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将山楂木棍收起來。
密碼正确。就不打你了。
寺内正毅的兒子,寺内壽一的弟弟,應該很有錢吧?
這個寺内壽一,以後好像是元帥?
日寇的元帥是榮譽稱号,似乎挺值錢的。
别看東條牛皮哄哄的。但是到死都沒有混上元帥封号。
“來,來,請坐。”
張庸笑吟吟的說道。仿佛在看搖錢樹。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寺内,就是貨真價實的搖錢樹。拼命搖就是了。
搖一次肯定是不夠的。
必須多搖幾次。直到再也沒有錢掉下來爲止。
妙哉!
“你,過來。”張庸朝那個海軍日諜招手。
那個海軍日諜立刻快步過來。仿佛自己就是張庸的手下似的。
他覺得沒有任何問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張庸也是陸軍馬鹿的敵人。那和海軍肯定是朋友。
“你叫什麽名字?”
“小宮三男。”
“好。告訴他,伱的任務是什麽人?
“殺寺内五月。”
“爲什麽殺他?”
“讓陸軍馬鹿爲他們的惡行付出沉重的代價。”
“寺内先生,你聽到了?”
“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
“好。”
張庸擺擺手。讓人将小宮三男帶走。
然後拍拍寺内五月的肩頭。
寺内五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滿臉迷惑。
張庸溫吞吞的說道:“你剛才說有錢……”
“有。有。有。”寺内五月反應過來,急忙回答,“我有,我有,我給你一千日元……”
張庸:……
一千日元。我真是謝謝你。
搞半天,你說的很多錢,居然是一千日元?打發叫花子呢?
如果張庸是普通人的話,一千日元肯定不少了。當時的日元,還是很堅挺的。日寇也是古怪。雖然戰敗。但是日元始終沒有嚴重貶值。相反的,國府發行的法币就不知道用什麽言語來形容了。
一個日寇基層士兵,每個月薪水才10日元。1000日元,是他們八年的薪水了。确實不少了。
問題是,張庸現在欲壑難填啊!
他現在的胃口被養的很大很大了。一千大洋、一千日元、一千美元什麽的,都已經不放在眼裏了。
大洋必須一萬起步。美元至少五千起步。日元怎麽也得一萬吧。
否則,怎麽對得起自己的身份。
好歹,他現在也可以稱處座……
嘿嘿!
“我們是海軍。”張庸意味深長的提醒對方,“我們是很友善的。”
寺内五月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你們很友善?
友善到要殺我?
“不要緊張。我教你如何籌集贖金。”張庸循循善誘。
寺内五月一開始是拒絕的。
他确實不懂。
但是,他決定好好聽一聽。
畢竟,他還是想要活命的。
“你在上海,有認識的人嗎?比如說秋山重葵……”
“認識。認識。”
寺内五月忙不疊的回答。
他确實認識秋山重葵,還去拜訪過。
“那就好。”張庸含笑說道,“你看,這就有備選項了。對吧。”
“什麽備選?”寺内五月還懵懵懂懂。
“你可以請秋山重葵幫你支付贖金啊!他是總領事,他有的是錢。”
“可是,他爲什麽要幫我支付贖金?”
“因爲你的哥哥是寺内壽一啊。是陸軍大将。”
“可是……”
“如果秋山重葵不幫你支付贖金,下一次兵變,被砍死的就是他。”
“啊……”
寺内五月終于聽懂了。
還下一次兵變?該死的。這麽忌諱的話題,對方還敢提。
哦,對方是海軍馬鹿。
該死的海軍馬鹿!他們霸占了大部分的軍費。他們可以吃牛排,喝紅酒,吃面包。而陸軍隻能啃飯團……
八嘎!
寺内五月忍不住暗暗怨念。
這些該死的海軍馬鹿,被全部砍死,一個都沒有冤枉的。可惜啊,226沒全部砍死他們。
一個個海軍馬鹿都是膽小鬼,懦夫,發現情況不對,立刻逃到軍艦上面去了。隻有跑得慢的,才被抓起來幹掉了。否則,陸軍絕對會将海軍軍令部都夷爲平地的。可惜了。錯過了這麽好的機會。現在,海軍馬鹿開始反撲了。
太遺憾。這就是除惡不盡的結果。
如果當初的計劃完美一點,就應該将永野修身、豐田副武、山本五十六他們全部砍死。
如果還有下次,海軍馬鹿一個都逃不掉!
“來,我們去找地方,坐一坐,喝杯咖啡,壓壓驚,然後你給秋山重葵打個電話。”
“做什麽?”
“說你在我的手裏。請他準備五萬大洋。贖金。”
“你是……”
“我是海軍的。我叫櫻木花道。”
“櫻木……”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來。”
張庸迫不及待。
秋山重葵。哈哈。挂我電話。
我看你敢不敢挂寺内壽一的電話。哈哈。
你有種就挂寺内壽一的電話。下次兵變,第一個砍死你。
楊麗初攔着他,“你要去哪裏?”
“辦點私事。”張庸笑眯眯的回答,“給你賺點生活費。”
“滾!”楊麗初頓時臉頰绯紅,咬嘴唇。
“放心。我就在附近。”
“你可别耽誤正事。”
“不會。”
張庸笑吟吟的回答。
将寺内五月帶到旁邊的咖啡廳。這邊有電話。
“我不記得領事館的電話……”
“我記得。”
張庸拿出小本本。
他也不記得。但是,他有小本本啊!
重要的信息,都記在小本本上面。需要的時候,就拿來翻看。
什麽恩怨情仇之類的,也都記在小本本上面。到應景的時候,就拿出來,一條一條核對。一個都跑不掉。
誰欠自己多少錢還沒給,也都記在小本本裏。
比如說黑島龍丈,他就還欠自己三十萬美金。
嘿嘿……
“來,我幫你撥号。”
“我……”
“我們海軍喜歡積極合作的人。對于不聽話的,我們一律精神注入棒伺候。”
“别,别,别……”
寺内五月頓時驚恐萬分。情不自禁的夾起了屁股。
他可不想再次跳芭蕾了。
急忙撥号碼。
找秋山重葵。
他說的是日語。張庸聽不懂。但是沒關系。他不怕對方搗鬼。
反正,最後還是要他親自接電話的。
果然,寺内五月很快就将話筒遞給張庸,表示秋山重葵在那頭。
張庸拿過話筒,慢吞吞的說道,“秋山總領事閣下,你還記得我嗎?”
“是你?”秋山重葵立刻聽出了張庸的聲音。
心頭頓時湧起無數的怒火。
八嘎!
居然又是這個王八蛋。
就說海軍的人怎麽可能會用寺内五月來勒索。
海軍的人要殺寺内五月,那肯定是直接殺了。不可能勒索的。這是任務。沒得讨價還價。
但是張庸就完全不同。這個家夥,完全是金錢的奴隸。
隻要有錢,他連天皇都敢賣。
咦?自己胡思亂想什麽?張庸賣天皇?
張庸是中國人。賣日本天皇,那不是正常操作嗎?
暈死!自己被氣瘋了!
“總領事閣下,我現在叫櫻木花道。”
“你滾!”
“我現在是海軍的人。”
“你想怎麽樣?”
“給你一個優惠價。五萬大洋。”
“什麽?”
“贖金。五萬大洋。你的明白?”
“你威脅我?”
“不。我威脅的是寺内壽一大将。”
“你……”
秋山重葵怒不可遏。卻又迅速冷靜下來。
張庸提到的名字,讓他不得不冷靜。否則,這件事的嚴重後果,他無法承擔。
寺内壽一是誰?
寺内正毅的兒子。陸軍重要代表人物。
伯爵。
這次226事件以後,天皇陛下就是任命他負責收拾殘局。
寺内也是野心家。他借機排除異己。将自己的敵對分子,全部攆出了權力中樞。身兼數職。風頭一時無兩。就是杉山元等人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被他揪住小辮子。
寺内五月是寺内壽一的弟弟。
這個弟弟幾乎是遺腹子。因爲是寺内正毅死了以後才出生的。
自然寶貝。
甚至都沒有進入軍隊服役。
因爲擔心會出現意外事故。
如果是因爲他秋山重葵的原因,将寺内五月弄死了,後果不堪設想。
寺内壽一報複,他秋山重葵肯定完蛋。
現在軍部的勢力太可怕了。隻有海軍能勉強分庭抗禮。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蟬。
至少,内大臣等人,都已經不敢對軍部提出抗議。
一口氣被殺幾個大臣,誰不害怕?
早就有消息說,這是陸軍的有針對性的清除措施。
内大臣呈上的情報,充分證明,這次兵變,是有陸軍高層指使的。是有計劃,有預謀的。
最終,荒木貞夫和真崎甚三郎被懷疑是制定226兵變的幕後黑手。天皇暗示他們自殺謝罪。
然而,兩人的死,迷幕重重。
制定226兵變計劃的到底是誰,始終沒有查清。所以,隐患依然存在。
既然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陸軍馬鹿的手裏掌握着大量的武器,随時都可以再來幾次事變的。
即使是天皇都沒辦法制止。
說不定下次發動叛亂的,就是近衛師團……
“五萬太多了。”
“問滿洲國要。”
“你!”
“總領事先生,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忘記了?”
“你休想威脅我!”
“好,那我讓寺内五月給國内發電報……”
“五萬!你不能反悔!你拿到錢,立刻交人!”
“當然。我是有信譽的。”
“什麽地點?”
“法租界,福煦路,康樂園西餐廳。”
“你不要搞什麽陰謀詭計?”
“總領事先生,你是我的搖錢樹,我保護你都來不及。我怎麽會害你?你說是不是?”
“你……”
秋山重葵又急又怒。卻又發作不得。
張庸的話,讓他非常難受。卻又沒辦法反駁。現在的他,的确是變成搖錢樹了。
張庸要他拿錢,他就得乖乖的拿錢。
無法反抗。
無奈。隻好悻悻的挂掉電話。
看到女兒秋山葵子好像雕像一樣走過。不禁搖頭。唉,都是爲了女兒啊……
誰能想到,他秋山重葵的女兒,居然是個天然呆呢?
如果得罪了寺内壽一,他會死,自己的女兒也會死。唉。算了。給就給吧。
反正,都是滿洲國的錢财,自己借花獻佛。
當即打電話,吩咐安排。
半小時以後,秋山重葵就出門了。當然帶着護衛。
來到康樂園西餐廳,發現張庸就一個人。還有寺内五月。沒有看到其他人、松了一口氣。
好吧。這個張庸。确實死要錢。但是也确實有信譽。
隻要他秋山重葵不搞鬼。交了錢,就能帶走寺内五月。不會節外生枝。
悻悻的将裝着銀票的手提箱遞過來。
張庸接過來。打開,熟練的估算一下。差不多。應該沒錯的。
朝寺内五月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寺内五月急忙走過去。
秋山重葵站起來,轉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多呆。
可是,走出門外,忽然又感覺不對。這個張庸,真的那麽爽快?真的隻要五萬大洋?
不對啊!
這個死要錢的。居然沒有獅子大開口。
蹊跷……
“怎麽?”張庸好整以暇問道,“總領事大人還有事?”
“我很好奇。”秋山重葵悻悻的說道,“你這樣做很有成就感嗎?”
“沒有。”
“那……”
“要說成就感。還是我對付赤木高淳的時候有成就感。”
“什麽?”
“赤木高淳之前去杭州,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做什麽。結果被我盯上了,我從背後打暈了他兩次。将他身上的銀票全部搶走了。可憐,他還不知道是被誰打的。剛才我遇到他,跟他說了這件事,他吓的見了鬼似的,轉身就跑。唉……”
“你,你……”
秋山重葵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什麽?赤木高淳居然連續兩次被張庸從背後打暈?天!怎麽會這樣?
赤木,他不是老牌特務嗎?這麽點警覺性都沒有?
還有,他不是租界巡捕房警務處長助理嗎?跑去杭州做什麽?
忽然發現張庸的眼神不對。
秋山重葵情不自禁的提高警惕。生怕被他暗算。
這個王八蛋,喜歡從背後打人悶棍是吧?哼,我是絕對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的……
“總領事先生,你等着受嘉獎吧。”
“胡說八道。”
“你從海軍馬鹿的手裏,将寺内五月救回去,寺内壽一肯定會感激你的。”
“海軍馬鹿?”
秋山重葵立刻反應過來。眼神閃爍。
好像真的是這樣啊。同一件事情,換一個說法。後果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他說,寺内五月是被中國人抓的。是他用金錢從中國人的手裏換回去的。那肯定要壞事。會被其他人攻讦的。寺内壽一大将臉上也無光。說不定還會被政敵抓住小辮子。
可是,如果是說寺内五月是被海軍馬鹿抓的,是他秋山重葵想方設法救回來的。那就沒事了。他就是功臣了。寺内壽一大将也臉上有光。他的弟弟是被海軍馬鹿抓的。說明是英雄。吧啦吧啦一堆的。
“記住,我叫小宮三男。”
“你不是叫櫻木花道嗎?”
“海軍馬鹿那邊派來的人叫小宮三男。你說出這個名字,海軍馬鹿就不敢反駁你。”
“明白了……”
秋山重葵點點頭。随即發現不對。
該死的。張庸這是在教自己做事嗎?八嘎!他有什麽資格教我做事?
可惡!
他才剛剛勒索了自己。然後還擺出一副我這是幫你的模樣。誰受得了?
“這是潑天的富貴……”
“什麽?”
“我說,這是潑天的富貴,就看你能不能接得住了。”
“哼!”
秋山重葵悻悻轉身離開。
他不想在和張庸說話。因爲張庸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操作得好,的确是潑天的富貴。他這個駐上海總領事,就可以坐的穩穩的。
隻要寺内壽一暗中支持自己,他就是鐵打的總領事。
至于海軍那邊。對不起。隻能是暫時委屈了。誰叫你們沒有富貴落在我的頭上呢?
帶着寺内五月離開。回到領事館。讓他住下。
在領事館裏面,那是絕對安全的。外面都是日寇憲兵。保護嚴密。
随後,秋山重葵立刻向國内報告此事。按照張庸的說法,開始操作。果然,得到了内大臣的高度贊許。
果然是潑天的富貴啊!
高興。
到了晚上,秋山重葵想要找寺内五月談談。結果發現,這個家夥居然不在。
“寺内呢?”
“閣下,他和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
秋山重量皺眉。
這個該死的寺内五月,還敢打自己女兒的主意?
可惡!
絕對不行!
忽然,電話又響。
“是你?”電話又是張庸打來的。
“你又要做什麽?”秋山重量怒氣沖沖。同時又感覺到不妙。
每次張庸來電,都有不好預感。
肯定又是什麽地方出事了。可能他秋山重葵又要破财了。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八嘎!
“不好意思,我又抓住寺内五月了。”
“什麽?”
“總領事先生,我已經将他放回去了。你也帶着他回去總領事館了。我們之前的交易已經達成。現在是他自己跑出來的。結果又被我抓住了。”
“八嘎!你想要怎麽樣?”
“老規矩。五萬大洋。”
“你去死!”
“那行,我找寺内大将給錢。”
“随便!”
秋山重葵怒極。
他決定不妥協。
張庸沒完沒了。
誰知道什麽時候是盡頭?
“哦,我忘記告訴你了。寺内五月,是你女兒帶出來的。”
“那又如何?”
“你覺得寺内大将會怎麽想呢?”
“你!”
秋山重葵眼前一黑。
張庸的話,直接刺中了他的軟肋。
他夫人去世早,隻有一個女兒。兩人算是相依爲命。
偏偏是女兒秋山重葵似乎傷心過度,導緻有點呆呆的。說白了,就是傻。這讓他非常憂慮。
無奈。
他隻好認命。
“我再給你五萬大洋。但是,你要保證,以後,在上海灘,你不能繼續抓寺内五月。”
“那不行。我最多給你一個月時間。你将他攆出上海灘。我看不到他自然就不抓了。”
“好!”
秋山重葵答應了。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他也不想看到寺内五月。
萬一自己的女兒傻傻的,被寺内五月誘騙了。那就麻煩。寺内家族雖然尊貴。但是,他并不想和對方扯上關系。
“時間。地點。”
“法租界。福煦路。康樂園西餐廳。”
“你還在那裏?”
“我擔心你找不到地點。”
“你……”
秋山重葵隻好準備銀票。
來到康樂園西餐廳。看到張庸。看到寺内五月。什麽都沒說。給錢。然後轉身走人。
張庸收好銀票,舉起手,朝遠處做了一個手勢。
這是感謝秋山葵子的。
這次的貨,是秋山葵子送過來的。得分她一半。
他做生意,厚道,童叟無欺。既然是合作,那就是五五分。他不欺負别人小姑娘。
唉,服氣。
天然呆的姑娘,就是會騙人啊!
合作愉快!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