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說。”
張庸擺擺手。任憑日諜在旁邊打電話。
不影響。日諜說日語。他們都說中文。
林北秋會日語。
這個家夥居然在日本留過學。
劉懷宏就什麽都不會了。土生土長的津門人。這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津門。
日諜在叽裏呱啦的說話。
如果林北秋聽到異常的情況,卻沒有報告,說明他有問題。
雖然林北秋有特殊的能力。但是,張庸并不覺得他完全信任。尤其是得知他曾經留學日本以後。
當然,張庸不會表現出來。
委座也在日本留過學。雖然成績不咋的。那也是喝過洋墨水的。
看行動。
其他都是虛的。
先讓林北秋去抓幾個日諜再說。
如果連日諜都不敢抓。那就是有鬼。趁早滾回家呆着去。
很快,日諜打完了電話。
欲言又止。
“說。”
“我……”
日諜臉紅脖子粗的。
顯然,他的籌款遇到了一點點的問題。
對于張庸的敲詐勒索,德川椰樹是非常憋屈的。感覺自己失敗了。被羞辱了。
可是,他确實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
張庸沒有問他要情報。沒有要他出賣自己人。隻要15000大洋。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
唯一的麻煩,就是他初來乍到,還沒有搞到那麽多錢。
“沒問題,你可以寫借條。”
“你是想利用借條來威脅我出賣情報嗎?休想!”
“想多了。我不要情報。”
“不可能。”
“你就是一個小人物,連一萬五千大洋都拿不出來,伱會有什麽有價值的情報?開玩笑!”
“你……”
“再說了。我連大雷雨計劃的情報都能搞到。找你有什麽用?我的人都在軍部上面好吧!”
“什麽?你……”
德川椰樹駭然。
張庸說什麽來着?他的人在軍部裏面?
天!
軍部有人出賣情報?
八嘎!
是誰?
是哪個王八蛋?
是那些肥頭大耳的家夥嗎?杉山元?
不知道怎麽的,德川椰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杉山元。這個家夥最可疑了。
作爲中下層軍官,德川椰樹和很多的其他少壯派軍官一樣,看軍部那些肥頭大耳的家夥非常不順眼。覺得他們都是屍位素餐。光吃飯不做事的家夥。活着也是浪費糧食。其中,杉山元就是典型代表。
在日軍中下級軍官當中,有一個私底下“考核”勇氣的辦法,就是看誰敢公開的說杉山元是蠢貨之類的。德川椰樹就說過。還說過好多次。所以,其他人都覺得他非常勇敢。他自己也引以爲傲。
“現在能送來多少?”
“四千……”
“這麽少?”
“我……”
德川椰樹感覺很丢臉。
純粹的丢臉。沒臉見人。覺得自己好無能。
“什麽時候送來?”
“等一會……”
“行。四千就四千。剩下的一萬一千,也不用寫借條了。我給你一個月的籌款時間。”
“我……”
“我順便指點你一點發财的路子。滿洲國。川島芳子。她有的是錢。你想辦法從她身上敲一點下來。不要說是一萬大洋,就是十幾萬都沒有問題。”
“她……”
德川椰樹欲言又止。
顯然,他覺得作爲一個專業人士,做這樣的事很丢臉。
可是,回頭想想。川島芳子是中國人。她不是日本人。敲詐她,就等于是敲詐中國人。等于是敲詐張庸……
嗯,差不多是這樣。他被張庸敲詐多少,回頭就敲詐川島芳子多少。
反正,出錢的是川島芳子就對了。
林北秋:……
劉懷宏:……
兩人都感覺聽呆了。
這算是循循善誘,諄諄教誨嗎?
手把手的教日諜如何從罕見的手裏挖錢?然後拿來進貢張庸?
服氣。
見過騷操作。沒見過這麽騷的操作。
按照張庸的做法,隻要是被抓到的日諜,都得往川島芳子的身上刮錢。
那個女人就算是有幾千萬的身家,也禁不住日諜拼命的搜刮啊!一個刮了又來一個。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川島芳子,有沒有拼命的打噴嚏?
被人背後暗算了啊!
“明白了嗎?”
“呃……”
德川椰樹的自尊心,不容許他說是。
然而,他的确是聽明白了。如果他們想要錢的話,就去找滿洲國的高層。
他們有錢。非常有錢。
川島芳子,隻是其中之一。還有大把類似的财主。
“還有高麗人。”
“什麽?”
“高麗人也很有錢。你認識尹泰錫啊?”
“他……”
“他是最有錢的高麗富商。弄幾萬、幾十萬完全沒問題。”
“呃……”
德川椰樹欲言又止。
他心動了。但是,他不能說出來。不能顯露。
張庸内心暗暗好笑。
這些日諜。一個個死要面子活受罪。
土肥原賢二換了一撥人過來,還不如之前的那一撥呢。笑死。
明白王竹林爲什麽會被殺了。
肯定是後來者,有人比德川椰樹聰明多了。沖着王竹林的資财下手。
可能是要的太狠了。王竹林沒有答。或者是遲疑了。然後就被滅殺。
說起來,王竹林也是厲害。
居然隐藏了十七個地址。連日本人都不知道。狡兔十七窟啊!
得學習……
不久以後,門衛通報,說有人送東西來。指明是送給張庸的。
“我叫的……”
“我叫的……”
德川椰樹急忙申明。
張庸讓門衛接過來。
果然,送來的,是一個大信封。裏面都是銀票。
都是100銀元面額的。剛好40張。
張庸看完以後,搖搖頭。不太高興。又是保商銀行的銀票。
然而,這是德川椰樹的極限了。初來乍到的他,隻能搞到這麽多。想要其他銀行的,還得繼續努力。
“行,你可以走了。”
張庸揮揮手。
德川椰樹急忙快步離開。生怕張庸反悔。
等出了警署門口,确認安全。他才松了一口氣。随即又暗暗的鄙視這個張庸。真是掉錢眼裏面去了。
爲了15000大洋,居然輕松将自己釋放了。
我是日諜啊!
你不是應該從我的嘴裏得到情報的嗎?
諜報……
諜報……
間諜最重要的就是情報啊!
爲什麽不要情報,隻要錢?
本末倒置。撿了芝麻丢了西瓜。不知所謂。
好像張庸這樣的人,分不清輕重緩急,分不清主次,根本就不算是一個合格的特工。
可是……
隐約間,又有些傷感。
張庸隻要他的錢,其他什麽情報都不要。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價值。
這讓優越感的德川椰樹感覺到深深的打擊。
連你的對手都不在乎你!
不得不說,這是深深的挫敗。
好想反擊……
好像将張庸踩翻在地上……
好想告訴對方,我才是專業的。我才是專業的。專業的……
然而……
想不到反擊的辦法。
也不敢返回警署。生怕又被張庸抓住了。
隻好悻悻離開。
這邊,張庸開始自作主張,自把自爲。
既然李伯齊磨洋工,磨磨蹭蹭的還不來上任,他隻好臨時充當代理署長,部署各項工作。
沒啥是他不敢幹的。
代理署長又怎麽樣?
誰不服氣,站出來!
沒有……
首先,是将武器裝備都發下去。組建機動巡警隊伍。
随着和日寇關系的緊張。張庸判斷,日諜肯定會報複的。可能會對警署下手。也可能對巡警下手。
要麽暗殺。
要麽綁架。
鬼子比自己陰險多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防是不可能防的。
被動的防禦反擊,隻有挨打的份。
必須主動出擊。
将那些老兵都組織起來,組成若幹個機動隊伍。
全副武裝。
誰是增援。
分布在各個主要的街口。
一旦出事,立刻封鎖各個街口,然後全副武裝的抓人。
什麽?
人數不夠?
不是還有一個34師嗎?
張師長那邊,有很多老兵需要謀出路。
相信張師長是非常樂意幫助的。甚至,可能直接給他調撥部分人馬。
将軍裝換成警服,任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什麽?編制?經費?
小事。
有他張庸在,還會擔心沒有經費?
勒索一個德川椰樹,就有15000大洋。雖然暫時隻到賬4000,但是剩下的11000,肯定逃不掉。
除非是德川椰樹從此都不在天津衛出現。不要遇到他張庸。
那對方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一個一萬五,十個日諜十萬五。展望未來,十分友好……
默默監控地圖。
在半徑450米範圍内,有四個紅點。換言之,就是有四個日本人。
管它是日諜也好,日本人也好,直接抓起來。一頓拷打,石頭裏面都要榨出油來。
有身份的最好。榨取的更多……
不過,警署自身的武器彈藥嚴重不足,倒是一個大問題。
偌大的天津衛警署,隻有一百多支步槍。三十多支駁殼槍。太糟糕了。還不如一個步兵連的裝備。
别人步兵連至少也有一兩挺捷克式輕機槍。警署一挺都沒有。
這個問題,34師就不可能支援了。
人可以給你。因爲人很容易招募。但是武器彈藥就很寶貴。
幸好,張庸也有自己的辦法。
大不了,就是想辦法繳獲。出去掃街。
隻要是發現有武器标志的,全部掃蕩一遍。然後沒收。
數量太多不敢說。搞幾百支槍,幾萬發子彈,還是沒問題的。實在不行,就搶日本人的。
什麽?刺激日本人?
還能刺激到哪裏去?
無論是否刺激,日寇遲早會全面侵略。怕個鳥!
一個字:搶!
兩個字:搶完再搶!
“鈴鈴鈴……”
“鈴鈴鈴……”
電話忽然間響起來。
張庸随手拿起話筒。
“喂?”
“張庸,你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你……”
張庸想了想。哦,是德川什麽樹?
糟糕。對方前腳剛走,自己後腳就忘記對方的名字了。
暈死。最近記性這麽差的嗎?
看來要戒色……
等等。自己最近都沒挨近女人好吧?
完蛋了……
都節欲了,記性依然這麽差。以後怎麽辦?三十歲就老年癡呆了?
“你叫什麽來着?”
“八嘎!”
“德川什麽樹?我忘記了……”
“八嘎!”
電話那頭,德川椰樹暴跳如雷。
他走遠了。安全了。越想越是覺得不甘心。必須打個電話回來發洩一下。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可以帶着幾百憲兵,将整個警署都鏟平了。可惜做不到。現在情況不太好。日本國内的局勢,似乎比較微妙。軍部和内閣拉鋸,西尾壽造被人打了……
無奈,隻好打個電話回來,希望警告張庸。
“椰樹!椰樹!我想起來了!”張庸忽然腦海靈光一閃,真的想起來了。
“你去死吧!”德川椰樹更加的暴躁了。
感覺自己完全沒地位啊!
連名字都沒有被對方記住。太失敗了。太羞辱了。
“你籌到款了?”
“呃……”
德川椰樹頓時氣餒。
沒來由的。立刻感覺自己矮了三份。
畢竟欠人錢。氣勢頓時遭受暴擊。忽然後悔打電話了。急忙将話筒挂掉。
張庸:……
不是。你發神經啊!沒錢打什麽電話?
正要罵人。電話已經挂了。
“嘟嘟……”
“嘟嘟……”
話筒裏面傳來忙音。
張庸悻悻的将話筒放下來。然後拿出小本本。
記憶力太差了。還得依靠爛筆頭。先記下來。
白紙黑字的,讓對方無法抵賴。
端端正正的記錄:
德川椰樹,欠自己11000大洋。
寫完。翻看上面的記錄。看到黑島龍丈。這家夥欠自己30萬美元啊!
唉,草率了。之前沒有叫他先交一部分。
哪怕是幾千美元也好。
又看到秋山重葵的名字。欠款金額是5000美元。
咦?秋山重葵?五千美元?
他什麽時候欠自己的?哦,是咨詢費。咨詢費……
自己建議他将女兒或者家人,都送去巴西。這個建議,價值5000美元。于是記錄下來了。
當然,可能秋山重葵本人還不清楚。适當的時候提醒他。
對了,給他打個電話?友善提醒?
“鈴鈴鈴……”
“鈴鈴鈴……”
電話忽然間又響起來。
張庸立刻将話筒拿起來。這個德川椰樹,想找死。
沒錢還打騷擾電話。欠教育。
暴躁。怒吼。“你想死不是?”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以後才說道:“我踩到你尾巴了?”
“呃……”張庸頓時噎住。
暈。是李伯齊的聲音。居然是他打電話來。
這個老家夥。處座叫你來當署長。你拖拖拉拉的是幾個意思?怎麽還沒到?
“我以爲是日諜。剛才有個日諜打電話來。”
“我暫時不過去了。”
“爲什麽?”
“我手頭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已經跟處座報告了。處座同意了。處座讓你臨時主持警署工作。”
“我?”
張庸愕然。然後想到了三個字:
抓壯丁。
讓我負責警署的工作?
拜托……
我才多大……
我加入複興社才幾天……
就有資格代理署長了?
搞笑……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