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騰英沉默。
陳恭澍沉默。
他們當然聽得出來，張庸有怨氣。
這是肯定的。工作量增加了。但是人手沒有增加。誰沒有怨氣？他們一樣有。
“現在，處裏的确沒有多餘的人手。”
“都去哪裏了？”
“一部分去了嶺南。一部分去了川中。”
“去川中做什麽？”
“監督川軍改編。”
“雞鵝巷那邊的人都調走了？”
“劉道武、寇興德、戴一策，全部都調走了。行動科幾乎被搬空了。情報科也大部分都去了外地。現在留守雞鵝巷總部的，才兩百人都不到。”
“處座呢？”
“行蹤保密。我也不清楚。”
“那我沒有人手，怎麽搞？”
“自己想辦法。”
“我……”
張庸閉嘴。
算了。懶得多說。
又是這樣。自己解決。那就自己解決呗。
大量招收紅黨，直接成立複興社特務處紅黨獨立大隊。自己做大隊長。
再成立一個黨支部……
是你處座自己要求的。
哼！
“當然，處座也是有支持給你的……”
“什麽支持？”
張庸翻翻白眼。
故意的。就是讓你們知道我很不爽。
就算是處座的安排，我也不滿意。生産的的驢，都不是這樣用的。
又要幹活，又不給人手，哪有這樣的好事？
什麽處座都不好使。就算是委座來了，他也照樣翻白眼。
“伱最喜歡的。”陳恭澍接話。
“什麽？”張庸皺眉。
隐約間，感覺到有一些詭異的味道。
詭異。不是危險。然後地圖顯示，有三十個白點靠近。
沒有武器。
整齊列隊。
疑惑。這是安排給自己的新手？
也行，新手就新手。反正，他一直帶的都是新手。習慣了。隻要是人就行。能喘氣的都要。
“你對人手有什麽要求？”陳恭澍忽然問道。
“是人就行。”張庸随口回答。
“這可是你說的。”
“沒錯。是我說的。隻要是人就行。”
“那行。我和站長都聽到了。一會兒你可不要食言。不許鬧情緒。”
“我說了。隻要是人就行。菜鳥也行。”
“那行。我們出去吧。”
“好。”
張庸站起來。
跟着兩人走出會議室。
然後……
他就驚呆了。
他看到了好多娘子軍。
那三十個整齊列隊的白點，都是姑娘！
暈……
張庸立刻發現自己上當了。
該死的陳恭澍！
故意用話套路自己。讓自己沒得埋怨。
隻要是人就行。
是他自己說的。
結果……
她們都是人。還是年輕漂亮的美人。
而且，他還認識。
就是之前在天津衛解救出來的沈茗、章蓉、程茵她們。他都記得她們的名字。
以爲事情過去了，和她們再也沒有交集。
沒想到，她們居然從天津衛來到了上海。
然後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自己被套路了。然後被安排到自己的手下。
好吧……
應該高興才是。
畢竟，都是美女。非常養眼。
以後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娘子軍司令。豔福齊天。
啊……
感覺人生走到了巅峰。
“是李站長送來的。”賈騰英笑呵呵的說道，“他強烈交給你帶領的。别人想要染指都沒機會。”
“李伯齊？”張庸愕然，“他？強烈建議？我？”
“對。否則，那麽多的美女，怎麽可能都劃歸到你的名下。我們上海站也很想要的好吧。”
“就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她們可都是有文化的女學生。處裏一群光棍，誰不盯着？”
“等等……”
張庸擺擺手。示意他倆别唱雙簧。
什麽叫處裏一群光棍。那些低級别的外勤是光棍，可以理解。有需要，去青樓解決。
你賈騰英，還有陳恭澍，你倆也算光棍？
信不信我将你們背後的女人全部揪出來，在門口站一排。
哼！
“真的是你老師的建議。你回頭可以發電報問的。”
“好吧……”
張庸相信是真的。
李伯齊經常做一些驚世駭俗的事。
比如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讓他和李靜芷住一塊。強迫同居。
之前是送一個。這次是一口氣送三十個。
如果是後世，真是親爹啊！親爹都沒有這麽慷慨大方的。
但是在這個時代……
好吧。這個時代其實也挺好。
如果他足夠荒淫無恥，真的将她們全收了，也不犯法。
最多被人背後評頭品足。但是絕對沒有牢獄之災。無論你怎麽晃蕩，怎麽荒誕，不犯法就是不犯法。
問題是，他需要的是打手。
是能夠殺日寇的。
其他的都不需要。
她們，真的不行啊！
一個個手無抓雞之力的，能做什麽？
“賈站長……”
“少龍，全部交給你了。”
“你們……”
“少龍，你不要灰心。你對付女人很有經驗。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陳副站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勞其筋骨，苦其心志……”
“呃……”
張庸無語。
這兩個家夥。真是。坑爹啊！
陳恭澍居然還會掉文。怕我不知道你是黃埔五期？
完蛋了……
又被處座坑爹了。
關鍵是李伯齊……
李伯齊到底是安什麽心，給自己弄這麽多美女。
真的搞不定啊！
回頭天天吃中藥，都架不住這樣耗的……
打住。
打住。
随機應變。
“我們走了。”
“好自爲之。”
“年輕人，節制點。”
賈騰英和陳恭澍甩手走了。笑的那個愉快。
張庸：……
哎，你們不要亂說話！
我很潔身自好的好吧？
該死的……
收拾心情。
看着她們。
她們都是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如果說之前有些驚恐不安的，看到張庸以後，都逐漸安靜下來了。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們的救命恩人。
就是他将她們從日寇的魔爪下救出來的。如果沒有他，恐怕她們早已香消玉殒。
張庸：……
尴尬。
氣氛都襯托到這裏了，似乎不說點什麽，也說不過去。
可是，說點什麽才好……
恰好，腦海地圖顯示，一個黃點從電訊組出來了。他不動聲色的斜眼看了看。發現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報務員。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之前沒打過交道。但是可以肯定，在他到來之前，她就已經存在。但是毫不起眼。
真是深藏不露啊！
張庸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才是真正的卧底。
不顯山，不漏水。
外人完全覺察不到她的存在。
好，他也裝作不知道。
十分自然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收回目光。裝作沒留意。
對方倒是禮貌的問好，“張組長。”
“嗯。”張庸點點頭。算是回禮。主打一個陌生。
目光重新回到眼前那些美女的身上。
她們的眼神充滿希冀。
顯然，她們已經知道，他會決定她們的命運。
他的每句話，都有可能對她們未來的人生道路造成極大的影響。甚至是決定性的。
張庸看看四周，上前兩步，疑惑的說：“你們怎麽不回家？”
“李站長跟我們說，吃了日寇的虧，不能輕易就算了。一定要還回去。你們雖然是姑娘，也是有打擊日寇的能力的。你們不用上前線，在後方一樣能夠發揮作用。”說話的是沈茗。
張庸對她印象比較深刻。
當時她身上……
算了，不提。有點尴尬。
也不知道她想到當初的情形，會不會臉紅？
“李站長真這麽說？”
“對啊。我們全部人都聽到的。”
“你們不想回家？”
“我們都已經和家裏報平安了。”
“這個……”
張庸有點爲難。
保家衛國是沒錯。痛擊日寇是沒錯。
問題是，她們都是女孩子，姑娘家家的，如何痛擊日寇？被痛擊還差不多。
如果是她們出現在戰場上，以她們的姿色，搞不好，會反向增加日寇戰鬥力。那就悲劇。他也不可能帶着她們出去執行任務啊！難道要她們學習開槍、擒拿、殺人？
扯淡吧！
隻能放在後勤。
要不，電訊處放一個？
然後搖搖頭。
陳梅上次帶李靜芷都非常勉強，何況是其他人？
地圖顯示，陳梅不是黃點。所以，她肯定沒那麽積極的。這位女組長，經常摸魚。
再說了，電訊處能放幾個人？這裏有三十人啊！
躊躇間，那個黃點又回來了。
再無交集。
張庸忽然臉色劇變。
卻是他意識到一個巨大的問題。
那個傷員！
那個傷員！
沒有黃點顯示！
他活着。沒死。但是沒有黃點顯示。
之前沒有注意到，可是現在，張庸反應過來了。那個傷員，自始至終，都是白點。
從巴西旅館開始，到慈濟醫院，都是白點。中間沒變化過。
怎麽回事？
是他根本就不是紅黨成員？
又或者是，他已經叛變了？
呃……
想到叛變兩個字，内心就揪緊了。
最怕就是内部叛徒。
這個傷員，莫非已經被李世群抓住，然後叛變了。然後成了李世群的鈎子。重新回到紅黨内部？
所謂的中槍，其實是掩飾。這種手段，很多人都用。
中槍了。但是沒死。
要命……
皺眉。
這件事，非常嚴重。
必須提醒苗老闆。可是，怎麽開口呢？
如果那個傷員，真的是苗老闆的同志。自己說他可能是叛徒。那是非常嚴重的指控。
哪怕是有十分明确的證據，也是一件忌諱的事。
頭痛。怎麽解決？
還有眼前這波美女。到底怎麽安頓？
帶回去026後勤倉庫？問題是，那邊根本不需要女人啊。甚至連女廁所都沒有。
洗澡間、熱水什麽的，想都不要想。不存在的。
“張組長！”
“張組長！”
忽然間，有人叫。
張庸回過神來。發現有人來到自己面前。
立正敬禮。顯然是有事情報告。
“什麽事？”
“張組長，值班室有你的電話。”
“誰打來的？”
“她說她叫楊麗初。”
“哦……”
張庸于是去接電話。
暗暗疑惑。楊麗初怎麽将電話打到這邊來了？
難道空籌部又有什麽事？
暈，自己可千萬不要是柯南附體啊，走到哪裏，哪裏死人……
進入值班室。接電話。拿起話筒。
“喂，我是張庸。”
“張大處長，是我找你。”
果然是楊麗初。
聲音倒是沒什麽特别。就是有點怪怪的。
是吃醋嗎？
又不太像。
管她呢。娜塔莎是她安排的。一切責任都由她負責。
唉，一想到娜塔莎。就感覺腰還疼。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瘋狂的女人。受不了。真受不了……
“什麽事？”
“聽說，你最近豔福不淺啊！”
“你自己心知肚明。是你安排的。是你讓娜塔莎喝酒的。”
“我說的不是娜塔莎。”
“那是什麽？”
“你是不是一下子笑納幾十個美女啊！”
“你說她們啊……”
張庸疑惑。
這個楊麗初，提她們做什麽？
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啊。他也是剛剛看到人，她居然就清楚了。
汗，以後，嗯，以後，如果那啥……
她可以負責管理後宮。耳朵那麽靈。
宋子瑜顯然是個不喜歡管事的。她們兩個的角色，剛好錯位，又互補。
“怎麽樣？她們漂亮嗎？”
“非常漂亮。我看了一眼，立刻就淪陷了。”
“色魔！”
“她們一個一個都比你漂亮。”
“你是不是皮癢。”
“說吧。什麽事？”
“夫人說了，将她們全部劃撥給我們空軍。我們要。你忍痛割愛吧。”
“什麽？”
張庸一愣。
夫人要她們？暈。這是從何說起？
然後反應過來。哇靠。還有這樣的好事？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還是最舒服那種。
他正愁沒有地方安排她們去處。沒想到，馬上有人幫忙解決。還是夫人親自出馬。
這……
幸福來的太突然啊！
不但是對自己如此。對沈茗她們也是如此。
但是！
等等！
怎麽感覺有點虛幻呢？
無縫連接？
絲絲入扣？
“真的？”
“我騙你做什麽？”
“不是，你們空軍怎麽就看上她們了？”
“我也不知道。你們那邊，有誰那麽神通廣大，居然将她們的事情傳到了夫人耳邊。”
“我們這邊傳的？”
“難道是我們空軍自己傳的嗎？”
“不是……”
張庸急忙承認。
肯定不是。這件事，多半是李伯齊搞鬼。
除了李伯齊，還有誰會這麽熱心幫助她們謀取出路？李伯齊也是神通廣大啊，都能傳到夫人耳邊。
越來越覺得，李伯齊深不可測……
“反正，夫人知道了。對她們很同情。于是決定将她們接過來。”
“原來如此。”
“你舍得吧？”
“不舍得又能怎麽樣呢？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何況是比我官大幾百級。”
“那好，你一會兒将她們送來龍華空軍基地。”
“對了，她們過去做什麽？”
“你不要想得那麽龌龊。她們都是有文化的，又對日寇刻骨痛恨，我們技術處、通訊處，都需要她們。光是笕橋空軍基地擴建，就需要大量的後勤輔助人員。一個飛行員背後，需要至少三十個輔助。她們三十個，根本不算什麽。我們還要從全國招收很多知識青年的。女學生也很多。”
“明白了。我立刻送過去。”
張庸于是放心了。
是自己想歪了。夫人其實還是比較獨立的。
她自身是女性。所以，也比較尊重女性。将沈茗她們要過去，的确是要做正事的。
當然，如果她們和那些天之驕子自由戀愛，自己堕入愛河，那就是她們自己的事。
無論怎麽說，這都是最美好的結局了。
張庸也喜歡。
說不定以後，自己去空軍，到處都有熟人。
呵呵。有熟人好辦事啊。
現在是1936年，等十年以後，她們也差不多可以熬到少校職銜了。
好，好，好！
道别。挂電話。回來。
重新回到沈茗等人的面前，忍着笑。
非常高興的消息。但是，先憋一下。
正好，他看到了第二個黃點。是一個新來的外勤特工。正在幫其他人打開水。
好吧，确實是新人。應該是沒有進來多久。
“張組長……”
“沈茗，你想要嫁個什麽樣的老公……”
“好像張組長這樣的。”
“什麽？”
張庸一愣。
還以爲沈茗會含羞不語。
沒想到，對方一句話就甩過來了。他頓時憋住。
别介，現在不興這樣表白的啊！
完蛋，沒有幽默感。
再也不敢吊人胃口了。免得又來。
“咳咳。”
“咳咳。”
故意咳嗽兩聲。
這時候，第三個黃點也出現了。
也是一個新來的外勤特工。滿臉的稚氣。最多二十歲左右。
暗暗感慨。又暗暗佩服。
都是新鮮血液啊！
紅黨眼下雖然很弱小。但是着眼未來，始終在不斷的培養新一代。
“好了，不賣關子了。”
“你們的去處，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
“你們即将加入空軍。成爲空軍的一員。”
“你們可能需要學習很多有關空軍的知識，包括外語、通訊、密碼、技術等等。”
“空軍是技術兵種，需要有比較高的文化知識。你們剛好符合。希望你們好運。”
“當然，如果有人不願意去的，也可以提出來。我給路費。放你們回家。”
張庸有條不紊的說道。
一群美女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欣喜莫名。
去空軍？
完全想不到啊！
她們之前其實是有些擔心的。
她們還以爲是要留在複興社特務處做事的。
這邊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幹的也是粗活。她們未必能夠勝任。
打打殺殺的事情，她們怎麽可能做得來？
沒想到，張庸給她們的安排，居然是去空軍。
雖然對空軍認識不多。但是，他們也知道，那是和特務處完全不同的。
“沈茗。”
“啊？”
“你願不願意去空軍？”
“願意。願意。”
沈茗忙不疊的回答。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跟着回答。
肯定願意啊！誰不願意？
“好！”
張庸讓她們解散。原地待命。
然後回到賈騰英的辦公室。陳恭澍也在。嘿，兩人關系還挺好。
想想也正常。賈騰英不管事，陳恭澍負責。自然沒什麽矛盾。暫時又沒什麽大事。正好在一起煲煙。都是老煙槍。有共同的嗜好。茶幾上放着好幾種不同牌子的香煙。
“哦？張組長，安頓好了？”
“輪不到我。空軍那邊将人搶走了。全部都要。”
“是嗎？”
賈騰英和陳恭澍對望一眼。
這……
他們還以爲是張庸安排的。
得，這個張少龍，能量還挺大。随便就将三十人塞進去空軍那邊了。
說真的，他們有時候也挺羨慕空軍的。真的是高福利。有的是錢啊！
厲害。
有前途！
有錢途！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