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因爲考慮到存在輕微骨折，且關節錯位嚴重，給他打一下麻醉吧！”
李敬生最後一句是對黎麗說的。
“打局麻可以嗎？”黎麗問道。
“臂叢神經麻醉就可以了。陳醫生，請你開個臨時醫囑。”
李敬生不是第二醫院的醫生，沒權力下醫囑。
這種臨時用藥不開醫囑，醫院不給報銷。
按醫院的規定，很多都會要求醫生開醫囑，然後還要護士簽字确認。
打麻藥的過程還算順利。
陳醫生與護士黎麗都很配合。
畢竟家屬看着相當野蠻，徐醫師不在場，他們不好好應對，萬一真惹得家屬大鬧門診室，醫院肯定要追究他們的責任。
等到麻藥起效後，李敬生開始認真爲患者正骨複位。
這種肱骨外頸部存在内收型輕微骨折，别說是手法複位了，就算是切開複位，難度都是很高的。
它不但對普通正骨手法有很高的要求，而且要求旋轉屈伸術達到相當高的水平，才有可能正骨複位成功。反倒對拔伸牽引的要求要低一些。
很多骨外科醫生切開做手術時，相信都有過一種經曆，看片子隻是覺得有點難，切開後手術複位那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直接把骨折端拼好，該打釘子就打釘子。
要上支架就上支架。
實際上，切開後發現複位的難度比想像的要難得多。
這其實是因爲手法問題。
對骨質、骨象不了解，骨位隻能看片子來判斷，切開後把它們複位的難度會有所降低，但是難度仍然存在。
而且治療不到位，非常容易造成關節退化、骨折處畸形愈合，影響患者的正常運動功能。
甚至更嚴重的，直接發生骨壞死。
比如股骨就是最容易發生壞死的部位之一。
治療骨傷，即便是現在，仍然是國内許多的特色骨科醫院首屈一指。不說吊打頂級三甲大院，至少這些醫院的市場認可度要高于頂級三甲大院。
而這些骨科特色醫院基本上都有中醫正骨、治骨傷的傳承。
比如十分著名的雙橋老太，龐氏等等。
大醫院診斷後，說是要開刀做手術才能治好，而且不保證一定能恢複所有的運動功能。
然後找到特色骨科醫院，遇到真正高明的醫生，不開刀，不手術，直接手法複位，可能還要住院牽引一段時間，配合外敷骨傷藥膏，内服續骨活骨的藥物。
最終得以康複出院，且運動功能與以前一般無二。
這種病例不是一個兩個，而是非常多。
李敬生尋訪正骨名師，倒是沒有太大的野心，就隻是爲了把手法正骨複位學到手，不至于讓小診所倒閉了。以後到哪都能混口飯吃。
如果能夠打響小診所的知名度，帶動保健藥的銷售和外科業務的發展，那就更好了。
此刻，他把旋展屈伸術升到了精通級，腦子裏自然而然的有着手法複位的思路。
“先内收、内旋位牽引住，然後再向外展，再前屈，上舉，然後内旋扣緊骨折面，把上舉的患肢慢慢往下放……”
隻見他一臉嚴肅，表情凝重，眼神則是凝視着患者的肩膀。
咔！
骨鳴聲傳出，患兒哼了一聲，不過并沒有發出慘叫。
臂叢神經麻醉的效果還可以。
雖屬于局麻，但是同樣存在風險。
李敬生觀察到一個細節，即便是第二醫院這種三級大醫院，給孩子打局麻藥劑前，仍然先做皮試。
看來小心謹慎的不止是他的小診所啊！
人命關天，大家都很謹慎。
萬一出了事，不但有可能患者的命沒了，而且涉事醫生或護士的職業生涯基本上也就終止了。
就算沒被吊銷執業證，但是以後坐冷闆凳的概率非常高。
“這是接好了嗎？”
孩子的爸爸急切的問道。
“我再檢查确認一下，你抱着孩子别動。”
李敬生用摸骨術又檢查了一遍。
錯位的肩關節已經複位。
骨折處同樣已經對準恢複到了貼合狀态。
其實這個孩子的骨折并不嚴重，相當輕微。
但是存在骨折。
不處理，隻需要養護兩三個月，也能自愈。
而且基本上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如果護理不當，比如不打懸吊帶，放任手臂骨折處繼續遭受外力破壞，那就不好說了。
“手法複位已經成功了。不過需要把孩子的手臂懸吊在脖子上一段時間。還有，他存在骨折，需要開點藥回去吃，而且要好好養護……”
說着，李敬生詳細給孩子和家長講解了養護中的注意事項。
并且叮囑他們一個月後來醫院複查。
陳醫生已經取來繃帶，老老實實的放低身段給李敬生打下手，幫着一起處理後續步驟。
十幾分鍾後，繃帶打好了。
李敬生檢查無誤，陳醫生開了醫囑用藥，然後讓家屬自行繳費拿藥。
這個患者算是處理完成。
李敬生的醫生等級經驗加了1，普通正骨術的熟練度加了5，摸骨術+1，最誇張的就是旋轉屈伸術，熟練度+10。
生命值也加得比較多，加了11點。
其中有10點應該是獎勵性質。
他發現屬性面闆的生命值獎勵機制特别玄學。
冷不丁的就給人一個大驚喜。
有時候吧，給到的獎勵又特别少。
比如這次就隻獎勵了10點生命值。
當然，也不少了。
正常情況下，他最少需要治療五個病人才能賺到這麽多。
還得保證五個病人全部康複。
隻診斷和治療，病人沒康複的話，他隻能獲得1點生命值。
感覺這有點像是扣下一半當尾款。
等他把患者的病治好，再自動打尾款。
家屬帶着患者離開後，黎麗看向李敬生的目光這回徹底不同了。
“李醫生，可以嘛！平時看着伱跟徐醫師學習，還以爲……你暫時還不具備獨立醫治能力呢！”
她說話時特别小心，怕惹得李敬生不高興。
在任何一個科室，醫術都是最快提升醫生地位的核心要素。
見識了李敬生獨擋一面的正骨能力後，護士黎麗在心目中已經自動把陳醫生挪到了後面，然後把李敬生提升到了僅次于徐醫師的第二高度。
“我也就隻是學了一些皮毛，簡單的還能處理，太難的肯定處理不了。”
李敬生謙虛得很。
有着九個多月，近十個月的開診所經驗，受過社會的無數毒打後，這也讓他明顯比陳醫生、黎麗更成熟，更穩重。
行事風輕雲淡，卻又有着關鍵時刻能平事的能力。
有位看相的名師曾經說過，看一個男人是否沉穩可靠，你隻要看他走路的姿勢。
走路時抖肩翹腳的，多半不可靠。隻有行走時，如同身上背着一座山，腰部微微有點駝的男人，才最可靠，最有擔當。
因爲這種男人，行走時如同肩上時刻壓着一副擔子，多半是經曆過磨砺，并且有責任心，才能有這種形态。
仔細回味，倒也真有一些道理。
二十歲左右的小後生，多半輕浮，有少數老成穩重者是例外。
隻有到了三四十歲以後，經曆過世事，那種男人才會特别成熟穩重。
李敬生此刻與陳醫生比起來，就屬于後者。
能扛事，有真正的實力，面上卻謙虛得緊。
“李醫生，咱倆也共事有一段時間了，今天徐醫師沒來，機會難得，要不你教教我呗！”
陳醫生腆着臉湊到李敬生旁邊套近乎。
“你就别拿我開涮了！我才學多久呀，你教我還差不多。”
李敬生連小高都不肯教，又怎麽可能把高級正骨術教給陳醫生？
他與陳醫生是真不熟。
别看李敬生來這邊‘進修’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與陳醫生說過的話非常少。
而且陳醫師最開始對他的态度并不友好。
有那麽一段時間，甚至還帶有明顯的敵意。
隻是有徐醫師在上面鎮着，陳醫生才不敢造次。
不過仍然從他說話、指揮李敬生做事能感受出來。
“真不是拿你開涮，我知道，徐醫師肯定教了你一些真本領，卻從沒教過我……”
陳醫生說到一半，瞅到一道人影走了進來，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下意識的轉頭看過去。
“啊……徐醫師，您可終于來啦！外面好多病人等着您呢！”
陳醫生這見風使舵的本領很強啊！
在職場上，是個人都有求生欲。
陳醫生可不敢惹得徐醫師不痛快，不然，換掉他也就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哼，我不在你們就不能處理了嗎？趕緊幹活啊，廢話那麽多。”
徐醫師冷着臉直接把陳醫師罵了一頓。
這頓罵挨得可真是挺冤的。
明明沒犯什麽錯。
李敬生和黎麗則是暗笑，多半是陳醫生剛才說徐醫師把真本事傳給李敬生了，卻不教給他，被徐醫師給聽到了。
隻罵他兩句算是輕了。
“徐醫師，剛才您沒來，有一個家屬鬧得挺兇的，我們就把他接進來，然後合力處理完了。”
黎麗老實的彙報着之前的工作。
“這不挺好的嘛！患者的骨傷不嚴重吧？”
徐醫師對待女護士還算比較溫和。
最多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冷着臉不說話。
李敬生在這裏進修多日，從沒聽到徐醫師罵過黎麗。
就算她有時候做錯了事，也最多就是語氣嚴肅的說兩句。
年輕女護士和女醫生通常心靈脆弱，挨了罵，她們是真的有可能哭。
即便徐醫師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把護士妹子罵哭這種事，有點壞名聲，能不幹還是不幹爲好。
“患者的肩關節錯位挺嚴重的，好像還有輕微骨折傷。”
黎麗回答道。
“有片子嗎？我看看。”
“有，有！”
陳醫生趕緊從電腦裏面調了出來。
徐醫師看過後，語氣冰冷的問道“誰給患者正骨複位的？”
“是李醫生操作的。”
陳醫生察覺到徐醫師的臉色有點黑，語氣也不太對，趕緊把李敬生推出來做擋箭牌。
“這種骨傷你能治？”
徐醫師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感覺有些把握，當時您又不在，我就上手了。還好，沒有砸您的招牌，複位好以後，我給他摸骨檢查了一遍，骨位已經正常，骨折線也閉合嚴密，養護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
李敬生倒是不怕他。
很淡定的回答着。
“你怎麽複位的？”
徐醫師的臉色仍然不太好看。
主要害怕李敬生瞎逞能，到時候耽誤了患者的病情。
“我讓孩子的父親抱住孩子，以坐姿複位。先内收，内旋位牽引，然後外展再前屈……”
李敬生把治療經過說了一遍。
聽完後，徐醫師原本黑着的臉已經重新變回晴天。
“做得不錯！記住，給患者治療時可以膽大心細，但是一定要量力而行。瞎逞能，好大喜功，耽誤患者病情的事情一定不能幹。”
徐醫師聽完他的複位過程後，憑借豐富的經驗，知道李敬生多半已經複位成功了。
“我也不是那種人呐！”
李敬生撇撇嘴。
行醫這麽多年，他以前醫術很爛的時候，也沒幹過這種不負責的事。更何況現在自己開了診所，那更加不可能幹。
“看來你把拔伸牽引與旋轉屈伸都練到了一定水平，說明你用了心，也很用功。骨折斷端的四種移位還記得嗎？”
徐醫師看着這個‘徒弟’進步如此之快，心中也是十分欣慰。
看李敬生的眼神已經柔和多了。
“重疊、旋轉、成角及側方移位！”
“對，就是這四種。遇到其中的一種或兩種情況同時存在時，需要采用拔伸牽引與旋轉屈伸手法相結合，這才能使遠近骨折端軸線一緻，讓重疊移位得以糾正。”
這些都是高級正骨手法的精髓。
徐醫師毫不避諱的當着陳醫生的面說出來，一點都不怕他學走。
李敬生聽後，連連點頭。
對于這些手法複位技巧，他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和領悟。
要想更進一步，那恐怕要把拔伸牽引與旋轉屈伸全部升級到小成級别才有可能。
暫時是别想了。
因爲他剛才把旋轉屈伸術提升到精通後，生命值已經隻剩下43點。
後面給患者正骨成功，賺了11點，加起來也隻有54點生命值。
這點生命值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沒什麽大用。
因爲很多醫術提升到精通級别以後，需要500點熟練度才能升到下一級。
醫生，注定是一個成長緩慢的職業。
即便有着屬性面闆依然如此。
不過這也與他同時多線提升有關系。
又是畏腸診斷，又是普外、呼内、心内……要提升的醫術太多了。
這也是爲什麽很多醫學前輩都不建議年輕醫生走全科發展路線的原因。
精力和時間有限，能把一個領域學精就已經很好了。
貪多嚼不爛。
這也想學，那也想學，最終很容易一事無成。
李敬生完全可以無視這一條禁忌，因爲他有着屬性面闆這個‘升級重器’。
“小李，前兩天教你的提和按學會了嗎？”
徐醫師這是直接把陳醫生當成了空氣。
實際上，陳醫生在旁邊聽着他教導李敬生，仿佛在聽天書。
“已經在練習了，基本要領那些都沒什麽問題。隻是具體操作時，還得多練才行。”李敬生這是光明正大的搶上手鍛煉的機會了。
“嗯，隻要有機會，自然會給你上手。今天教你端和擠兩種手法。”
徐醫師又開始教他新的本領了。
每次傳授高級正骨手法前，都會教這些最基礎的正骨手法。
李敬生的普通正骨術已經達到了精通，這讓他再學習這些較爲複雜的基礎正骨手法時往往能夠事半功倍。
這種能力是陳醫生望塵莫及的。
同時也讓徐醫師更加欣賞他。
老師喜歡成績好的學生，這是天性。
……
學到上午十點左右，李敬生又該回診所了。
他已經把擠和端兩種較爲高深的正骨手法學會了。
與前面學會的兩種手法合起來，就是提按端擠。
這是第四種高級正骨手法。
學會了它，不但可以給患者四肢正骨複位，治療更複雜的側肢骨折等骨傷，而且已經可以治療部分頸椎、腰椎、背脊等部位的骨病。
他自己都能感受到，隻要學會了第四種正骨手法，在手法正骨複位領域，已經有資格成爲普通高手。
陽光診所應該可以正式挂牌手法正骨治療了。
比他預期的要早很多啊！
目前爲止，他的小診所還隻治療了兩例關節脫位的患者。
正式挂牌後，應該有機會接診到更多這方面的病例。
以後，診所的收入來源又會多出一項。
“小李，回去有機會一定多加練習，你的天賦特别好，簡直天生就是幹這個的料。我真希望你能關了診所，直接到這裏跟着我幹，估計不出三年，你的正骨複位能力就會超過我。”
徐醫師看着他又要回診所了，顯得很是不舍。
旁邊的陳醫生和黎麗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隻要學三年，就能超過徐醫師，這個李醫生的天賦簡直妖孽到吓人。
“李醫生原來還開着診所啊！改天有時間，我去找你玩咯！”
陳醫生顯然還是賊心不死。
從徐醫師那裏學不到高級正骨手法，他準備從李敬生這裏尋找突破口。
以前，李敬生都隻是說自己有事要走了，從不适露真實身份。
這次卻被徐醫師說了出來。
“可以啊，隻是我的小診所又破又舊，而且平時比較忙，就怕你去了招待不周。”李敬生并沒有拒絕。
“小李每天那麽忙，你就别去打擾他了。是不是嫌沒什麽事做？我跟華主任打聲招呼，讓他給你加加擔子，咱們骨外科值夜班一直缺人，我看你挺合适。”
徐醫師在旁邊冷着臉說道。
“咳咳……那個剛才我隻是跟李醫生開個玩笑，我最近在寫論文，還想參加一個課題，其實挺忙的。李醫生，還是以後再去找你玩哈！最近這段時間就不去了。”
陳醫生吓得臉色都變了。
在醫院，隻要你想加班，那就有着永遠加不完的班。
特别是值夜班，非常折磨人。
年輕醫生，很多都是一個星期值三到四個夜班。
連軸轉36小時的，并不是沒有。
陳醫生在門診跟着徐醫師，還算輕松。
基本上到點就能下班，住院部那邊也從來不給他安排工作任務。
徐醫師這是擺明了不讓他去找李敬生，他要是再不上道點，絕對會被加班加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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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