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淡淡的看着衆人的表情,對于各方彙集來的情報,其實并沒有感到意外。
“周啓蘭那邊,怎麽樣了?”
片刻之後,白雲飛輕聲問道。
他畢竟是這個大家庭的家長,雖然他自己無所謂,卻需要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聽聞此言,在場衆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哥,周啓蘭就算有計劃,也隻是一個外人,她是雲州路華集團的人,再怎麽幫咱們,也終究不是自己人。”
表弟輕聲說道,不敢把聲音放的太大。
周啓蘭畢竟是來幫忙的,而且在資金鏈快斷裂的時候全力出手,于情于理,他們都不應該說周啓蘭的壞話。
但是這件事情,縱然情份再大,也必須分開來算。
明珠口的利益太大,如果周啓蘭出力太多,豈不是反客爲主?
等明珠口真到手了之後,這塊利潤怎麽分?
分少了說明他們沒有良心,對救命恩人沒有表示。
分多了,那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的辛苦算什麽?
明珠口的利益,絕對要以白氏家族爲重,但也正因爲如此,周啓蘭幫也不對,不幫也不對。
白雲飛頭疼的看着衆人。
之前,他隻考慮了組建團隊,沒有想到安撫人心。
這些人在北方一直被壓着,現在來到南方之後立功心切,所以患得患失。
稍微有點不對勁,他們便會立刻慌亂無比。
從哪方面看,周啓蘭都是救命恩人,而他們卻因爲患得患失的心态,反倒把周啓蘭擋在外面,仿佛成了敵人。
幸好今天周啓蘭不在場,否則周啓蘭的一番好意,非但無法融入這個群體,反倒會弄巧成拙。
“我打算定規矩。”
白雲飛忽然說道。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面露驚愕之色。
當此危難之際,白雲飛身爲大家長,難道不應該替大家想出路嗎?
這個時候定規矩,人心浮動,誰會遵守?
眼看衆人面露不解,甚至有人躁動不安,白雲飛的臉色頓時一沉。
“今天定規矩,目的隻有一個。”
白雲飛緩緩站起身來,冷冷望着在場之人,将每一個人的表情映入眼底,随後說道:
“我不管你們以前有什麽想法,但從今天開始,南方白氏集團将徹底和北方分開,雖然大家還是一口鍋裏吃飯,但是隻要在我這個鍋裏吃飯,就不允許有人有二心。
你們既然來了南方,就不允許再回到北方。”
一陣陣寒風吹在别墅之中,衆人穿的不少,但卻有一種寒風刺骨之感。
自從來到南方之後,白雲飛從來沒有生過氣,這還是他第一次面露憤怒。
白雲飛将管家喊來,讓他取來紙筆,一字一字記錄着自己的所言。
“敢動搖軍心者,逐出家族!”
“敢質疑家主決定者,逐出家族!”
“吃裏扒外,有恩不報,生性涼薄之人,同樣也逐出家族!”
“我可以明确告訴你們,白氏集團沒有任何危機,也不會被張家之類的家族打垮。”
“你們别見風就是雨,更不要覺得我好欺負。我能從北方來南方發展,并不僅僅隻是因爲三叔。
或者說,三叔從來就不是我的靠山,他隻不過是我來到南方之後,擺在表面的一顆棋子罷了。”
白雲飛冷冷的看着衆人,發現衆人的臉上,還是帶着不解之色。
他心中暗暗冷笑,卻沒有再多說什麽。
因爲看在這些人都是他帶過來的份上,所以他多說了兩句,否則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但有一個前提,這些人必須和他一個想法,不能夠搗亂,更不能夠扯後腿。
白家的靠山,從來不是什麽三叔。
似乎是爲了印證他所言,就在衆人壓抑之極時,卻見旁邊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之聲。
一名家族成員快步走來,湊到白雲飛耳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哥……”
“從今天起,咱們改個稱呼,隻能喊我族長。”
白雲飛不等對方說話,重新制定了一條規矩。
衆人聽在耳中,心中不由得一驚。
白雲飛說其他的規矩,他們雖聽在耳裏,但是卻感觸并不深。
但是白雲飛說族長兩個字,卻讓他們瞬間意識到了嚴重性。
一個家族可以犯其他的毛病,但是唯獨不能在稱呼上出現問題,就仿佛一個帝國權臣,哪怕勢力再大,也依舊不敢身披龍袍。
白雲飛把自己擺在族長的位置上,就等于徹底和北方家族斷了聯系。
走到這一步,南北雙方雖然仍舊同出一家,但是卻相當于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族長,林先生來了。”
對方重新更換了稱呼,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落在衆人而中,衆人才剛剛有所緩和的心情,頓時再次一驚。
“族長,咱們去見林先生吧?”
一個表弟起身,忍不住說道。
他們好不容易才等到林北辰出現,絕不能夠把機會浪費。
然而白雲飛卻不慌不忙,用眼神制止了衆人,随後說道:
“我去見林先生,你們都在這裏安心等待。”
林北辰和他的關系好,但并不代表林北辰喜歡見其他人。
在這個家裏,隻有他有資格見林北辰,其他人都沒有資格。
衆人看着白雲飛離去的背影,心思浮動。
白雲飛用強權改變了以往的開明,衆人心中很不習慣,但是不知爲何,卻又多了幾分安心。
白雲飛表現的越是堅定,反倒讓他們心裏越是松了口氣。
白雲飛離開衆人之後,立刻狂奔。
不到30秒,他就穿過了别墅庭院和走廊,滿臉激動的來到了林北辰面前。
林北辰坐在前廳的貴賓室中,笑呵呵的望着門外的白雲飛。
一見面,白雲飛就猛的撲了過來,用力抱緊了他。
“林北辰,你再不來,我就真的撐不住了!”
白雲飛激動的說道。
兩人分開,白雲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林北辰,他們攻過來的太快,我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在林北辰面前,他不用故作堅強,更不用裝的胸有成竹。
在族人面前,他是大哥,是南方家族的直接責任人。
無論是哪個身份,他都必須表現的無所畏懼。
但是在林北辰面前,他就可以卸下擔子,變成以前的花花大少。
這個身份他當了20多年,本來以爲自己已經當膩了,卻沒想到還會有如此想念的一天。
“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北辰看着白雲飛,問出了徘徊在心底裏的一個疑問。
他知道有人對付白氏家族,也知道張慶賢是内鬼,但是他沒想到白雲飛竟然如此沒有招架之力。
白雲飛雖然不是實幹者,在帝都八大商業家族中,表現的也不是最出色者,但他至少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但就是這樣一個繼承人,卻在和張家的對抗中,被打的幾乎毫無反手之力。
這未免太詭異了。
聽着林北辰的話,白雲飛不由面露尴尬之色。
“林北辰,至少八成的責任都在我,怪不得别人。”
白雲飛羞愧的說道。
他深刻剖析自己,将家族内外的一個個問題,全部展現在林北辰面前。
林北辰默默的聽着,心中逐漸恍然。
白雲飛畢竟是第一次帶領團隊,尤其是整個家族分布。
他考慮到了方方面面,但這方方面面,都隻不過是最簡單的部分。
他沒有透徹其本源,隻把框架搭了起來,沒有考慮到引導。
族人被他帶過來之後,他需要引導,也需要安撫,但他卻一個都沒做,直以爲命令下去之後,大家就會按照命令執行。
“林北辰,我不該這麽莽撞。”
白雲飛說道,心中糾結。
林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多出了一絲笑容。
“咱們來人家的地盤,被人家針對也是正常的,不過才輸了一局而已,大不了再開一局,咱們有重來的本錢,不是嗎?”
白雲飛呆呆的望着林北辰,他從林北辰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傲氣。
一瞬之間,白雲飛仿佛看到了帝都時的林北辰。
在帝都之時,林北辰無論面對任何人,都表現的無所畏懼。
北方如此,南方同樣也如此。
林北辰面對敵人,從來就沒有屈服這個選項。
“我打算先立規矩,外面的事情,由周啓蘭去做。”
白雲飛說道,随後仿佛想起了什麽,指了指周啓蘭所在的房間,面露古怪之色。
“周啓蘭……一直想見你。”
周雅的母親?
林北辰嘴角微微抽搐。
白雲飛簡直是胡鬧,他根本沒想好怎麽面對對方,怎麽和對方見面?
“不過我沒有承諾,隻是說有機會再給他介紹。”
白雲飛嘿嘿笑道,難得從林北辰臉上看到了尴尬,心中很是得意。
林北辰松了口氣,起身向外走去。
“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由你來解決,周啓蘭既然想幫你,就先讓她去做做看,如果不行我再出手。”
林北辰說道。
聽聞此言,白雲飛頓時有了主心骨,點了點頭。
林北辰離開,沒有讓任何人陪同。
他和白雲飛之間的關系,雖然已經在内部傳開,但是對南方的其他家族而言,隻知道有林北辰這麽一個人,卻并不知道林北辰的具體身份。
當然,張松橋不算在内。
張家爲了調查白雲飛,可謂用足了功夫,不但查到了林北辰,還查到了林北辰做過的方方面面。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照樣選擇對林北辰出手。
修行界和世俗間的關系,以前是絕對的泾渭分明,天門開啓之後,關系逐漸變得放開,但世俗對修行界,并不是特别了解。
張松橋不能理解,所謂的天下第一,到底有多可怕?
而因爲林北辰成名的時間太短,挑戰過的對手也太少,修行界對林北辰這個名字,也不是所有人都認可。
在許多人看來,林北辰同樣有可能是名不符實的樣子貨罷了。
地煞就是這樣的人。
在龍國的地下世界中,活躍着一批沿襲自古代而來的殺手。
這些人中,地煞的傳承屬于出世一派,在南方的諸多傳承之中,名聲極大。
其他家族都很排斥地煞,但對地煞而言,這些家族才是蠢貨。
天門開啓之前,他就屬于入世最積極的一派,依托現代科技,不斷提升自己的刺殺手段。
在諸多殺手流派之中,地煞的實力是最強的。
在龍國的地下殺手排行榜中,他一直名列前茅。
嘗到甜頭之後,他繼續動用别的手段,甚至搞到了國外禁運的設備。
而随着天門開啓,地煞發現自己的這條路,更加正确。
靈氣的時代,需要大量的人才研發,更需要許多人,摸索靈氣的使用之法。
他組建團隊,購置設備,甚至進行大量實驗,融合自身武學特點。
做這些事情都需要錢,而且需要大筆大筆的錢。
就在這種時候,他接觸到了張松橋。
一個有錢,一個有實力。
一個想刺殺林北辰的身邊人,另一個則想試探林北辰,看看林北辰究竟是不是名不符實。
雙方一拍即合。
花都城郊的一處秘密别院之中,張松橋一直等到深夜,才見到了傳說中的地下第一殺手。
楓葉樹下,站着一位滿頭白發之人。
然而當張松橋看清對方的面容之時,卻不由得吓了一跳。
傳說之中,地煞已經年過半百,然而他看到的地煞卻滿面紅光,精神抖擻,仿佛隻是一個三十歲不到的青年。
若不是對方滿身的滄桑和白色的虛發,他幾乎以爲遇到了騙子。
如此年輕之人,怎麽可能是年過六旬的古稀老者?
“你就是張松橋?”
地煞轉過身來,淡淡的望着張松橋,眼神之中充滿了審視之色。
張松橋陡然感到一股壓力襲來,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去,說道:
“大師,我就是張家之主,特地請您幫我殺掉一人。”
他話音未落,地煞伸出了一隻手,冷冷的說道:
“你的要求我已經知道,但是得加錢。”
張松橋給了他一筆錢,這筆錢能把他請過來,但是想讓他出手,這必須再次加錢。
若是換做别的殺手,張松橋不等對方說話,便會直接開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