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機關?”
“谷機關。”
“什麽?”
張庸暗暗皺眉。
又有新名詞?日寇到底有多少特務機關來着?
就沒有大一統的嗎?
後來想想日寇戰國時代,幾百人幹仗,就可以稱爲戰役,也就明了。
這等規模的沖突,如果是放在華夏的曆史上,最多算兩個村的械鬥。
可能是因爲如此,所以日寇特别喜歡誇張。
織田信長麾下軍隊最多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五萬。确實是上不得台面。
可能就是幾個日諜,也搞個谷機關的名字。吓唬人。
“你們機關長是誰?”
“寺内壽一。”
“誰?”
張庸一愣。
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會吧?寺内壽一?你吓唬誰呢?
你怎麽不說是杉山元呢?
“寺内壽一。”谷川恒和重複強調。
他沒有隐瞞這個名字。
相反的,他似乎很驕傲的說出這個名字。
張庸:……
麻麻批的。日寇這是搞什麽?
寺内壽一居然也來插一腳?搞個谷機關?是挂名的?還是親自下場?
“伱和他說什麽呢?”胖大海過來了。
趙廣林也在旁邊。但是一直是仔細聆聽。并沒有說話。
寺内壽一什麽的,他們暫時聽不懂。
“問他一些情況。”
“什麽情況?”
“他是隸屬于日寇谷機關的。機關長叫寺内壽一。可能是挂名的。”
“寺内壽一是誰?”
“日寇一個将軍。”
“将軍?”
“對。”
張庸肯定的回答。
然後發現自己人設不對。太肯定了。
你王動是天津衛的一個小混混,怎麽可能知道那麽多的信息?
果然,胖大海好奇問道:“你知道這麽多?”
“天津衛有很多日本人。”張庸急忙掩飾,“他們都口無遮攔的。這又不是什麽秘密。”
“難怪。”胖大海信以爲真。趙廣林也沒懷疑。
确實,天津衛的日寇非常多。日寇華北駐屯軍司令部就在那邊。
日寇嚣張霸道,飛揚跋扈,到處宣揚,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接觸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多。
“寺内壽一已經晉升大将。”趙廣林忽然插話。
“是嗎?”張庸疑惑。
這個細節,他不記得。
寺内壽一這麽厲害的嗎?居然晉升大将了?
好像這個時候的日寇大将軍銜,還是非常稀罕的。每個大将都是不得了的存在。
臭名昭著的東條,眼下好像才是少将?
“沒錯,我們寺内閣下,已經在今年10月30日晉升大将……”谷川恒和驕傲插話。
結果被一頓暴揍。
誰讓你說話了?誰讓你插話了?
自己找死!
寺内壽一是你爹嗎?
這麽榮耀……
直接将谷川恒和打暈。然後架起來帶走。
白馬洋行關門。
裏面的所有東西,現在都是戰利品。
暫時封存在這裏。等騰出手來,再全部處理。或者變賣。或者是大家分了。
當然,那麽多的寶貝,肯定是要拿出一部分孝敬上面的各位大佬。這些事情就不用“王動”操心了。官二代出身的胖大海會做得妥妥當當的。
至于日諜的具體情況,抓回去警署再說。
有武器,有電台,有密碼本。那就是鐵證如山。報告上去,必定大大露臉。
胖大海忽然攔住張庸,期待說道:“王動,咱們有緣,不如結拜兄弟吧!”
張庸:???
啊?
結拜兄弟?
暈!
你要和我結拜兄弟?
好啊!
好啊!
求之不得!
各種腐朽愚昧落後的封建思想充斥張庸的大腦。
所謂的“義薄雲天”、“義結金蘭”等詞語紛紛湧現。
“那……”
張庸欲言又止。
内心雖然願意。但還是要矜持一下。
胖大海簡單的介紹了自己。
原來,他的書名是叫做龐钰。自己嫌棄有點娘,于是改名胖大海。
當然,名字是他老爹起的,豈能說改就改?書名是不可能更改的。
龐钰是官二代。
他老爹是二十九軍51師師長,駐守豐台大營。這個師是二十九軍絕對的主力師。又駐紮在最要害的位置,可以說是位高權重。
和他結拜兄弟,那是自己高攀了。
關鍵是,結拜兄弟以後,他可以拉着對方,一個勁兒的抓日諜。
你們二十九軍的高層,不是猶豫不決,幻想着要和日寇媾和嗎?那我就用事實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别人的刺刀,都伸到你喉嚨上來了。
将潛伏在BJ城的日諜全部挖出來。
将和日諜有聯系的漢奸全部挖出來。
對二十九軍來說,肯定是有好處的。
就算是某些人可能有些不同的想法,有龐钰這個擋箭牌在,就安然無事。
于是……
“這個,我受寵若驚啊!”
“趕緊!”
龐钰迫不及待。
他也想要将張庸抓住。
其他人不管。他是肯定要和日本人過不去的。
他的父親當年在喜峰口,是親自和日寇掄了大刀的。現在傷口都還沒有痊愈的。
本來,他是有兩個哥哥的。但是現在都沒有了。都在抗擊日寇的戰鬥中犧牲了。
表面樂呵呵的背後,蘊藏着對日寇的深仇大恨。
“那……”
“我去準備東西。”
“好!”
張庸點點頭。
龐钰飛一般的離開。去找雞頭。去找黃紙。
他要親自籌備儀式。
張庸轉頭看着趙廣林,“螞蟻,你有話說?”
“沒有。”趙廣林搖頭。
“你不覺得這樣很封建,很愚昧,很落後嗎?”
“是有點封建。”
“那……”
“但是,如果你能帶着龐钰抗日,這些細節就不用在意了。”
“是嗎?”
“當然!”
趙廣林認真的點點頭。
斬雞頭,燒黃紙,結拜兄弟之類的,有特定的曆史環境。
當年紅軍過彜族控制區,還有個小葉丹呢。絕不是錯誤。
“好!”
“好!”
張庸很高興。
北平城裏面的地下黨,也都是精兵良将啊!
你看,他們就沒有那麽古闆。
很懂靈活變通的。
隻要是爲了抗日,結拜兄弟算什麽?
“我回來了!”
很快,龐钰又飛一般的回來了。
很難想象,這個家夥跑的那麽快。顯然對義結金蘭非常重視。
張庸拿出證件。
唔,有一點點問題。他的證件是假的。
上面的出生日期,是故意填早了一點點的。填的是民國元年。也就是西元1911年。今年虛歲二十五。
龐钰是民國三年的。比他“小”了兩歲多。
于是……
“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龐钰認認真真的磕頭。
張庸:……
嚓,這不會埋下禍根吧。
以後龐钰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會不會翻臉?
哦,應該不會。大家都是爲了抗日。
換一個身份,一樣抓日諜,一樣發财……哦,最後一句話劃掉。
“二弟!”
“大哥!”
互相行禮。然後重點戲來了。
砍雞頭。燒黃紙。
歃血爲盟。喝血酒。
啊……
有點挑戰。
張庸閉着眼睛喝了。
龐钰卻是一口悶。多少有人軍二代本色。
張庸情不自禁的懷疑,這個家夥,不會是有一堆結拜兄弟吧?
看他的動作那麽熟練,分明是老手啊!
自己是他第幾個結拜兄弟?
等有時間的時候問問……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龐钰自願和王動皆爲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王動自願和龐钰皆爲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張庸跟着對天發誓。
特别強調王動兩個字。我是王動。不是張庸啊!
王動可以和對方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張庸不行。張庸留着自己的小命,還是很有用處的。
禮成。兩人站起來。
張庸感覺非常荒謬。但是又挺享受這樣的感覺。
結拜兄弟哦。
以前都是在小說裏面看到的情節,真的在自己身上發生了。
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老蔣還一堆結拜兄弟呢!
爲兄弟,兩肋插刀。如果翻臉,那就插兄弟兩刀。呵呵。
形式……
形式……
誰要是真的相信兄弟如手足,什麽過命的交情,誰就是傻。反正他張庸是不信的。
但是幾個人聚在一起,一起打江山,一起分錢,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個倒是沒有問題。
等到大難來頭各自飛,樹倒猢狲散,也就沒有人提及了。
“大哥,晚上東來順,我做東……”
“不……”
張庸搖頭。
龐钰臉色逐漸僵住。
“咱們現在還不能高調。先抓日諜,多賺一點。”張庸一本正經的說道,“要低調。悶聲發大财。”
“好,好,好!”龐钰頓時笑開了花。深以爲然。
其實,他并不喜歡來警察署上班。他原來是準備去軍營的。給兩個哥哥報仇。
可是,他确實是有點胖。動作也不夠靈活。上了戰場,目标那麽大,又沒辦法迅速騰挪跳躍,那直接就是給日寇喂子彈的靶子啊!
最終是被放在了警察署這裏,算是能摸到槍。但是沒什麽危險。也沒什麽敵人。
平時也就是得過且過。笑呵呵的。
其實吧,内心是挺郁悶的。總算老天爺保佑,王動出現了。機會來了。
抓日諜,刺激。順便還能搞到一點錢。
有錢,就能搞到武器裝備。哪怕是不多。對51師也是很重要的。
他老爹是51師的師長,他當然凡事都首先考慮自己的老爹了。打架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古人說死了的。
“還有日諜嗎?”
“多了。”
“在哪裏?”
“跟我走!”
張庸揮揮手。帶着所有人,來到隔壁的街道。
不遠處,一輛電車正在慢悠悠的到來。哐啷,哐啷,恐龍扛狼,恐龍扛狼……
一會兒的功夫,電車就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是被張庸伸手攔住的。
那麽多的警察,都背着槍。電車當然得停下。
張庸直接上車,将一個中年男子拖下車。然後揮揮手,示意電車可以繼續走了。
哐啷……
哐啷……
恐龍扛狼……
于是,電車又晃晃蕩蕩的遠去了。
“你們……”
被張庸拽下來的中年男子十分鎮定。
他穿着一身非常體面的灰色西裝。皮鞋擦得锃亮,頭發也是梳的油亮油亮的。
朗朗大晴天的,還拿着一把雨傘。
“我們是警察署的。在抓日諜。”
“你們抓日諜,和我有什麽想幹?放開我,我要去上班,别耽誤我時間。”
“你覺得呢?”
“你們不會覺得我是日諜吧?”
“正是。”
張庸微笑着點頭。
中年男子的臉色逐漸嚴肅了。
“你們知道我在什麽地方上班嗎?”
“什麽地方?”
“東交民巷!”
“哦。原來是給洋大人做事的。”
“我鄭重告訴你,我叫王乾成,是英國使館的高級職員,你們這是對我的污蔑。”
“不要緊張。我們做事,是講證據的。”
“麻煩你們拿出證據來。”
“不着急。王先生,請帶我們回去你的住處……”
“你們……”
“請!”
王乾成隻好悻悻的在前面走。
張庸慢悠悠的跟在後面。距離不知不覺的拉遠了。
趙廣林欲言又止。
龐钰也是欲言又止,想要加快步伐。
距離太遠了。萬一日諜突然逃跑,他們追不上的。如果開槍,那就打死了。線索就斷了。
張庸搖搖頭。
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搞什麽鬼。
忽然,王乾成扔掉手裏的雨傘,拔腿就跑。一下子就跑入了旁邊的胡同裏。
龐钰:!!!
下意識的叫追。
然而,張庸擺擺手,示意不着急。
讓對方跑。
他遠遠的在後面吊着。
就是故意讓對方跑的。讓對方回去自己的安全屋。
他已經給目标做了标記。隻要對方沒有拉開400米的距離,他都逃不掉的……
咦?
忽然間,目标停下來了。
這麽快就找到安全屋了?
厲害!
看來,日寇的安全屋很多啊!
才跑了那麽一點距離,居然就找到安全屋了。這個王乾成,絕對不是小角色。
聯想到對方是在東交民巷的英國使館裏面上班。幾乎可以肯定,他針對的,應該不是中國人。而是英國人。這個王乾成,是潛伏在英國人旁邊的間諜。
當即擺擺手,示意大家放慢腳步。
“人呢?”
龐钰很着急。
他沒什麽抓日諜的經驗。以爲追丢了。
那就麻煩了。
四九城裏面的胡同四通八達,一旦失去目标的蹤迹,再想要找出來就難了。
“他躲起來了。”
“在哪裏?”
“在前面的房子裏。”
“你确定嗎?”
“放心。我的鼻子比狗還靈。”
“呃……”
龐钰覺得張庸這個說法有點歧義。
不過,如果真的能嗅到日諜的氣息,那就太好了。北平城裏面,現在就差這麽一個人。
張庸擺擺手。讓幾個警察走在前面。
雖然,日諜手裏沒有武器标志。但是,萬一有刀呢?
小心駛得萬年船。
雖然這樣做沒有什麽勇氣。但是,留着自己的小名,張庸相信還是能做很多事的。
靠近目标房屋。
“他就在裏面。”
“好!”
龐钰點點頭。
打手勢。
“嘭!”
木闆門被一腳踢開。
衆人一擁而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