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點出息,就想着賞賜。”
辛念瞅了古姨娘一眼,卻見她賊兮兮坐過來,悄聲道:“如今王爺回來,你說鳳姨娘的事,咱們要不要……”
“打住。”
辛念一揮手止住古姨娘,肅容道:“你以爲我們的心思能瞞過顧長亭……”
“是王爺。”古姨娘連忙糾正:“我說辛妹妹,雖然王爺寵愛你,但咱們可不能恃寵而驕啊。”
辛念不以爲然:“我和他之間,這些稱呼不必在意。總之我問你,你爲什麽要替鳳姨娘伸冤?”
“那……那我……就不能是爲她打抱不平?她這麽不明不白地被人害死,我兔死狐悲,不行嗎?”
古姨娘絞着手帕。卻見辛念“撲哧”一笑:“這理由你自己信嗎?别說你這種有過前科的,就是我,清清白白急公好義地一個俠女,我要是和顧長亭說,鳳姨娘雖然害我,但我爲她的死打抱不平,你猜他會信我嗎?”
古姨娘瞪大眼睛:“王爺那麽寵你,難道會不信?”
辛念一笑:“當然不信,連我自己都不信,又如何取信于他?”她戳戳古姨娘的心口:“我們又不是菩薩,哪有這份以德報怨的胸懷?不要高估自己低估了顧長亭,我們爲什麽拿鳳姨娘之死做文章,他一清二楚。”
“那……難道就放過奶奶了?”古姨娘咬牙:“我就是不甘心,她今天敢害鳳姨娘,明天就敢害你和我。”
“這還算個正當理由,但是沒必要。”
辛念點點頭:“這事咱們别摻和了,王爺心裏會有判斷,更何況,你别忘了峰哥兒,鳳姨娘的事即便有疑點,也隻有峰哥兒最清楚,他心裏不服,找他父王傾訴,會比咱們更有說服力。”
“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古姨娘一拍手:“那……峰哥兒爲他母親伸冤,王爺總不能不信吧?到那時,奶奶是不是……”
“别想好事。”辛念搖搖頭:“我這些天一直在想,奶奶怎麽就敢這麽大膽?連老祖宗的話都敢違背。這件事絕不可能滴水不漏的,她就不怕王爺回來後徹查查到她頭上?後來我終于明白,她還真的不怕。”
“怎麽說?”
“還用說嗎?鳳姨娘是犯了什麽錯兒?她把一個外面戲子放進後院,用他來害我,事情敗露後供認不諱。端親王府在這方面向來嚴苛,僅憑這一點,判她個死罪并不過分。”
“可是老祖宗都發話,看在峰哥兒的份兒上饒了她……”
“那又怎樣?”辛念打斷古姨娘的話:“哪怕将來王爺追查,奶奶承認了,她也可以說是爲了維護親王府的家風名聲。搞不好還賺下個秉公執法的威名,老祖宗和我倒成和稀泥的了。”
古姨娘悲憤道:“就憑這個,便能讓她逃脫?我不信王爺會這樣輕易放過她。”
“王府的規矩面前,王爺也沒話說。更何況,就算王爺想要借題發揮,太妃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你是說?”古姨娘這次倒是福至心靈,當下倒吸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就算王爺知道真相,想要處置奶奶,太妃也會把這個罪攬過去?”
“對啊。人家可是姑侄倆,異體同心的。王爺能處置奶奶,還能處置太妃不成?”
辛念歎了口氣,拍拍古姨娘肩膀:“所以啊,這件事我們沒必要摻和,因爲根本就傷不到太妃和奶奶。最多也就是峰哥兒訴說一下委屈,王爺找個好地方,重新将鳳姨娘下葬罷了。”
古姨娘苦笑道:“人都死了,在什麽地方埋骨又有什麽分别?”
“誰說不是呢。”辛念點頭,想了想又道:“好了,開心些。說起來,鳳姨娘有這個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咱們别操沒味兒的閑心,過好自己日子是正經。”
“好吧。”古姨娘終于徹底歇了心思:“反正王爺回來,咱們也就不用怕了。”
果然中午的時候宮裏來信兒,說是皇上賜飯,顧長亭下午才會回府,叫老太妃和廖太妃等人不用擔心。
辛念帶着六仔丫丫用過午飯,便歪在榻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就聽身邊杏花的聲音道:“這怎麽還睡了?我聽人說太妃和奶奶還有古姨娘秋姨娘都去了壽甯宮,便是爲了等爺,姨娘可好,竟然還睡着了,叫爺看見,又要說您不把他放在心上。”
辛念睜開眼,坐起身伸個懶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本不想睡的,不知怎麽就睡過去了,當初在清涼閣度日如年的時候,也沒這樣困乏過,現在來了後院,倒是動不動就愛睡個午覺。”
“姨娘,該不會有了吧?您的月事是不是有日子沒來?”
杏花忽然湊過來,辛念沒好氣看她一眼:“今天早上剛到,如何?滿意了嗎?”
“哦。”杏花退下:“那就難怪了,這個日子是容易困乏,不過壽甯宮還是要去的,不然沒法交代。”
“知道了。”
辛念下榻:“我這就換衣裳,王爺還沒回來吧?”
“沒有。”
“嗯。”
辛念手腳麻利換好衣裳,往廂房來尋六仔和丫丫。
老遠便聽見房間裏笑聲陣陣,她忽然來了興緻,輕手輕腳靠近房門,接着猛地打開,就見兄妹倆湊在一起,一人手裏舉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聚精會神的看着什麽。
“姨娘。”
綠葉在兄妹倆身邊,聽見開門聲,不由吓了一跳,呆了片刻才想起上前行禮。
“至于嗎?吓成這樣?”辛念疑惑地看她一眼,沖兄妹倆一努嘴:“看什麽呢?這麽高興。”
綠葉松了口氣,笑着回道:“是六少爺自己畫得小雞小鴨子小貓小狗的故事,奴婢也不覺着有什麽好笑,但是六少爺和四姑娘都很喜歡。”
辛念了然點頭:“這不稀奇,大人和小孩子的所思所想從來都不一樣。”
這時六仔和丫丫看完故事,也發現辛念過來了,忙都歡叫着向她奔來。
剛跑幾步,忽然又忙停住,将手藏在背後,一臉慌亂地看着她,呐呐道:“娘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