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可以跟這個風欣科技接觸一下。”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是市場部的謝樂音。
“可能大家這個風欣科技不太了解,我先爲大家介紹一下吧。”
“這是一家剛成立不久的新公司。”謝樂音說道,“但實力非常強勁,在一些領域可是獨角獸的存在。”
“他們開發有一種單克隆抗體催化底物,很多跨國藥企都因此跟他們達成了合作。”
“貝伐珠單抗的首仿也是這家公司做出來的,授權于齊輝制藥,目前已經獲批上市。”
“他們還主導開發了一款消化震動膠囊,在業界也引起了很大的關注。”
“聽起來實力很雄厚啊。”丁建同砸了砸嘴,“一個貝伐珠單抗的首仿恐怕就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了吧。”
“的确是,不過據說他們在單克隆抗體催化底物的收益并不比這個少。”謝樂音作爲市場部的負責人,對業界許多嶄露頭角的公司都很關注,這也是他的工作。
“那就是說對方很有錢?”
“應該是非常有錢,人家這可都是核心競争力。”牧詠德出聲道。
康亨撇了撇嘴,這個老牧,整天就會叭叭什麽核心競争力,宛如智障。
小微公司整這玩意有意思嗎?小公司的優勢就是調頭靈活,完全沒必要在某個領域死磕。
“那就跟對方接觸一下吧。”丁建同考慮了一下道,“老牧,你跟我一起探探對方的底。”
“這個項目很有開發前景的。”趙興業侃侃而談,“随着經濟水平的提高,危重病人使用ECMO設備的幾率越來越大,它将不再是某些達官貴人專屬品。”
“如果我們能夠把這些部件全部國産化,價格将大幅度減低。”
“國内的病人數量是歐美國家難以想象的,我們必将從其中獲取巨大的利益。”
“你說的我們也知道。”牧詠德歎了口氣,“但人工肺這塊遲遲攻克不了,我們公司已經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但.”
“據我所知其他的幾家醫療公司也是面臨着這樣的情況。”丁建同出聲道,“有兩家已經放棄了,惠民醫療也是準備暫停擱置這塊的項目。”
“當初爲什麽不合力研發呢?”趙興業提出了自己心裏的疑問,“有兩家公司跟你們離的不遠吧?小公司不應該抱團嗎,風險共擔?”
“伱可拉倒吧。”丁建同差點笑出聲,“大家都巴不得對方立即破産呢,哪有可能全力合作啊。”
這幾家醫療公司的業務重合度很高,競争對手哪裏會有合作的可能。
“我們公司目前很想在這個領域深耕。”趙興業開門見山道,“咱們不如開誠布公的談一下。”
“合作可以,但我們公司不可能再往這個項目裏面投入金錢了。”丁建同說道,“我們可以采取一些其他方式。”
“比如?”
“除了人工肺這塊,其他的鏈條我們均已經打通。”牧詠德說道,“血管内插管更是處于業界領先水平。”
“不行打包賣給你們?”丁建同說道。
“這”趙興業愣了一下,這是沒有提前預料到的,他來的目的主要還是想依托漢諾繼續進行研發,可對方竟然想把這塊打包出售。
“我需要打個電話請示一下。”
“對方這麽沒信心嗎?”高風有些訝然,“他們往ECMO設備研發裏面的投入不是挺多的嗎?就這麽輕易的放棄了?”
“漢諾公司的資金鏈比較緊張,大多數人對繼續投入研發沒有信心。”趙興業彙報道,“小公司都這樣,他們根本就不适合做這樣長線的研究,做着做着就很容易垮掉。”
“那你看着辦吧。”高風有些無奈,“真不行的話把對方的東西打包買了也不是不可以。”
得到指令的趙興業心裏有了底。
“最好還是由我們雙方共同出資進行下一步的研究。”他對丁建同提議道,“我們在出資方面可以占大頭。”
後者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拒絕了他的提議,在丁建同的眼裏,ECMO不是他們這些小公司能搞定的事情,他現在就期望着能從趙興業身上回點血。
“8000萬,所有的東西你全部帶走,包括研發團隊。”
“丁總說笑了。”趙興業表情有點不滿,“這點東西哪裏值8000萬。”
“還有研發團隊呢!”
“人就更不值這個價了。”趙興業脫口而出,然後他注意到了一旁的牧詠德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哈哈,我不是說你,我就是就事論事。”
牧詠德
“那你說多少價錢合适?”丁建同問道,他的确是獅子大張口,談生意就是這樣,開始肯定要把價格喊的高一點。
對方再殺殺價,然後雙方再圍繞着可有可無的三瓜兩棗拉扯一下,這樣大家都才能心裏舒坦。
你要是上來就亮實價,不說能不能賣出去吧,給别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便宜沒好貨。
他就是買了他心裏也不舒服,總覺得自己吃虧了。
“我覺得3000萬差不多了。”趙興業可是有備而來,他出的價格把丁建同卡得很難受。
“趙經理的屠龍刀簡直是我從業這麽多年來聞所未見,”丁建同苦笑道,“我們在裏面的投入起碼一個億,你這上來就給我打3折。”
“您這不是砍價,這是砍人啊。”
“丁總說笑了,我這也是從事實出發。”趙興業不爲所動,“貴公司的投入的确是很多,但目前爲止并沒有産生有價值的成果。”
“我們的研發團隊呢?這個怎麽說?”丁建同問道。
“要是加上研發團隊,那得再減200萬。”趙興業說道。
“什麽玩意?”一旁的牧詠德差點跳了起來,“趙經理你這就有點侮辱人了吧!”
“你别急,先聽我說。”趙興業示意他冷靜,“漢諾的這些研發人員在ecmo設備研發項目被砍後将何去何從?”
“你們公司有其他研發崗位能養得起這麽幾十号人嗎?”
“他們唯一的出路是不是被裁掉?”
“丁總,你是不是還要再付一筆遣散費?”
“我們要是能夠接手這些員工,漢諾是不是還要感謝風欣科技鼎力相助?”
真特麽無恥,丁建同震驚的看着他。
“而且,退一步來說,這些員工恐怕真正能跟我們走的也是少數。”趙興業繼續分析道,“很少有人會從大城市往小城市跑,特别是在這邊安家落戶的員工。”
“我覺得隻有那些年輕人才會跟我回Z州。”
“所以,研發團隊這個不提也罷。”
“風欣科技可以積極接納這些即将失業的員工,但不可能爲此付出過多。”
他的話很有道理,丁建同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初步的意向已經達成,風欣科技這邊派了一大幫子人過來,爲首的正是胡嘉然。
這件事最終還是落到了他的頭上。
“鞏博士,我對這塊不是很在行,主要還是以你爲主。”他對鞏帆順說道,後者明顯愣了一下。
“胡總,我對這個也沒有什麽研究啊。”他趕緊說道。
“我當初搞貝伐珠單抗的時候不也是一頭霧水。”胡嘉然說道,“我還是本科生呢,你可是博士!”
“不懂可不是理由,趁現在還有時間呢,你趕緊把這一塊理順下。”
鞏帆順
在雙方反複拉扯下,漢諾最終以3900萬的價格将這幾年ECMO設備研發方面的全部成果轉手。
其中研發團隊也整體打包給了風欣科技。
但正如趙興業預想的那樣,願意來Z州的隻有很少一部分,80多人的團隊到最後簽署合同的隻剩下12個人。
但令胡嘉然和鞏帆順欣喜的是這其中竟然有牧詠德。
“老牧,你真要從公司離職啊?”康亨問道。
他這年由于資金投入的問題跟對方沒少發生争執,但到了這一刻,康亨還有點不舍。
牧詠德也算是公司老人了,能力和爲人很是不錯。
“對。”牧詠德笑了笑,“這幾年心血一直放在這塊,就這麽放棄我心裏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我去那邊先待一段時間,可以的話最好,不行我再提桶跑路。”
對于牧詠德的到來,風欣科技非常重視,對方畢竟是全程主持參與了漢諾公司在ECMO設備方面的研發,有他在最起碼以前的成果不會出現差錯。
這恰恰能節省大量的時間。
“牧工,風欣科技歡迎你!”胡嘉然上來跟他緊緊地握了握手,“以後這塊還要多仰仗你。”
牧詠德對于胡嘉然的年輕有些驚訝,但初來乍到,他并沒把異樣的心思表露出來。
“這批人該怎麽安排?”
“安排到港區實驗室那塊吧。”李友良提議道,“那邊實驗室已經可以投入使用了。”
“那邊可是有些荒涼啊。”趙興業說道,“這群人可都是從繁華的大都市來的,放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太合适吧?”
的确是有點不太合适,港區那邊的實驗室的确是可以使用,但周邊的配套還不行,職工宿舍樓也還沒有蓋好。
在那短期辦公可以,長期居住恐怕是力有未逮。
好在隻有十幾個人,往哪裏塞也應該能塞的下。
不過Z大就不必了,高風已經決定了,等這款藥物的研發結束後,就讓胡嘉然帶人從那裏面搬出去。
兩個單位要有邊界感,要不然時間一長容易出問題,到時候一扯皮,會出現隔閡。
“你們還在做藥物研發這一塊?”牧詠德吃驚道。
“對啊,已經進行到動物實驗這一塊了。”嶽鵬輝對他介紹道,“是跟Z大和信華制藥一同開發的。”
“這樣啊。”牧詠德恍然大悟,信華制藥可是國内第一梯隊的制藥公司,實力雄厚,他下意識的認爲後者才是主導者。
嶽鵬輝感覺到對方是會錯了意,但也并沒有過多解釋。
對方剛來這邊,他也不是很了解,沒必要說那麽多。
——
高風此時正在接診一個特殊的病人。
患者水鴻光,男,53歲,他的身份相對特殊,是下面縣醫院的一名院長。
水鴻光年輕的時候就患有頸椎病,這個老毛病困擾了他很多年,前段時間雙肩也有壓重,像是背了一個雙肩包似的。
爲了響應上級号召的,“院領導班子親身體驗就醫全流程”,他自己還專門在門診預約了磁共振。
原本要等到明天才能排上号的檢查很快就做完了。
護士全程很有耐心,微笑服務很到位,收費窗口的工作人員也很麻利。
“人民群衆的就醫體驗還是很不錯的!”他暗暗自得,看來醫院被我管理的不錯。
當水鴻光以病人的身份取到片子後,他一看就震驚了:“頸髓總共7個階段,怎麽都被病竈占了?!”
水腫的脊髓使得圖像中原本應呈黑色的部分明顯發白。
重重疑惑中,因爲無法明确診斷,大家把片子分别發給了市級和省級專家。
返回來的結論都是脊髓炎,不排除血管畸形。
縣醫院神經内科醫生的意見很明确:本地治療經驗不多,您趕緊上大醫院吧。
說實在的,這種病号誰敢管啊,肯定事多還矯情.
水鴻光畢竟是院長,各方面也有一定的人脈,他很快便跟省裏的一位專家聯系上了,得到的反饋卻是,當地病床緊張,建議在本院按照脊髓炎治療。
他本身也忙,下午還要開會,晚上也有例行的節日走訪。
我們常常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但落實到行動中,卻很容易忘了這一點。
水鴻光當時也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想:既然大家都考慮到是脊髓炎,那就先按照脊髓炎來治吧。
并且,他當時想着,治療脊髓炎所用的激素和免疫球蛋白,對其他疾病應該也沒有副作用。
接下來,疾病的進展遠遠超出了預期。
晚上科室走訪時,水鴻光的身體已出現明顯異常——老是掉鞋。
下樓梯時,必須扶着扶手才行。下班回家時,走路晃晃蕩蕩不走直線。
晚上8點多,腿已經站不起來。10點半,尿潴留發生。第二天早上醒來,兩條腿已完全是軟綿綿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