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王妃氣得話都說不出來,隻見顧長亭站起身,沉聲道:“此事就這麽定了。之所以交給辛氏,是因爲其他人也難逃幹系,隻有辛氏剛搬進後院,府外也沒個可聯絡的人,還救下了秦氏,于情于理,她都是最清白的,由她來查,再妥當不過。”
說完轉身離開。廖王妃氣得臉色鐵青,好半天,方将桔子狠狠往地上一砸,捂着心口叫道:“我……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生了這麽個孽障?這個逆子……”
“王妃息怒。”
陪嫁錢氏忙上前,幫她輕輕揉着心口,隻見廖王妃含淚哽咽道:“你看見了?他剛才是怎麽對我說話的,你就說,京城這麽多人家,有沒有誰是像他一樣忤逆不孝的?”
“世子爺向來孝順。”錢氏觑着廖王妃的臉色,輕聲道:“這一次……也是奶奶太急躁了些,又有辛氏煽風點火。”
“沒錯,都是那個辛氏挑撥離間。”廖王妃深吸幾口氣,漸漸平靜下來,冷冷道:“佳如也是,怎麽就讓她搬到後院?由着她在清涼閣自生自滅,不就好了。”
錢氏沉默片刻,輕聲道:“不是老奴多嘴,實在是……這兩年,奶奶也疏忽了許多。那辛氏在清涼閣,怕是被人怠慢得狠了,她才不得不出來。這下好,白白給自己樹了個大敵,世子爺從前可是常往辛家去的。”
廖王妃不做聲了,隻是眉頭越皺越緊,好半晌才沉聲道:“這件事……你說怎麽辦?”
“世子爺這會兒已經下定決心,王妃也沒辦法扭轉。再者,也是時候該給奶奶一個提醒,這畢竟是端王府,不是她可以任性的地方,也不宜太過放肆。老奴想着,世子爺怕也隻是借此事敲打下奶奶,等到過兩天,奶奶知道收斂了,王妃再尋辛氏一個錯處,将她這差事卸了,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真能不了了之?”廖王妃輕輕攥着拳頭:“我看那孽障這一次是要動真格的。”
“不會的。”錢氏笑着爲廖王妃披上一件褂子:“一面是親娘和媳婦兒;一面是個全不在意,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女人。世子爺怎會真爲了她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這些年對世子夫人,也隻是尊重她的正妻身份,以禮相待罷了。”
“但願如此。”
廖王妃點點頭,大大松了口氣,片刻後又惡狠狠道:“不過這個辛氏,還是要想法子送回清涼閣,免得她惹事生非。”
“是。”錢氏恭順道:“有數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辛氏性情孤傲,如今也不過是委曲求全,沒幾天就要現原形。隻要以後不克扣怠慢她,想來她也不願意俯就世子爺,自然會安安分分守在清涼閣。隻是……”
廖王妃見她說到最後,欲言又止,忙問道:“你有什麽話?和我還不能直說?”
“是。王妃,我慮的是那兩個孩子,世子爺和太妃看上去都很喜歡他們,他們也确實長得可愛,這個……倒不能不防。”
“嗯。”廖王妃目光一閃,輕聲道:“那兩個孩子随着他們娘,的确不宜多和太妃世子接近。”
“誰說不是呢。”錢氏見廖王妃明白了自己意思,方笑道:“要說起來,還是咱們大少爺四少爺和大姑娘更可愛聰慧,一看便知道是大富大貴的命。”
提到廖氏的幾個兒女,廖王妃面上也露出笑容,心裏默默盤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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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表哥去了姑姑那裏,然後他……他要将此事交給辛姨娘徹查?”
廖氏猛地從榻上坐起,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死死盯着錢氏:“姑姑也就允了嗎?她……她不知道辛氏是什麽人?這是生怕王府的後院不起火?”
錢氏深深看着廖氏,輕聲道:“王妃自然不願意,架不住世子爺說得頭頭是道。我在旁邊也能看出來,世子爺是心意已決。”
“表哥怎會如此糊塗?”
廖氏一隻纖纖玉手緊握成拳,捶在桌子上,咬牙道:“那辛氏從前對他從不搭理,如今不知包藏了什麽禍心,又忽然讨好他,他不防備也就算了,竟還要給對方掌權的機會,他……他是怎麽想的?”
錢氏見廖氏面上浮現痛恨氣惱神色,連忙道:“奶奶,事情已經定了,您在這裏生氣也沒用,萬萬不能因此和世子爺離心離德。後宅中的争鬥,向來不都是如此?越是這樣時候,您越得籠着世子爺,決不能讓他完全倒向辛氏那邊。”
“我知道。”
廖氏深吸幾口氣,慢慢平靜下來,忽地冷笑一聲:“罷了,表哥這會兒被她蠱惑,願意讨好她,就盡管讨好去,我樂得清閑幾日。呵呵!倒要看看咱們這位辛姨娘有什麽手段,來查處這件事。”
錢氏心中有些疑惑,但見廖氏面上得意之色不似作僞,因陪笑道:“奶奶能這樣想就好了。王妃特意派老奴過來,也是爲了勸慰您,切不可因爲一時沖動,就和世子爺鬧别扭。”
“我知道了。”廖氏點頭:“錢大娘回去告訴姑姑,我不是小孩子,曉得輕重,才不會意氣用事。”
“是是是,這樣王妃就可以放心了。”
錢氏起身告退,這裏桂枝送她出去後,轉回來急切道:“奶奶當真能穩坐釣魚台?世子爺做下這樣決定,分明是對咱們起了疑心……”
不等說完,就見廖氏輕輕揮了揮手,于是連忙住口不言。
隻見廖氏重新躺回榻上,看着自己染得鮮紅的指甲,悠悠道:“急什麽?辛姨娘願意攬這個差事,就讓她攬去吧。說起來,我這位妹妹也是個狠人,這些年在清涼閣,怕是吃了不少苦頭,如今既然進了後院,還拿下這麽樁差事,那些得罪過她的人,日子隻怕不會好過了。”
桂枝自然明白這話裏的意思:辛姨娘除了一雙兒女,可說是沒有半點勢力靠山,如今一朝權在手,得意忘形之下,免不了要立威得罪人。然而這裏是端親王府,即便是奴仆下人,哪個背後還沒有點靠山,這人是那麽好得罪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