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是郡主,還有人敢欺負我不成?”
顧雲賢脖子一梗,廖氏悠悠道:“姑奶奶果然這樣想,倒是我今日不識趣了,也罷,我這就告辭……”
不等說完,忽聽顧雲賢冷笑道:“辛念容不下我們,難道你就能容下了?”
廖氏豁然轉身,沉聲道:“我是表哥的平妻,你是他的姐姐,可現在看來,咱們兩個就算綁在一起,再加上姚姐姐,也未必是那辛念的對手。自然要有志一同,将這最大的禍害鏟除了,到那時,你我旗鼓相當,再憑本事分個勝負,有何不可?”
顧雲賢冷笑道:“憑本事?你有什麽本事?連個辛念都鬥不過,你還想鬥過我和姚娘子?”
廖氏淡淡道:“這麽多年了,王爺對姚姐姐的情意還剩幾分呢?果然像年少時那般情有獨鍾,你這會兒已該另尋個清幽院落居住了,王府别的沒有,空院子可有十幾個呢。何況姑母新喪,表哥又有多少心思重拾舊日情誼?我就不同了,我好歹還有大姑娘大少爺和四少爺傍身,如此說來,咱們兩方豈非半斤八兩?”
“好。”顧雲賢聽廖氏這話倒有幾分誠懇,因拍闆道:“那就這麽辦吧,咱們先合力讓辛氏出局,然後你我憑本事定勝負。”
說完隻聽姚雨桐在一旁幽幽道:“我是流落沉淪之人,沒有姑奶奶,早已不知身在何方,連這條命還有沒有都是兩說。我如今沒有别的企圖,但凡能有一口吃的,有個屋子遮風擋雨,便是心滿意足。王爺那裏,我萬萬不敢高攀,就不爲自己的名聲,也要爲他着想,何苦讓我這不祥之人将晦氣沾染給他呢?叫我說。這親王府足夠大,天下除了皇宮,便屬它了。姑奶奶和奶奶無論從哪裏說,都是親上加親的一家人,隻要将挑唆使壞的外人驅逐出局,你們爲什麽不能在這王府裏和平共處呢?又何必要争個你死我活?先前聽下人們說,王爺把庫房交給辛家妹妹,隻因爲她沒了娘家,足夠可靠,可她再可靠,能可靠得過姑奶奶嗎?”
“你什麽意思?還沒怎麽着呢,就把主意打到庫房上了?”
廖氏瞪着姚雨桐,卻見顧雲賢悠悠笑道:“我倒覺着姚娘子這番話很有道理。那庫房在辛念手裏,難道會比在我手裏更好?果然更好,你今天也不會來找我。還是說,你心裏還肖想着能把庫房要回去?這才真叫癡人說夢呢。若能将庫房給你,長亭當日就不會将它從你手中收回來。到時我管着府裏的庫房财權,你管着府中人事雜務,泾渭分明清清楚楚,如此後院安穩,長亭也就安心了不是?強似鬥得兩敗俱傷,萬一再叫那辛氏死灰複燃,可不是得不償失?”
于是廖氏也就笑了,點頭道:“這倒也是,最重要是不能再讓辛氏嚣張下去。等府裏的喪事喜事一過,咱們先合力扳倒辛氏,再說其他。隻要姑奶奶同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犯不上非要招惹你們啊,是不是?”
“自然井水不犯河水,你是長亭的妻子,我們隻是回來投奔的,難道還敢惹你不成?”
顧雲賢也笑了,姚雨桐擡起頭,看着她們兩人言笑晏晏,臉上也不禁添了笑容,喃喃道:“這就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能商量?能安然相處下去,比什麽都好。”
三人俱都是笑顔如花,這會兒看着當真親如姐妹一般,但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隻有天知地知她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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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三姑娘和荔枝的婚事都辦妥了,太妃的喪事也基本差不多,我本來還以爲姑奶奶和奶奶要有一番龍争虎鬥,誰知這一個多月,她們竟好好相處了下來,真是奇聞。”
清涼院的暖閣裏,古姨娘伸手在熏籠上烤着火,一邊絮叨着,末了又對辛念憂心道:“我現在就怕她們聯起手來先對付你,等到把你扳倒,這後院可不就是她們的天下了?”
秦姨娘皺眉道:“果然如此,後院還不亂套了?再說大姑奶奶總不能一直住在府裏吧?安國公府在京城沒有房子嗎?”
“别說安國公府的房子,就是咱們王府的宅子,人家也不願意去住呢。”古姨娘冷哼一聲:“也是,這一個多月,爲着太妃的喪事,府裏下人哪個不是被她們支使得團團轉?一面還得恭恭敬敬巴結奉承着。搬出去住?哪有這份衆星捧月的風光?換我我也要賴在府裏。”
秦姨娘笑道:“說是這樣說,但臉就不要了嗎?爲了這麽點子風光……”
不等說完,忽聽一直未開口的辛念淡淡道:“咱們這位大姑奶奶,和太妃娘娘不愧是母女,當真一脈相承,隻是大抵沒有太妃那般狠心罷了。”
“妹妹這話的意思是……”
古姨娘試探着問,隻見辛念笑道:“我這弦外之音你還聽不出來?咱們這位姑奶奶向來要強拔尖,要是能有人捧着奉承着,一聲令下莫敢不從,有這般排場風光,還要臉做什麽?”
“噗”的一聲,古姨娘連連點頭道:“真真妹妹看的明白,我也是這樣說,但凡有了地位風光,還要臉做什麽?”
“你還笑得出來。”秦姨娘瞪了古姨娘一眼,看着辛念憂心忡忡:“果然如此,想來奶奶和姑奶奶這是要聯起手來對付你,這可怎麽辦?是了,王爺這幾天過沒過來?”
“太妃新喪,國事家事都離不開他,前兒來我這裏一趟,也是匆匆而去,我看他人整整瘦了一圈。”
辛念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沉聲道:“更何況,太妃娘娘就死在我面前,王爺對我再好,心裏也不可能沒有一絲疑慮。若不想個辦法,由着這疑慮像刺一般成了心結,往後我和他還能有多少夫妻之情,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