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警鄧天飛也是倒黴,最近轄區内頻繁有人到派出所反應電瓶失竊,所裏認爲肯定是有别的毛賊流竄到他們轄區作案。
因爲本地的毛賊一般不這樣,他們不會這麽高密度、高強度的作案,都是隔三差五的行動。
新來的毛賊明顯業務心很強。
所裏組織了人巡邏,鄧天飛其實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幸運”,還真給他碰上了。
雖說不是光天化日,但路燈還是賊亮的,按他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隻要語氣嚴厲一點,給對方稍微施加壓力,小毛賊肯定會束手就擒。
他上班這麽多年了,曆來如此。
可今天的情況明顯超出了他的認知,對面這個壯漢一言不合,直接拿刀沖了過來,他下意識的用手一擋,然後右手就飛了。
我尼瑪,你來真的啊?
正在震驚的時候,對方一腳給他踹飛了,鄧天飛後腦勺結結實實的撞到了地面上。
“平時應該好好訓練的。”他幹脆利落的昏了過去。
“警察叔叔,跟我沒關系啊!”黃俊緊張的不行,“我就是參與了偷竊,别的可沒我什麽事啊。”
“還在狡辯!”馬小虎猛的砸了一下桌子,“關大山什麽都交代了,他說你是他大哥。”
“我是他大哥,但我沒讓他砍人啊。”黃俊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警察叔叔,你們可要明鑒啊!”
“我之前在惠濟區被抓過好幾次的,每次我都是拔腿就跑,跑不過我就抱頭蹲下,可沒幹過跟警察叔叔對抗的事啊。”
“肯定是留有案底的,伱們可以查查啊!”
“對了,那邊派出所的孟所長知道我,他逮了我好幾次的,每次遇見他我都是”
MD,這叫什麽事啊,馬小虎心裏很無奈,這次是遇到愣頭青了。他在審訊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關大山是個憨憨,腦子好像有點不正常。
老鄧這次簡直是倒了血黴。
他被砍下來的手掌在污水中泡了那麽久,不知道還能不能接上去。
“恐怕是不樂觀啊。”手外科的黃主任眉頭緊鎖,這個患者斷肢離體的時間的确是不算長,但被污染的厲害。
一個大聰明還給泡在了碘伏裏面一段時間了
“這要是吻合不好,後期存活的可能性很低啊。”
“主任,您給想想辦法。”老鄧的好友哀求道,好好的一個人要是少個隻手,還是右手,以後的生活肯定大受影響。
老鄧本身就一無所長,輔警都幹了好幾十年了,這要是殘疾了,以後沒法弄啊。
家屬這會還沒來呢,領導這會都發愁該怎麽給家人說。
“怎麽辦?”手外科的汪景勳問道。
“涼拌。”黃主任說道,“給主任打電話,讓他過來做。”
“喊他有什麽用?跟咱們兩個上有什麽分别嗎?”汪景勳問道。
“區别大了!”黃主任眼睛一瞪,“這個病人這麽棘手,咱們要是做疵了怎麽辦?”
“這個時候不讓領導過來背鍋,平時巴結他們幹什麽?”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汪景勳趕緊打起了電話。
“老黃,你現在也這麽滑了。”手外科的常啓豪主任歎了口氣,“你們兩個人明明就可以的,非要這麽晚把我弄過來。”
“想要我背鍋你直說!”
“我沒有,我跟小汪對這種複雜的情況見得不多,關鍵時候隻能讓您這位定海神針出馬。”
什麽背鍋,太難聽了,這叫共同承擔風險,黃主任心想。
放你娘的臭屁!常主任差點罵了出來,手外科跟其他的科室不一樣,精細化的操作太多了,他年紀有些大了,現在很少上手術。
黃主任現在是科室的骨幹,水平也算可以的了,平時上手術都不叫他的,這會兒知道想着他了。
“趕緊吧,我來簽字。”常主任認命了,沒辦法,老黃這人挺不錯的,也算是他提拔起來的,現在他也就這點作用了。
想到這常主任心裏有點悲哀,時間是手外科醫生最大的敵人,他年輕的時候瘋狂的汲取知識,天南地北的去學習提升技術,隻要有時間每台手術他都去。
厚着臉皮也要上台摸幾下,老主任當時就是相中了他這點,退休前幫他鋪平了道路。
人稱“拼命三郎”的他終究還是敗給了時光,你技藝不是娴熟嗎?我直接讓你手抖。年紀大了還不近視,那我就讓你花眼。
技術登峰造極,身體卻不行了,真是讓人意難平。
黃主任主刀,汪景勳一助,常主任也在旁邊站着,他的經驗不是前兩者能比的,一些複雜的病人離開他還真不太行。
“斷肢這個情況很不妙啊!”常主任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成活率估計不到一半。”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華國斷指重接技術宇宙第一。
某醫院骨科研究所斷指(肢)再植成功手術曾做過統計,截至目前,該院已開展顯微外科手術近4萬例,其中斷指(肢)再植手術10537例。成活率爲95.8%。斷指再植突破 1萬例!
曾有一例斷成6段9節的上肢,在手外科3組9位醫生連續奮戰17小時後,再植手、指全部存活!
影響斷肢再植成活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年齡、傷口的部位和損傷程度以及斷肢保存的方法。
年齡越小,再植成活率越高,而老年人的血管硬化、血液循環較差,新鮮的血管較細,容易導緻血管堵塞,從而影響斷肢再植的成活率。老鄧今年52歲了,可不算年輕人,平時又抽煙,血管情況肯定不好。
如果傷口比較淺,沒有傷到骨頭,一般不會影響斷肢再植成活率。如果傷口比較深,傷到了骨頭,會影響血管和神經,導緻成活率降低。老鄧這個屬于減分項,他的斷肢直接離體了,血管神經肯定會受到影響。
斷肢再植後需要将斷肢進行保存,一般需要放在低溫環境中,且需要保持環境幹燥、清潔,以免導緻細菌滋生,影響斷肢再植的成活率。老鄧這個情況更讓常主任直搖頭。
“唉,做的時候精細一點吧,能接上的全給他接上。”
“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黃主任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了操作,本來他還是有些信心的,但做着做着他冷汗就下來了。
“血管太脆了,一碰就碎啊。”他求助似的看向常主任。
後者也是臉色大變,這明顯超出了老黃的能力了,要是他眼不花手不抖,面對這種情況可能還能回旋一二,但.
“李主任呢?”李建民是他們科室目前公認的水平最高的。
“出差了。”汪景勳的聲音有點絕望。
“要不我來?”常主任決定死馬當活馬醫,“我做的慢一點,看能不能搶救一下。”
三人沉默了一下,黃主任這個時候突然眼前一亮,“景勳,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那個高風。”
“什麽?”汪景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有次不是去急診科,當時還錄了一個視頻,縫合的。”黃主任越說眼睛中的光越亮,“就是現在呼吸科的高風教授!”
“不行咱們給他聯系一下?”
“行不行啊?”汪景勳很是猶豫,顯微鏡下的縫合和肉眼下的縫合可是不一樣的,有些人一戴上放大鏡就暈的。
高風之前做過斷肢再植嗎?他來了之後是不是還要再适應?
汪景勳感覺黃主任的想法有點異想天開。
“死馬當活馬醫,隻管請他過來,真不行就讓主任上,反正也不差這點時間。”黃主任很有決斷,“你趕緊聯系。”
高風這會兒都睡了,刺耳的電話聲把他和李欣瑤都吵醒了。
他對後者露出了一個歉意的表情,随即拿着電話走出了卧室。
“你好,哪位?”
“斷肢再植?”
高風很快便從家屬院趕到了手術室。
“技驚四座:鄧天飛的手掌大概率是保不住了,不過幸運的是,他遇到了你。請用您卓越的技術,幫助他度過難關。完成任務可獲得技能點30點。”
斷肢再植這門手藝,難點全在血管和神經的吻合上,跟大開大合的骨科比它比較精細,手外科的醫生除了要有精湛的技藝外,更需要細心和耐心。
高風正好這三點都不缺,他隻是少了點經驗。
不過,他可以開挂啊。
由于吻合技術本身就處于高級,他隻花費了不到20點技能點,就把斷肢再植的技能等級升到了高級。
看到他臉上一副自信的表情,常主任内心卻有些不安,“高教授,你以前做過斷肢再植嗎?”
“沒有。”高風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要不我來?”
“我來吧,這個看起來也不難。”高某人忍不住裝起來了。
“這個可跟平常的不太一樣啊。”黃主任好心的提醒道,“患者的血管一塌糊塗。”
抽血的結果已經出來了,老鄧的血脂超出正常值數倍,甘油三酯8.6mmo/L(正常值爲1.70 mmol/L-2.25 mmol/L),他平時抽煙也非常厲害,一天至少兩包。
這也是他的微血管一碰就碎的原因。
高風戴上放大鏡往四周扭了扭脖子,他感覺還挺新奇的。
“暈不暈?”黃主任緊張的問道。
“不暈,咱們開始吧。”高風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不過由于是帶着放大鏡呢,對方不一定能看到。
所謂内行看門道,常主任本來挺擔憂的,但隻過了2分鍾,他的表情就發生了變化。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跟他一塊在旁邊打醬油的汪景勳愣了一下。
“這技術你敢說沒做過斷指再植術?!!老子信了你的邪。”常主任的表情有點猙獰,對方的水平與跟巅峰的時候比都不遑多讓。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吊了嗎?還是說有什麽速成的方法?常主任眼都不敢眨。
高風靈巧的雙手在手術台上舞動,上下翻飛的手指像是一個黃色的精靈。
“慢點!”一助黃主任有點跟不上了。
“我自己來。”高風擡頭看了他一眼,彩筆一邊玩去吧。
“高風,你這水平爲什麽不來我們科室嗎?”常主任痛心疾首道,“呼吸科有什麽搞的?天天坐那開藥你不煩啊!”
“我建議來我們手外科,天天血肉紛飛的,多帶勁。”
“我跟你講,我要不是老了,我一天整5個斷手!”
這老小子還挺暴力的。
“嗯嗯。”高風敷衍了他兩句。
“你來我們科室,我直接跟醫院要求提拔你當副主任,我退休後你立馬無縫連接。”常主任這會都爲高風規劃好了未來的職業道路了。
黃主任撇了撇嘴,之前也對我說過這話來着,畫餅的老匹夫。
不過他這次是真冤枉常主任了,對方這次完全是真心實意,他真是被高風的技術折服了。
随着最後一根小血管被吻合好,高風側身讓開了位置,汪景勳很有自覺的頂了上去,縫個皮也算是咱參與手術不是。
他一臉的凝重,心裏在想該如何縫的更美觀一些,不行先雕個花?再打個蝴蝶結?
不過常主任在這呢,他不太敢放肆,老老實實的縫了起來。
“你之前真沒在手外科呆過啊?”
“沒,我今年剛上班。”高風打了個哈欠,他很少這麽晚睡覺,雖然體質好,但生物鍾的能力好像更強大。
“您完成了技驚四座任務,您獲得了30點技能點。”系統提示道。
這趟沒白來,好像也沒那麽困了,甚至還可以再做一台的樣子。
随着高風離去,常主任的心情有些怅然若失,“胸無大志、甘當平庸、碌碌無爲、一無是處、自甘堕落!”
“給個主任都不來啊!呼吸科有那麽好嗎?”
“别做夢了,人家首先是千萬富翁,其次在呼吸界都小有名氣,自然都發了,能看得上你這個破主任位置啊!”黃主任說道。
“破主任位置?”常主任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歪日,你這什麽意思?“不是,主任,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急了。
輔警鄧天飛終于醒了過來,“不是,他有病吧!”
“誰說不是呢。”一旁的護士這會兒都知道他被一個鐵憨憨砍了,“你剛做完手術,肯定會疼,忍着點啊。”
“忍不住了你就叫。”
“嗷嗚!”鄧天飛立馬嚎了一嗓子,“護士同志,趕緊給想想辦法,這會就疼的受不了。”
“啊?”護士愣了一下,止痛泵還沒去掉呢,“你不是警察嗎?怎麽一點也不堅強?”
“我隻是個輔警。”鄧天飛說完眼淚立馬掉了下來,“我這個手好像一點都使不上勁啊!嗚嗚嗚嗚”
“剛接上呢,還水腫着呢。”醫生這時也來到了床邊,“手倒是做的特别好,但後期肯定是要鍛煉的,要不然功能恢複不了。”
“手術真是做的很好嗎?”鄧天飛不确定的問道。
“當然了!”醫生說道,“你先看看這個色澤,你再看看對不?.是吧?.焦黃很嫩沒騙你吧?!”
輔警鄧天飛同志這會兒更怕了,我這是手啊,怎麽感覺在烤豬蹄。
馬小虎這會也進來看他了,“老鄧,你還好嗎?”
“不是很好。”鄧天飛回道,“腦袋還是很痛,醫生說有點腦震蕩。”
“那你可得好好休息。”馬小虎拿起桌邊的蘋果啃了起來。
我特麽以爲你會給我削一個的,鄧天飛很是不滿。
“你旁邊碗裏不是有嗎?”
“是有,但你也别這麽自來熟好吧?一來就吃病号的水果,還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是來給你講一個好消息的,老鄧,你以後不再是輔警了。”馬小虎說道。
卸磨殺驢?不對,剛說了是好消息。
“你你是說.”他激動壞了,“你說的是真的嗎?嗚嗚嗚嗚”
老鄧眼淚又留了下來,一旁的護士感覺很無語,就沒見過一個男人這麽能哭的,跟下陣雨一樣,一會一陣兒
“這不合适吧?”老鄧哭完後冷靜了下來,“我這以後估計要留下殘疾的,轉正也沒什麽用啊。”
“老鄧,你怎麽能這麽想呢?”馬小虎猛的咬了一口蘋果,“你好好的時候用處也不大啊。”
“局裏面的意思就是以後讓你幹點調節鄰裏關系、找個貓狗之類的小事,有手都行..咳咳,沒手都行!”
本來好好的事,經他嘴一說老鄧感覺怪怪的。
“大夫說我這以後好好鍛煉一下,應該問題不大的。”
“當然了,你知道手術誰給你做的嗎?”馬小虎理所當然道,“就是當時給我做手術的高教授,我當時都快挂了,他都.”
“你這算什麽啊?”
聽了他的話,老鄧徹底安了心。
“哎,我血脂太高了,醫生給開了一堆藥,還讓我以後戒煙。”
“這不是要我的命嘛!”
“要我說,以後該抽還是要抽,少活幾年有啥啊。”馬小虎笑道,“有人還30多歲就死了呢。”
這兔崽子,真想大嘴巴抽他,老鄧感覺自己的右手好像有點知覺了。
“你趕緊走吧,我得多休息。”他閉上了眼睛,一副我不想看到你的樣子。
月票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