男人。”
“明明是非好漢！”哈維約翰教授糾正道。
“都是一個意思。”查爾斯說道，“我當時很順利的就爬了上去。”
他的思緒回到了從前，那時候老師也是年富力壯，他們被主辦方邀請去爬長城。
人太多了，老師瞬間就被擠沒了，翻譯也找不到了人影。
他不會中文，急得哇哇叫。
“看，有個洋鬼子！”一個華國人突然發現了他。
“哎呦，還真是啊，黃毛的洋鬼子。”
人群立馬躁動了起來，有自來熟的一股腦的跑到他身邊，還有人抓緊時間在拍照。
“who can help me? please!”查爾斯很慌。
“heelo， my name is jimis dong li”一個年輕人走了上來，“what is your name?”
查爾斯大喜，總算是遇到個懂英文的。
他趕緊把自己的遭遇跟對方說了一遍。
這個叫李東的年輕人撓了撓頭，“sorry，my English is poor.”
也就是那個時候，查爾斯學會了一華國常用語:草拟嗎。
最後還是一個中年大叔幫他找到了隊伍。
這一晃眼都20多年了。
“平時能夠接觸到這麽多病人其實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哈維約翰教授說道。
查爾斯聽到他的話不由得啞然失笑。
“等你去體驗一下就知道了。”
“相信我，你絕不會愛上哪裏。”
高風此時正在坐門診，今天的病人量不多，大多還都是來複查的，這讓他感到了久違的輕松。
中午臨近下班的時候，診室裏面的病人已經被清空，他關上門準備下班。
正在這時，隔壁神經内科門診診室響起了病人的叫聲。
“你行不行啊？”
“水平不行就不要出來當醫生！”
分診的護士趕緊走了進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病人和醫生之間的溝通出了點問題。
看熱鬧是華國人的本能，高風這個時候也有點好奇。
神經内科的張飛主任這會兒非常生氣，他感覺自己遇到了智障。
事情的原因很簡單，一個6歲的男孩近3個月反複抽搐，還伴随有小便失禁的情況，當地醫院的醫生建議來大醫院就診。
“孩子今天抽搐了幾次？”張飛主任問到。
“他下午吐了，把我特地做的雞湯全部吐出來了”，孩子奶奶哭哭啼啼說。
“今天抽搐了幾次？”張主任提高了聲音。
奶奶邊抹眼淚邊說：“我看他小便都出來了”。
張飛主任張了下嘴，又自己閉上了，他開了腦CT，讓家屬帶孩子馬上去做。
“小孩做CT幹嘛？輻射很大的!”邊上的孩子爸爸馬上反對道。
張飛主任情緒穩定中.
“抽搐、小便失禁，要排除腦部的問題的。”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孩子以前高燒抽搐過嗎？”
“可以不做CT嗎？”孩子爸爸繼續問道。
如果我真是三國時期的張飛，一定吼一嗓子當場吓死你們，張主任心想。
“不行，不做檢查沒法判斷病因，這樣沒法看病的。”他說道。
“你行不行啊？”
“水平不行就不要出來當醫生！”孩子的爸爸突然爆發了。
“你就不能号号脈？”
“又不是什麽大問題，抓兩副藥吃吃不就好了嗎？！！”
“看個破病有那麽難嗎？！”
“庸醫！”孩子的奶奶也很不滿意。
“以前我兒子小時候也抽過，開兩包藥喝喝立馬就好了！”
“現在幾年還不犯一次呢！”
張飛主任
“我上班時間不長，水平的确是一般。”他誠懇的對患者家屬說道，“不行咱們去其他醫院再看看吧。”
“真是對不住了。”
“你水平不咋的，但認錯态度還不錯。”孩子的爸爸用教訓的語氣說道，“以後好好練練再出來給人看病。”
“你這不是耽誤我們時間嗎？”
“挂号費還花了25.5呢！”孩子的奶奶很仔細。
“我現在就讓人把錢給您退了。”張主任示意分診護士趕緊處理，後者麻利的去電腦邊了。
等送走病人和家屬，張主任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艹，哪天都會碰到幾個這樣的。”
高風也感覺很無奈，這個小患者肯定是需要好好查查的，不明原因的抽搐可不是小問題。
但看到家屬這個态度，估計不會有哪個醫生願意接手吧。
“孩子挺可憐的，攤上這麽一家人。”他歎了口氣。
“我也知道孩子可憐，但我沒那麽多精力管他。”張主任說道，“要不然最後可能還會挨頓打。”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他長舒了一口氣，“我早幾年就悟明白這個道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