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急匆匆的走了。
此時此刻,情況非常危險。不能耽擱分秒。
當時的杭州地下黨組織,還沒有采取後世的單線聯系。在顧言鍾線上,有好幾個人。
如果顧言鍾被抓,叛變,招供,又會扯出更多人。
一個扯一個。一個扯一個。最終,所有人都會遭殃。後果不堪設想。
“出發!”
張庸也帶隊出發。
他無法正面幫助組織做什麽。但是可以敗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敗的是黨務調查處的事。故意将事情攪和了。
自己在城内搜捕日諜。一旦遇到黨務調查處的人,立刻上去糾纏,浪費對方時間。
老白傳遞消息需要時間。張庸要幫老白争取時間。
忽然間,一個标記出現。
是李靜芊。
她就在附近。好像是在徘徊?
她的身上,有武器标志。顯然,她可能又是在執行刺殺任務。
難道說,顧言鍾已經叛變?她要刺殺顧言鍾?
不由自主的有些擔心。她的傷勢還沒痊愈的。
才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她的傷口可能都還沒有愈合。居然又出來執行任務?
由此推斷,地下黨面臨的危險,是有多麽嚴重。
徐恩曾畢竟是徐恩曾。
張庸目前發現的情況對地下黨很不利。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可能還有更加嚴重的情況。徐恩曾說不定是去見叛徒。
對,可能是秘密的前往郊外,和叛徒見面。
叛徒可能提供了名單。
這就很麻煩。
等于是徐恩曾的手裏,有了很多可以随時抓捕的目标。
一下子出現那麽多的漏點,即使地下黨施展渾身解數,暫時也沒有辦法全部彌補。遭受打擊是必然的。
在諜戰劇裏面,敵人總是愚蠢的,革命者總是那麽聰明。但是在殘酷的現實中,地下黨始終處在下風。
每時每刻,都有大量革命者付出沉重的代價。甚至是付出寶貴的生命。
徐恩曾親自趕來,地下黨的危險前所未有。
默默監控。
靜止不動。
擡頭看天。天色陰沉。可能是要下雪了。
陰沉的天氣,讓張庸的心情更加糟糕。他必須承認,自己的心理素質,距離真正的特工還很遠。
至少,他還無法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會擔心。
他會着急。
他會驚恐。
但是現在,他要努力适應。
哪怕是李靜芊忽然中槍,死在他的面前,他也得裝作不認識。
然後再默默的尋找機會,給她報仇雪恨。
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地圖顯示,有幾個武器标志,悄悄的靠近李靜芊。
他們的行動非常詭秘。行走的路線,都在李靜芊的視線盲區。張庸立刻意識到,李靜芊有危險了。
她确實暴露了。
黨務調查處已經确定她是紅黨。
并且,特務已經捕捉到她的準确位置。布設了陷阱。然後開始反包圍。
沒錯,這是一個陷阱。
李靜芊收到了錯誤的信息。讓她到這裏來執行任務。
信息可能告訴她,需要她刺殺某個叛徒。
但是事實上,這個目标并不存在。她出現在這裏,就是落入了陷阱。
可怕……
叛徒的地位可能比較高……
至少,他有資格向李靜芊下達命令。或者影響其他人下達命令。
這個家夥是誰?好可怕啊!
說不定老白都會被他誘捕。
真是麻煩……
地下工作真危險。
自己真的不合适。
還是适合軍統這種粗暴的作風。不用帶腦子。端起槍就幹。
深呼吸。
準備幹活。
自己智力不行。但是殺人還行。
嗯,準确來說,是指揮别人殺人。既然有五個特務,那就全部幹掉。
開始吩咐。
準備武器。
“不要活口。”
“直接幹掉。”
張庸的命令非常簡單。
人死了。随便黨務調查處怎麽叫屈。都和自己無關。
再問,就是日諜。
“走!”
帶人親自行動。
他需要指認目标。然後下面的人去執行。
發現第一個目标。
這個家夥站在街角後面,佯裝看報紙。
這樣的鬼天氣,還有心情站在街邊看報紙?真的以爲地下黨看不穿你?
“就是他。”
“去吧!”
張庸指認完目标。
兩個特工于是裝作沒事人,從旁邊路過。
突然發難。
一個抱着目标,另外一個直接匕首插入心髒。
“唔……”
目标悶哼一聲。條件反射的扭曲身體,但是被後面的人牢牢的抱着,最終無聲無息的。
等目标斷氣以後,兩個特工立刻将目标架起來,拽入旁邊的小巷裏。将他放坐在地上。
這樣的天氣,沒有兩三天的時間,屍體都不會暴露。
張庸默默監控着地圖。
好。幹掉一個。
以有心算無心,幹掉目标還是有機會的。
繼續去幹第二個特務。
如法炮制。
第二個特務很快也被幹掉。
但是,剩下的三個特務就比較麻煩了。他們的位置不好靠近。
都是專業人士。這三個特務選擇的位置相對安全。外人想要靠近他們,不容易。一旦靠近,立刻就會被發現。
皺眉。
正在思考方法,四個武器标志從地圖邊緣切入。
判斷是一輛汽車。上面有四個人。都有武器。汽車直線行駛。如果不拐彎的話,正好經過李靜芊的面前。
心頭一緊。
殺手來了。
這是專門針對李靜芊的殺招。
幾乎可以肯定,李靜芊收到的信息,就是刺殺這輛汽車裏面的叛徒。
所以,當這輛車來到李靜芊的身邊,她會果斷開槍。
然後,她就會發現,在她行動的同時,裏面的人也在行動。甚至可能比她速度還快。
最終,她會被輕松的打死。就此橫屍街頭。
怎麽辦?
沒辦法了。隻能來硬的。
一輛車,四個人,能搞定。全部打死。然後栽贓是日諜。
“立山!”
“到!”
“日諜來了,有車。準備攔截!”
“是。”
“将車上的人全部幹掉。”
“是。”
秦立山立刻去安排。
張庸靜悄悄的轉移位置。恰好在前面堵住汽車。
很快,汽車進入射擊範圍。
“哒哒哒……”
“哒哒哒……”
湯姆森開始掃射。瓢潑彈雨全覆蓋。
那輛汽車頓時失控。沖向路邊牆壁。
“啪!”
“啪!”
步槍射擊。
張庸擔心湯姆森打不穿汽車。安排人直接上步槍。
很快,槍聲停止。
兩個特工端槍上去搜索。将車門打開。
裏面的四個特務,都已經死翹翹。汽車也是嚴重損毀。已經沒辦法修複。
張庸擺擺手。走。
槍一響,李靜芊就會發現不對。然後回立刻撤退。
果然,槍響以後,李靜芷迅速移動。路線正好就是被張庸幹掉了特務的方向。所以,路上并沒有遇到意外。
沒事了。
張庸松了一口氣。
暫時幫李靜芊躲過一劫。
現在……
去挖寶了。
來到江國虎招供的地址。發現這裏居然有一個黃金标志。
高興。
這意味着有黃金啊!
啊,這個該死的江國虎,終于是舍得說出埋藏有金條的地方了。
動手。
挖掘。
果然,有金條!
雖然不多。隻有五根。還都是小的。但是,确實是金條!
大洋也有五麻袋。
這個江國虎,好像非常喜歡麻袋?
每個麻袋裏面,都是兩千大洋左右。五個麻袋,大約就是一萬銀元。
将麻袋重新封好。搬上車,準備帶回去。
忽然間,有人急匆匆的趕來。是一個憲兵軍官。氣喘籲籲的。
這麽寒冷的天氣,居然跑的額頭冒汗。
“張隊長,我們隊長派我來告訴你,特工總部的人全部出動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謝謝!”
“不用。”
張庸遞給對方一把大洋。
對方跑的這麽着急,顯然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氣。
果然,大洋的力量是無窮的。這些憲兵現在都非常樂意給自己辦事。谷八峰也是如此。
随口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我們隊長派出了十幾個人,到處找伱們。這次是我首先找到了。”
“謝謝!”
張庸又遞給對方一把大洋。
應該的。
以後憲兵會更積極。這樣自己在杭州就更安全。
“謝謝!”
“謝謝!”
那個憲兵軍官高高興興的告辭離開。
張庸若有所思。
特工總部就是黨務調查處,一貫的俗稱。這幫家夥傾巢而出,是要來找自己的麻煩嗎?
難道他們汽車被消滅的事,徐恩曾這麽快就知道了?
然後,他們想要報複?
哼。報複就報複,完全沒在怕的。
真的打起來,他也是一點都不慫。
然後感覺不對。
事情可能沒有這麽簡單。
徐恩曾老謀深算。不會輕易做這種冒險的事。
宣鐵吾的警告,徐恩曾是不敢置之不理的。杭州是宣鐵吾的地盤。宣鐵吾有軍隊。
無論是黨務調查處,還是張庸所在的特務處,都是無法和正規軍對抗的。
在徐恩曾的面前,張庸擁有的湯姆森沖鋒槍很厲害。具備強大到威懾力。
可是,正規軍有輕重機槍,有迫擊炮,有大炮……
在重機槍,在迫擊炮的面前,輕武器都是渣渣……
一個步兵營就可以将他們全部收拾的一個不剩的。
所以……
最可怕的後果還是出現了。
徐恩曾傾巢而出,絕對是在抓捕紅黨。并且是同時抓捕多個目标。
擡頭看天。
天色愈發的陰沉。暴雪似乎就要到來。
唉……
真是多事之秋啊!
然而,他也沒有辦法做到更多。都沒遇到黨務調查處的人。
想要搗亂都沒有機會……
隻好帶隊回去花橋酒店。
忽然,一個标志出現,是李靜芊。恰好就在路線附近。
李靜芊躲在角落裏。
她當然是看到張庸了。也知道是張庸救了她。
此時此刻的她,有點彷徨。
以前從來都沒有過。但是現在确實有。
剛才,她已經明白,自己是被人設計了。組織内部還有叛徒。
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誰。她不想去懷疑其他人。
可是,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她不能回去。所有的地方都不安全。她随時都有可能遭遇到特務。
哪怕是張庸給她安排的房屋,她暫時也回不去了。
她不知道那裏是否安全。
或者說,此時此刻的她,不願意一個人呆在冷冰冰的房屋裏面。那樣會胡思亂想很多事情。然後瘋掉。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彷徨。無助。絕望。
“什麽人?”
張庸故意冷喝一聲。
然後走過去,一把将她揪住。扯開她的圍巾。
“你是誰?”
“我,我……”
“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裏做什麽?”
“我,我……”
“跟我回去!”
“别……”
“你身上有傷?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
李靜芊滿臉驚恐。
周圍的其他人還以爲張庸要做壞事。随即發現不對。
這個女人的身上,确實有傷。
頓時明白,張庸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他是意識到這個女人不對了。
此時此刻,身上有外傷,是非常敏感的一件事。
幸好不是槍傷。否則,直接就會被當做嫌疑帶走。可能永遠都沒機會回來了。
“帶走!”
張庸揮揮手。
立刻有特工上來。
李靜芊叫道:“别碰我,我會走!”
張庸一把将她扯過來。按着她走。其實是低聲和她說話。
李靜芊當然明白。也佯裝配合。
“怎麽回事?徐恩曾到底掌握了你們多少人?”
“我不知道。”
“你們沒有緊急處理方案嗎?”
“我不知道。”
“那現在怎麽辦?”
“我不知道。”
“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
張庸忽然發現不對。
她的聲音似乎十分微弱。身體也是越來越軟。
完蛋……
她傷勢還很嚴重的。傷口都還沒愈合的。
怎麽辦?
這個倒是不用考慮。
馬上帶回去花橋酒店,然後用藥,請大夫,看病!
一把将她架起來,加快腳步。
帶人回到酒店。
立刻安排房間,讓她躺下來。
直接掀開她的小衣,果然發現是傷口裂開了。正在不斷滲血。
暗暗汗顔。
好像都是他的錯。他縫合水平太爛。
如果是訓練有素的外科醫生,縫合的傷口肯定不會輕易裂開的。問題是,他不是。
他并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
他是靠着自己的摸索,粗糙的将傷口縫合的。當時覺得隻要李靜芊不出去活動,應該沒大事。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傷口肯定會愈合的。沒想到,她居然遭遇到那麽多的變故。
發現情況不對,撤離的時候,她肯定走的很快。不可避免的将傷口扯裂了。
現在的情況,有兩個選擇。
要麽,重新縫合。
要麽,靜靜的躺着,再也不要動。
她選哪一種?
“我困了……”
“睡覺吧……”
張庸緩緩的安慰說道。
她的确累了。人累。心也累。她再也支撐不住。
既然這樣,那就放心的睡吧。
外面的風雨再大,也侵襲不到花橋酒店裏面來。
這一點,他絕對能保證。
【未完待續】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