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迫擊炮?”
“對。迫擊炮。口徑82毫米。還有十五發炮彈。”
“在什麽位置?”
“笕橋機場西南角。距離鐵絲網大約220米……”
“少龍,你立大功了!”
“啊?”
張庸裝作茫然。
立什麽功?不懂。還請毛秘書請教。
“你立大功了!”
“迫擊炮很值錢嗎?”
“你啊!腦子裏就隻有錢!”
“那……”
“伱知道在那個位置發現迫擊炮,意味着什麽嗎?”
“有人丢棄了迫擊炮?”
“你!”
毛人鳳差點被噎住。
這個張庸。真是!一旦涉及專業問題,立刻歇菜!
滿腦子就隻有錢!
居然想到迫擊炮值不值錢!這是值不值錢的事嗎?
真是!
恨不得将張庸的腦子扒開看看,到底是什麽腦回路。
這麽簡單的問題,居然都想岔了。
但是,也就是這樣的人,他才放心。處座也放心。
張庸就是個幹活的。還有點不開竅。簡直沒有比他更加完美的工具人了。
這個小家夥,真是寶啊!
腦子不開竅?無所謂。我們幫他!他不用帶腦子的。
“那是要轟炸機場!”
“炸飛機?
“你!”
毛人鳳差點又被噎住。
怎麽還差半拍?好吧。思維也算是反應過來了。
“炸什麽飛機!炸人!”
“炸飛行員?”
“你!”
毛人鳳深呼吸。
這次還好。沒有被噎住。理解。
張庸畢竟是在前線。又是一個單純幹活的。可能真沒想到那麽多。
“山鷹馬上就到,你說炸誰?”
“啊?”
“還有。夫人也可能陪同山鷹一起去機場,你說炸誰?”
“啊?”
張庸驚愕的聲音連連傳來。
毛人鳳十分滿意。張庸的聲音,一點都不作假。這家夥是真的驚呆了。
完全可以理解。張庸可能沒有将事情想象的那麽糟糕。
誰能想到,日諜會如此喪心病狂呢?
居然敢對夫人動手!
不得了!
不得了!
“我不跟你說了。我得立刻電告處座。處座還得電告委座。十萬火急。”
“是……”
張庸話沒說完,電話就挂了。
看來,毛人鳳真的好着急。好吧。由他們着急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果然,裝的傻一點,領導都喜歡。
你什麽都想到了。什麽都預料到了。還要領導做什麽?
自己的人設,就是動手能力不行,智力也不太行。但是運氣很好。有點神棍。領導喜歡這個人設。
加上貪财好色,到處結仇什麽的,永遠沒有上位的可能。領導就更放心了。
如果換了第二個人,讓自己帶着那麽多警校生,處座肯定不放心。萬一真的尾大不掉怎麽辦?
但是現在,處座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窩裏反。
好吧,他也的确不想造反。沒那個精力。也沒那個野心。
好端端的混日子,其他都别想。
扯遠了。
看看四周。沒什麽動靜。
地圖顯示範圍内,也沒有日諜出現。可能是距離太遠?
他沒有進去機場打電話。而是在外面找了一家有電話的旅館。杭城的電話普及率比上海灘和金陵低得多。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部電話,張庸沒有立刻走開。
他需要想一想,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打電話的地方。免得一會兒來回跑。
諜戰劇裏面,到處都是公共電話亭。特務随時都能打電話。可是,張庸一個都沒看到。每次找電話都好麻煩的。
可能是自己穿越的位面不對?
忽然間,一個人影靜悄悄的從他附近經過。
剛開始的時候,張庸沒注意。他還在想事情。但是蓦然間回頭。
梅婉君!
是她!
是她!
她從自己的身邊經過!
果然,回頭看到一個高挑窈窕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視線盡頭。
沒錯,就算她。
不假思索的,張庸立刻給她做标注。
這樣一來,下次她再出現,自己就能及時發現。就不會出現她悄然靠近自己的情況。
奇怪,梅婉君來做什麽?她看上什麽東西了?
又或者是,跟蹤自己?
很快排除後者。
如果是跟蹤自己,應該不會現身。
剛才她突然間驚鴻一瞥,說不定是故意的。想要引誘自己跟上去。
可惜,自己另有要事。暫時沒時間。
即使也有時間,他也不會輕易跟蹤。
打不過她。
萬一被她反制就糟糕。
除非是帶着大隊人馬。但是又不方便秘密交流了。
他和梅婉君之間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搖頭。将雜念排除出腦海。
“羅峰!”
“到!”
“集合隊伍,我們去抓人!”
“是!”
隊伍很快集合。
重新回到機場。
這邊沒有什麽變化。依然警戒森嚴。
那個雜貨店老闆正趴在櫃台上看熱鬧呢。看着一群人湧進來,随即被按倒在地上。
“做什麽?”
“你們抓錯人了!”
“你們抓錯人了!”
雜貨店老闆着急的大聲嚷嚷。
他的聲音将附近的人都吸引過來了。周圍的人都看着他。
張庸上來,擡手就是一巴掌。将他打啞巴了。
“知道爲什麽抓你不?”
“不知道……”
“有人舉報你私底下販賣香煙!”
“什麽?”
雜貨店老闆頓時愣住。
原來是因爲這個抓我?
我還以爲……
那沒事了。
“經過我們調查取證,舉報屬實。現在,你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我,我,我……”
雜貨店老闆想說,我是有證的。但是最終閉嘴。
這些家夥,顯然是想要找個借口勒索自己。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如果不給他們一點好處,隻怕以後日子不好過。
既然如此,不如接受這個罪名。上交一點罰款就是了。
再多,也就是一百幾十個大洋。和他要執行的任務相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
“帶走!”
張庸擺擺手。
然後看到有人朝自己走過來了。
雖然不認識。但是也能猜到對方的身份。應該是杭城警署署長陳世文。
至于宣鐵吾的走狗。那個梁文休,暫時還沒看到。
“張隊長。”陳世文大聲叫道。
“陳署長。”張庸立正。但是沒有敬禮。
對方不是軍隊系統的。
他其實可以完全不鳥對方。但是……
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吧。陳誠始終是處座最大的對手啊!
在果黨高層裏面,讓戴老闆最忌諱的,也是感覺壓力最大的,就是這個陳辭修了。沒有之一。
小委員長的外号,不是開玩笑的。
他如果給戴老闆上眼藥,戴老闆是絕對要難受一陣子的。
而戴老闆被上眼藥以後,也幾乎無法反擊。隻能忍着。甚至還得卑顔屈膝。加倍讨好。
沒辦法,别人陳辭修牛皮啊!
土木系的實力,可不是擺設。
這是名副其實的軍頭。戴老闆最招惹不起的就是軍頭。
欺負一下雜牌軍的軍長、師長什麽的還行。一旦遇到真正的實力派,他就完蛋。
桂系、滇系、晉系,他哪一個招惹得起?
也就是欺負欺負一盤散沙的川軍,還有七零八碎的東北軍、西北軍了。
“你就是張庸?”
陳世文的态度倒是挺和善。
至少沒有倨傲之色。
坐到他這個位置的,哪一個不是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于色的?張庸倒也見多了。
“是。我就是張庸。”
“你們複興社特務處派你來處理此事?”
“我正好在杭州。”
“你怎麽現在才來?”
“沒有人通知我。”
“是嗎?”
陳世文不置可否。
張庸内心說,你就裝吧。裝不知道。
警備司令部故意隐瞞我。你會不知道?呵呵。都是老狐狸。玩聊齋呢!
但是也不說破。
主打一個不聞不問。不理不睬。
反正迫擊炮已經挖出來,周圍暫時沒有危險。其他的事情愛咋咋的。
别忘記了。今天是年初一啊!
開年不利……
又沒什麽好處。連一個大洋都沒有……
“你抓他……”
“哦。他倒賣香煙,謀取暴利,我已經拿到證據,要帶他回去接受調查。”
“張隊長,你今天的任務,好像不是抓投機倒把……”
“當然不是。我是順便抓的。”
“你們複興社……”
陳世文欲言又止。
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忍住。
張庸卻已經明白對方想說什麽。
無非就是,你們是不是閑得蛋疼,大家不抓,抓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現在機場死了一個外國人。你們複興社不去抓兇手,去抓倒賣香煙?
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忽然看到梁文休出現了。
得,這位梁副官,真是比自己還敬業。
冷不防的,還以爲這個家夥是宣鐵吾的親兒子呢!那麽積極!
前天還和自己虛以委蛇,今天馬上就捅自己一刀。狗日的。等着。遲早弄死你這個梁文休。讓你萬事皆休……
“梁副官春風得意,看來,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啊!”
“并不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梁副官,大有前途。”
“我今年三十三。”
“年少有爲,年少有爲啊!”
“張隊長說話酸溜溜的,不知道是對誰不滿呢?”
“當然是對你們警備司令部不滿了。什麽原因,你自己心知肚明。需要我再說一次嗎?”
“需要。”
“好。那我就說了。你們警備司令部不通知我,直接上報,是什麽意思?”
“我們是按照規矩辦事。”
“規矩是不用通知我們複興社特務處嗎?”
“沒有說一定要通知。”
“這是我們空軍自己的事,好像不需要警備司令部插手。”
“是嗎?”
梁文休皺眉。
張庸的角色變化好快。
剛剛還是複興社,現在立刻變成空軍。
要命……
梁文休隐約知道,可能有麻煩了。
宣司令這次直接将事情捅到侍從室。固然是給複興社特務處上了一課。
但是……
一不小心,也得罪了空軍。
本來是空軍的事,空軍自己處理。但是宣司令偏偏爆出來……
是福是禍,梁文休也不清楚。
但總是感覺有點心神不甯……
忽然看到谷八峰。
谷八峰帶着憲兵,躲在遠遠的角落,仿佛根本不存在。
忽然明白了。
宣司令可能真的錯了。
這次可能是真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本來是想要修好關系的。結果一不小心,又走了一着臭棋。
你看谷八峰,似乎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聽說。
那位夫人最愛面子……
将空軍的事情爆出去,她會高興嗎?
你看谷正倫多聰明。馬上就意識到了。谷八峰顯然是被提點過了。
裝聾作啞。
裝不知道。
絕不吭聲。
陳世文開始的時候沒明白,現在似乎也明白過來了。開始沉默了。仿佛不存在。
得,現在全部的焦點都在警備司令部身上。
騎虎難下……
偷雞不着蝕把米……
“其實,我們也就是提點一下……”
“梁副官跑的比非洲草原上的羚羊都要快,我們空軍真是感激不盡。”
“不敢,不敢。”
梁文休暗暗叫苦。
張庸開始的時候顯然也沒明白。但是現在也明白了。
明白過來以後,三句不離空軍。頓時拿捏的死死的。
你宣鐵吾确實可以給複興社特務處制造麻煩。但是,如果這個麻煩,還牽涉到空軍的話,呵呵……
忽然看到高遠航來了。
高遠航的臉色很不好。有點發青。緊繃着。
梁文休就知道空軍不高興了。
果然,高遠航來到張庸的面前,低聲說道:“少龍,上頭讓你單獨負責此案,其他人都滾蛋!”
“知道了。”張庸點點頭。将事情攬下來。
兼着空軍的職。
想躺平都不行。
唉……
年初一就得開始幹活……
“各位!”
“請回!”
随後,高遠航毫不客氣的将其他人全部請出機場。
他是空軍的人,對其他人根本不假辭色。說是直接攆人也不爲過。其他人也隻好悻悻的離開。
空軍背後是誰。在場的人都知道。被攆了也不敢說什麽。
事實上,谷八峰和陳世文跑的飛快。顯然不想沾染空軍的任何事情。
如果讓某人誤會,他們想要插手空軍,那就完蛋。
梁文休也是急匆匆的離開。他需要趕緊回去報告宣鐵吾。想辦法彌補過錯。
重新恢複安靜。
高遠航遞給張庸一份資料。是基本的調查結果。
刀傷。
一刀緻命。
非常專業。
判斷是從背後下刀。
錢财全部損失。
沒有其他損失。
屍體被放在了海魔俱樂部門口。當時俱樂部已經關門。
警備司令部的巡邏隊最早發現。
情況就是這樣。
很簡單。
似乎是意外。但是又不像是意外。
總的來說,應該和什麽陰謀無關。因爲死者就是一個普通的技術維修人員。
掌握的技術機密有一點點。但是并不多。價值也不大。
真正掌握核心機密的技術人員,都在金陵的大校場機場,還沒有轉到笕橋機場。
但是人死了,還是外國人,肯定得查明真相。
上面的意思,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查出真相以後,直接遞交上層。不經任何人之手。
其實核心就是兩個字:保密。
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高遠航最後說道:“少龍,你要去檢查死者嗎?”
“不用。”張庸搖搖頭,“找個人,幫我複原一下昨天死者走的路線就行。”
一般的破案程序,他都不懂。專業問題就不要出醜了。
想辦法直接找到兇手就可以交差。
“老潘!”
“來了!”
老潘很快叫了一個外國人過來。
介紹說是叫曼努爾。名字有些特殊。是個法裔。嚴格來說,是非裔。
皮膚雖然不是很黑。但是明顯有黑人的特質。不過面向看起來很和善。感覺是個任勞任怨的小夥子。
曼努爾向張庸說起昨晚發生的一些“怪事”。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