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鋒從高高圍牆上一躍而下,快步來到辛念面前,一雙眼睛熱切地盯着她,壓低了聲音問道:“可是王府裏有什麽動靜?”
“确實有一件大事發生,我實在等不及,就來找你了。”
辛念一雙手緊緊絞着帕子,白皙臉蛋上因爲興奮透着一絲淡淡暈紅,更增嬌媚,一雙秋水明眸亮得如天上星辰,連帶着譚鋒也跟她一起緊張期待起來。
“昨晚中秋家宴,你不知道顧長亭說了什麽樣的話,這是他自己作死,可不是我撺掇着他……”
辛念低聲将顧長亭在中秋家宴前的那一番大放厥詞細說了一遍,與此同時,心裏想得卻是昨晚衆人散去後,丈夫淩晨翻了牆進清涼閣,偷偷爬進她床帳裏的情景。
那會兒辛念剛熄了燈,然而心事如潮,怎也睡不着。這時便見顧長亭進來了,她不等起身,就被對方抱住,聽丈夫有氣無力道:“不用起來,我抱你一會兒就好。”
辛念便憐惜摸了摸顧長亭的臉,輕聲道:“内憂外患,如今正是要緊之時,又逢多事之秋,也難怪你累成這樣。”
“無妨,總會雨過天晴,撐一撐就過去了,我長到如今,什麽事沒經曆過沒見識過?”
顧長亭閉着眼睛,卻聽辛念啐道:“呸!還誇口呢,如今這些事,無論皇上太子,朝廷還是家裏,哪件事是你經曆過的?”
顧長亭便唯有苦笑了。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辛念方沉聲道:“這是定下了?要把奶奶休回娘家嗎?以什麽理由?”
顧長亭淡淡道:“這個無需你操心,今天我露出口風,你怕大姐不上趕着爲佳如搜羅罪狀?這些年七出之條她犯了多少,哪一條不夠休她回家的?也就這幾天吧。”
辛念歎了口氣,想了想又道:“既然這事不用我操心,你又來找我做什麽?”
顧長亭笑道:“我今晚那個狂樣兒,想必你心裏也有疑惑。所以我特意過來告訴你一聲,不用懷疑不用多想,那是我故意的。你不是要與譚鋒周旋嗎?答應爲他做事,你就去把這話告訴他,顯一顯你的功力,接下來咱們再看他如何安排。”
辛念方松了口氣,點頭道:“我想着你大概是故意的,又不敢确定,正疑惑要不要去和譚鋒說一聲呢。本來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叫嚣,這事就難保不傳出去,還不如我拿來邀功。如此,我明日就去找他,怎麽說這也是一樁大功勞,還怕他以後不信我?”
“你也别太小瞧了那譚鋒,他對你虛情假意,難保不懷疑你對他的真心,正所謂以己度人……”
不等說完,就聽辛念笑道:“不會,我了解他,心性最是高傲,如今他認定了我對他舊情難舍,便不會再懷疑我,他總想着他有那個魅力,想着癡心女子負心漢,自古如此。卻不知女人也不是每一個都會被他們一眼看透的。”
顧長亭笑道:“這也未免太自大了,他的魅力?難道我沒有魅力?我好歹也是親王之尊,又是名滿京城的美男子,比他差在哪裏?他憑什麽認爲自己能勝過我,他回來你就一定會拜倒在他身下?我還不敢這樣自大哩,時至今日,我也不覺着我在你心裏就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辛念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捏着他的臉小聲啐道:“本來就沒有。我心裏第一位是六仔丫丫峰哥兒,你且往後排去。”
說完又道:“你又不是今日才變得優秀,從前大家都是少年時,你就已經是人群裏最拔尖的那一個,那會兒我不曾喜歡你,卻對他死心塌地,他又怎會把今日的你放在眼裏?”
“雖如此說,你也不能掉以輕心,凡事随機應變,若察覺不妥,甯可斷了譚鋒這條線,也不許犯險冒進,不然我萬萬不答應。”
辛念仰起臉笑道:“你萬萬不答應?倒是說說,怎麽個不答應法兒?我也聽聽端親王爺鉗制人的手段。”
八月十五的月光透過窗紙,盡數灑在輕紗床帳中,兩人俱是練武之人,眼神又好,此刻借着月光,将對方眉眼神情盡收眼底,連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辛念隻見顧長亭湊過來,一手摟住她的腰肢,咬牙在她耳邊悄聲道:“什麽手段?别逼我将你綁起來困在屋中,叫你一步也出不去。”
“啊喲!我好怕。”辛念當即便笑軟了身子,接着又疑惑道:“你直說把我囚禁起來不就好了?怎麽還要用繩子捆我?這也太殘暴了。”
“不用繩子捆你,難道要我寸步不離看着你?我倒是想,可皇上朝廷那邊又哪裏離得了?若沒有我在身邊,你看看這府裏誰是辛姨娘的對手?那些護衛就是武功勝過你,他們也不敢碰你,投鼠忌器之下,還不得一敗塗地。”
這本是正經話,此時說來,卻宛如閨閣調笑之語,一番話說完,兩人不免都是心猿意馬,情熱意動,往後再發生什麽,也就不必一一細述。
“這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當真是太子殿下正打瞌睡,他顧長亭就送了個枕頭過來……
譚鋒興奮的聲音将辛念從思緒中驚醒,她惱怒四下看看,小聲道:“峰哥,你小點聲,當心被人聽見,雖然這裏破敗荒涼,難保隔牆有耳。”
譚鋒見她面泛桃花眼波如水,還以爲辛念是爲自己情動,不由得意笑道:“放心,我不信有誰能在咱們兩人的眼皮底下偷聽,便是顧長亭親至,他也未必有這個本事。”
說完欲待伸手摟住辛念纖腰,卻見她往後退了一步,正色道:“我雖已下定決心委身于你,但此時畢竟名不正言不順,鋒哥果真愛我惜我,就該以禮相待,不然豈不是将我當成了青樓女子,可以任你随意輕薄?”
譚鋒尴尬收回手,心中惱怒,面上卻一點不顯露,咳一聲道:“是我一時忘形,妹妹莫怪,我心裏并沒有半點輕薄你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