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
靜默。
“這個日諜有槍？”
“對！”
“那……”
龐钰犯難了。
他的隊伍，好像不擅長槍戰。
事實上，他們幾乎都沒有經曆過槍戰。又不是軍隊。
招人的時候，都是混關系進來的。
但凡是有槍出現的地方，基本上來的都是軍隊。警察署就是打下手的。完事以後負責掃街什麽的。
忽然面對有槍的日諜，還真是有點犯怵。
幸好，王動提前發現日寇有槍。否則，大夥兒一窩蜂的貿貿然沖上去，不知道會被打死幾個。
“步槍？手槍？”
“不清楚。”
張庸搖頭。地圖沒有分辨得那麽清晰。
能夠提醒你目标有武器已經是非常神奇了。還想要更多，不可能了。就算别人喂飯，自己也得張口不是？
“那……”
“先去抓第三個吧！”
“好！”
龐钰求之不得。
避開有槍的日諜。自然是好事。
說不定等下回來，那個日諜已經出來了。和武器分開了。
日寇在家裏，可能拿到武器。但是上街以後，應該是不敢攜帶武器的。否則，一旦被檢查到，他不死也脫層皮。
隻要日諜身邊沒有武器，抓人就沒有危險。
“走！”
“好！”
迅速轉移。
很快接近第三個日諜。
這個日諜也是一個黃包車夫。僞裝的非常好。
張庸逐漸琢磨出來了。
日諜的部署，幾乎是全方位的。可能采取的是拓撲結構。
并不是純粹的單線聯系。現在日諜還沒有那麽缜密。也沒必要。客觀來說，優勢其實是在日寇這邊。
既然優勢在我，自然不用做的那麽謹小慎微。
日寇幾乎每個特務機構，都有一個黃包車夫。
黃包車夫的機動性很強。可以到處亂走。非常方便他們傳播消息。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布設陷阱，等着目标上鈎。
之前在金陵被殺的那個空軍少校，估計就是被黃包車夫誘惑，然後拉到偏僻地方，最終殺害。然後搶走了備忘錄。
必要的時候，黃包車還是非常有效的阻擋工具。可以攔截汽車。
日寇如果要暗殺什麽人，他也可以幫忙。
忽然想起一件事。盧溝橋事變以後，趙登禹好像就是被伏擊的。
出手的雖然不是日諜。但是日諜提供了準确的情報。于是日寇軍隊在道路兩側埋伏，用多挺機槍暗算了趙登禹。
負責保護趙将軍的一卡車國軍士兵，還沒有來得跳車，就被全部打死。
在這裏面，日諜的情報起了非常緻命的作用。
南苑機場之所以遭受日寇突襲，也是情報洩露。日寇知道這裏沒有主力。隻有幾千沒有戰鬥經驗的學生兵。于是發起突襲。果然一擊成功。那些學生兵空有一腔熱血，卻沒有足夠的戰鬥技能，面對日寇的瘋狂攻擊，根本無法阻擋。
緻命的情報。
緻命的日諜。
哪怕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日諜，都可能造成極大的破壞。
唉，想起來，之前拿到天津衛城防部署圖的那個日諜，還沒下文呢。駐軍的布防圖是怎麽洩露的。還沒有來得及查清楚……
唉，真的是處處都是篩眼，到處都在漏水……
“那個黃包車夫？”
“對。”
“好。我來抓他！”
“沒有槍。但是無法判斷有沒有刀。小心。”
“我會的。”
龐钰當即叫來幾個人。安排抓捕計劃。
很快，五個人就急匆匆的向目标撲上去。既然目标沒有槍。所以，他們也沒有掩飾自己。
張庸：……
别啊！
别正面沖上去啊！
正面的話，日諜肯定會發現的。肯定會跑……
“呃……”
晚了。日諜已經跑了。
那個黃包車夫看到幾個人向自己沖過來。立刻轉身就跑。
沒有絲毫猶豫。
顯然，他是非常警惕的。發現情況不對，立刻落荒而逃。
“追！”
“追！”
龐钰急忙叫道。
其他人紛紛追上去。主打一個人多勢衆。
然而，那個日諜跑的非常快，後面的人根本追不上。甚至，距離還越拉越遠。
“他們……”
趙廣林欲言又止。
顯然是覺得那些警察的體力不行。
追一個日諜，居然被别人越拉越遠。這樣的身體素質，顯然堪憂。
“慢慢來吧！”
張庸倒是無所謂。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他以前在警察署的時候，就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混日子的。真正能打的沒幾個。甚至能跑的也沒幾個。
每個月幾塊錢，連一個大洋都不如。誰跟你玩命？
然而，複興社的那些警校生就完全不同。他們是真的玩命。他們日常訓練是完全不同的。
“跑了……”
趙廣林無奈的看着日諜消失在角落。
後面的警察追的氣喘籲籲的。距離目标都已經超過一百多米了。
又不能開槍。
這裏是北平。
輕易是不敢開槍的。哪怕是抓日諜。
“跑不了……”
張庸自言自語。
這個日諜好像有點慌不擇路。居然向着孟蘭街警署跑過去。
如果裏面有警察沖出來幫忙，應該能抓住。
當然，前提裏面的警察沒有那麽事不關己。
最好是佟鍾亭出手。
這個被禁锢的獅子，出來活動活動吧……
果然，看到警察署門口有很多白點湧出來。顯然是發現了外面的情況不對。于是加入追捕行列。
很快，快速移動的紅點就停下來了。估計是被逮住了。
呵呵。好。就說跑不了的。
不久以後，日諜被拖回來了。好像拖死狗一樣。
張庸仔細看了看，發現是日諜的雙腿被打斷了。
咦？
誰幹的？廢了雙腿？挺兇殘的嘛！
“抓住了！”
“抓住了！”
龐钰興奮的來到張庸面前。
張庸點點頭。豎起大大拇指。毫不吝啬的表示贊揚。
無論是誰抓住的，畢竟是抓住了。
主要抓住就是功勞。
“老大動手了。上來就是一個掃堂腿。直接将他的雙腿給廢了。”
“哪個老大？”
“咱們署長啊！”
“哦……”
張庸恍然大悟。
就說誰這麽猛。敢情是佟鍾亭啊！
禁锢的獅子。
沒錯。憋壞了。出手就是殺招。
日諜再兇，也兇不過大刀隊出來的啊！大刀往鬼子的頭上砍去……
叫他來做署長，真是浪費。
不過，上層的目的，估計也是爲了坐鎮孟蘭街警署。控制這個警署吧。
現在的北平，暗流湧動，波谲雲詭，三教九流，紛紛登場。誰信得過。誰信不過。估計宋哲元也很難判斷。最好的辦法就是要用二十九軍的骨幹來控制所有的枝枝蔓蔓，以免被人趁虛而入。二十九軍的骨幹，肯定是信得過的。至于是否勝任，那就見仁見智了。
“啊啊啊……”
“啊啊啊……”
這個日諜也是非常兇悍的。
雙腿被踢斷，依然嗷嗷叫。
張庸習慣了。這種日諜的骨頭是最硬的。因爲處于最底層。
他們的身上也沒什麽油水。知道的情報也是最少的。很奇怪的現象，日寇往往是最底層的人最狂熱。最悍不畏死。
後來的事實證明，大阪師團打仗就比較滑頭，比較惜命。判斷要吃虧的仗，他們甚至敢拒絕軍令。但是打順風仗的話，又跑得比誰都快。而來自九州、熊本的各個師團，就不要命。拿性命不當一回事。埋頭往上沖。這就是商販和礦工的區别。
也就是國軍的火力太弱，擋不住日寇的豬突沖鋒。如果有美軍那樣的火力，能将日寇的豬突沖鋒打出翔來。
審問。
将日諜嘴裏的破布扯開。
日諜會不會自殺？無所謂了。他想要自殺就自殺好了。
“呸！”
果然，日諜非常強硬。
眼睛裏面好像冒出火來。但是沒有針對張庸。
因爲張庸剛才沒有出現。
“日本名字。”
“八嘎！”
“日本名字。”
“八嘎！”
日諜破口大罵。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
張庸伸手。
“做什麽？”
“刺刀。”
“給！”
有人将刺刀卸下來，遞給張庸。
張庸接過來，對着日寇的小腹就是一刀。刺刀幾乎插入一大半。
“啊……”
日寇頓時悶哼起來。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是張庸拿刺刀捅他。
其他人也是愣住了。
龐钰：？？？
趙廣林：？？？
他們還以爲張庸拿刺刀，是要威脅日諜。這是慣常的做法。沒想到，張庸直接上手就是一刀。
天！
那麽長的刺刀，插入了一大半啊！
完蛋了。
這個日諜肯定沒命了。
狠！
真的。夠狠。
表面斯斯文文的，動手這麽毒辣！
這是審問嗎？這是直接要人命啊！
“啊……”
日諜再次慘叫起來。
卻是張庸抽刀出來。扔到一旁。然後甩手。
不好意思。技能還是比較粗糙。又沾血了。
哦，好像有點暈血……
幸好忍住。
後退兩步。
發現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眼神裏面充滿了敬畏。好像還有點恐懼？
哦，沒事。習慣就好。
我們複興社特務處幹這樣的活，那是眼都不眨。
你們都學着點。
以後對付日諜，這樣的場面多得很。
“王動……”
“什麽？”
“伱以前……”
“混道上的。什麽都做過。”
“那……”
“殺人？做過多了。”
“啊……”
龐钰暗暗冒冷汗。
這個家夥。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還以爲是個白白淨淨的斯文人呢！沒想到，動手這麽兇殘！
“沒事的，深呼吸……”
“深呼吸，對，用力吸氣。對……”
“想想家鄉的櫻花……”
“啊，今年的櫻花可能特别的漂亮啊……”
“想想你的妻子。你死了以後，他會改嫁。你的孩子，也會改姓……”
“哦，我估計你是單身狗。沒有家人……”
張庸拍着日諜的臉。
這個日諜非常的頑強。居然沒有倒下。
雙腿被佟鍾亭踢斷了，現在又重重的挨了一刀，居然還能扛住。确實很頑強。
是一條漢子。
可惜，用錯地方了。侵略者，都該死。
“哦哦……”
“哦哦……”
日諜的身體忽然劇烈顫抖起來。
他努力的仰起頭。似乎想要掙紮。隻可惜，他的全身都被死死的捆住了。
“你們是誰……”
“打劫的。”
“什麽？”
“打劫的。”
“你們……”
日諜忽然崩潰了。
鬧半天，你們居然是打劫的？
你們不是專門來抓我的？不是。你們怎麽不早說？
你們早說是搶劫的，我跑什麽啊？
“我有錢……”
“我有錢……”
日諜忽然吃力的說着。
張庸無動于衷。
扯淡。你有錢？當我白癡？
你一個黃包車夫，能有多少錢？撐死不到十個大洋。
乖乖的上路吧，下輩子别來中國。也别當侵略者了，
否則，見一次殺一次。
“我有大洋、大洋、大洋……”
“很多、很多、很多……”
日諜繼續艱難的說道。
可惜，張庸當沒聽到。
其實是聽到了。但是沒反應。你說很多大洋？呵呵，我怎麽相信你？
“雪燕子胡同……”
“真的……大洋……兩萬……兩萬……”
日諜的語調忽然清晰很多。
其他人都聽清楚了，都看着張庸。一個個眼神閃亮。
張庸：？？？
咦？這家夥還沒死？
哦，這是回光返照。馬上就要死了。
雪燕子胡同？兩萬大洋？呵呵。我信你才有鬼。你能攢到兩萬大洋？
“幾号？”
“槐樹……“
“雪燕子胡同多少号？”
“槐樹……”
日諜艱難的吐出兩個字。還重複了一遍。身體忽然一歪，然後就癱瘓在地上。
龐钰急忙上去伸手檢查鼻息。發現日諜已經沒呼吸了。
哦，死了。被張庸捅了一刀，沒命了。
算了，死了就死了，他們是日寇。沒有人可憐他們。
“他……”
“通知下面的人處理了。我們去雪燕子胡同。”
“日諜說的是真的？”
“不知道。先去看看。有自然最好。沒有也沒事。”
“好！”
龐钰求之不得。
如果真的有兩萬大洋，你們會笑死。
其他警察更是患得患失。充滿期待。但是又害怕最後白歡喜一場。
兩萬大洋。好多。每個人可以分多少？
到達雪燕子胡同。
興沖沖的就要闖進去。但是被張庸制止了。
胡同裏面有人。
有三個小紅點。就是三個日本人。
想不到，這麽一條不起眼的小胡同裏面，居然隐藏有三個日寇。
厲害了。日諜這麽多。真不值錢。
“怎麽啦？”
“裏面有三個日寇。可能想要埋伏我們。”
“三個？”
“對！”
張庸悄悄的舉起望遠鏡觀察。
看到了槐樹。
日寇說的槐樹，應該就是它。
沒錯，日寇在背後。
如果貿貿然的沖進去，日寇可能從背後襲擊。
他們有可能全軍覆沒。
好陰險。
那個該死的日諜！
臨死前還要拉幾個墊背的。瑪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