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說完,就見辛念猛地看過來,那銳利目光隻讓她心中一顫,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
隻見辛念冷冷道:“所以呢?依着鳳姨娘的話,我該如何對待這賊子?請他坐下喝杯茶麽?莫不是你這會兒過來,就是想看這一幕,結果發現我下手無情,讓你心願落空,所以惱羞成怒了?”
“你……你别血口噴人。”
鳳姨娘吓得臉都綠了,反駁的話聽着都那麽沒氣勢,還結巴了一下。
秋姨娘疑惑地看看她,暗道:以鳳姨娘那不管不顧的性子,聽見這話還不得跳腳?難道是因爲太妃在這裏,所以不敢造次?
正在心裏疑惑,那邊廖太妃和廖氏也已經看完了紙箋上的内容,廖氏眼珠子一轉,忽地笑道:“這事兒……實在蹊跷。辛妹妹,該不會是你約好了人在此私會,結果聽見我們過來了,你一時情急,便狠心推了這人出來頂缸,是也不是?”
這就是明晃晃的誣陷了。辛念正要說話,忽聽那戲子大叫起來:“對對對,就是這樣,根本是她勾引的我……啊!”
原來是話沒說完便被辛念趕過來一腳踩在腦袋上,隻聽她怒道:“你可要想清楚,這是什麽地方?以爲誣陷了我你就能活命?做你的春秋大夢。”
戲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啊,這裏是端親王府,就算是誣陷辛念主動勾引他,他也是奸夫,王府怎麽可能會饒過一個奸夫?就算眼前這些女人爲了陷害這個姨娘,許諾饒過他,那位大權在握的年輕親王會饒過他嗎?到時天下之大,他去何處藏身?
辛念一句話斷了戲子的念想,這才又轉過身。隻見她粉面含威,明眸帶煞,目光從面前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上掠過,忽地沉聲道:“想用這個事情害我,你們得想清楚一件事。僅憑府裏這些人,能不能拿下我?若拿不下我,被我逃出府去,那我自然是要去找王爺伸冤的。你們這麽多人,到時是不是都能對好口供,接受王爺的盤問還能滴水不漏?若做不到這一點,可就别怪我到時在府裏鬧它一個天翻地覆。”
衆人心頭一凜,幾個婆子丫頭先就垂下頭去。
廖氏心中恨極了辛念,還不死心,想要鼓舞一下士氣。廖太妃卻是見多識廣,隻這麽一瞬間,心裏大緻盤算一回,便知事不可爲。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今日在場這麽多人,真要被兒子盤問,那都不是牆,整一個千瘡百孔的篩子了。
因一把攥住廖氏的手,不許她造次,一邊深吸口氣,将臉色和緩下來,對辛念溫言道:“辛氏,你讓這賊子氣糊塗了麽?今天這個情形,誰不看在眼裏?你護着府中财産有功,怎會有人害你?我倒不信了,我就站在這裏,還有人敢在我面前颠倒黑白,弄鬼不成?”
不管如何,廖太妃态度擺下了,辛念自然也不願魚死網破,于是臉上也堆了笑容,走過來福了福身,輕聲道:“是,妾身真被這賊子氣糊塗了,有太妃在,誰敢指鹿爲馬害我呢。隻是剛才奶奶的話雖是錯得離譜,有一句卻說對了,今兒這事實在蹊跷,還望太妃明察,還妾身一個清白。”
廖太妃向身邊看了眼,隻見鳳姨娘半個身子都躲在秋姨娘身後,她心裏便大緻有數了。
再看看不遠處被綁起來的戲子,心下暗道:雖說是爲害死這個賤人,倒合了我心思,隻是竟然做下這樣事,未免太大膽了些。光天化日的,就把外面男人放進後院,這要傳出去,端王府還要不要名聲了?不行,此事不能姑息,害人也要守着些底線,包藏這樣的禍心,死不足惜。
這樣一想,便拿定主意,對身旁錢氏吩咐道:“你帶兩個婆子,将這人送去柴房好好細審,審完了來禀報我知道。”
“是。”
錢氏答應一聲,帶着兩個心腹上前,就要拖那戲子離開,卻見對方忽然爬起身,大叫道:“我招,我全招了,是府裏有人……”
“拖下去。”
廖太妃不等對方說完,便厲聲大喝。錢氏會意,忙将手裏帕子和腰裏的汗巾子一起塞進那戲子嘴裏,隻塞得那人差點兒背過氣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這才和另兩個婆子一起拖着他往柴房去。
辛念看到廖太妃的陰鸷眼神,心裏便明白了:隻要害不死自己,太妃就不會饒過始作俑者。勾結外人還把人放進府裏後院,這本就是豪門貴族最大的忌諱。
“姑姑……”
廖氏還想再說什麽,被廖太妃狠狠瞪了一眼,聽她沉聲道:“閉嘴,和我回去,一起等着聽錢氏的禀報。我倒要看看,是誰膽大包天,竟敢做下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辛念連忙附和道:“太妃說得是,這件事我自始至終都被牽扯在内,怕不是有人要故意害我呢?我也跟太妃回去,務必要聽一聽,到底是誰恨我入骨,竟不惜勾結外男,還把人給放進後院,簡直就是混賬之極。”
“辛妹妹還是先回院子裏看看吧,你不是向來最看重六仔丫丫?生怕一不小心他們就被人吃了似的。”
廖氏語含譏諷,她心裏也有自己的算盤:今天這事幹得不錯,鳳姨娘還算是個人才。隻可恨辛念實在機警,更不念一點兒舊情,好歹這戲子和那譚鋒有八九分相似,你就不爲舊情,總也該有個好奇心吧?哪有見面話都不問一句就大喊抓賊的?但凡問兩句話,也就被自己抓住了。
廖氏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恨不配合表演的辛念,以至于眼神中都帶了點殺氣。
卻見對方挑眉一笑,悠悠道:“奶奶這是什麽話?這是端親王府,我有什麽好怕?不過是平日裏沒事,想着從前對六仔丫丫過于嚴厲,所以如今多拿出些時間陪他們罷了。如今發生這樣大事,還是沖着我來的,我怎能不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