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允太郎非常鄙視張庸。
他一眼就認出了張庸。日方内部高層已經通報了。
無論張庸如何小心,最終還是被成功搞到了相片。
有關張庸的資料,伊達允太郎也熟記在胸。看到張庸東翻西找,他就知道對方在找錢來着。
呸!
丢諜報人的臉!
虧你還是複興社特務處的。真是不知所謂。
我們是間諜!
我們是間諜!
我們是間諜!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我們的目标是情報。
我們的目标不是錢!
然而,張庸偏偏将金錢放在了第一位。還喜提死要錢的稱号。
或許,張庸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外号,是有多麽的侮辱他自己。
你的專業呢?
你的尊嚴呢?
所以,伊達允太郎拒絕和張庸交流。
張庸:???
呵呵。這個家夥的骨頭也很硬啊!
行,慢慢收拾!
細火慢炖,絲絲入味。
擺擺手。拉下去。刑訊。然後閉目養神。
他試圖找到可以藏錢的地點。
仔細尋找,看看當鋪裏面是否有隐藏空間。
可惜,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沒發現。
超級失望……
居然連一個大洋都沒有。好慘。
瑪德。又看走眼了。幸好之前截住了兩個日諜。否則,這一趟,真的是入不敷出了。
“啊……”
“啊……”
伊達允太郎的慘叫聲傳來。
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是被堵住了嘴巴。讓他沒有辦法叫出來。
那幫糙人。又學自己掄錘子?
其實挺好的。掄錘子簡單粗暴,方便快捷。
說不說?
不說?那就是一錘子。
将腳趾頭或者手指頭都砸碎。然後繼續訊問。
說不說?
不說?那就繼續砸。
如果砸到最後,日寇都不肯招供,怎麽辦?
沒什麽。那就處理了。
什麽?抓活的,回去慢慢審?想都别想。
既然别人骨頭那麽硬,一心求死,那就成全他好了。反正又不缺日諜。
偌大的北平城裏面,到底潛伏有多少日諜?隻有天知道。
他張庸就算是一天到晚的抓,也忙不過來。
抓不完。根本抓不完。
地圖上面到處都是小紅點。現在看到的就有三十個以上。
換言之,就是以順風當鋪爲中心,半徑400米範圍内,至少有三十個日寇。大部分都是日諜。都有僞裝身份。
僅僅是半徑四百米啊!
北平城有多大?南北十幾公裏,東西十幾公裏!
如果是中心區域,或者繁華區域,日諜數量會更多。比如說川島芳子的身邊。張景惠的身邊。
還有王克敏、殷汝耕、江朝宗等大漢奸的身邊。日諜也是遍地。
他一個人,哪怕是有三頭六臂,也無法在短時間内全部抓幹淨。
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涼拌……
慢慢的抓……
耐心的抓……
“隊長,他撐不住了。”吳六琪悻悻的前來報告。
“是嗎?”張庸無動于衷。
要死了?
那去看一眼吧!
果然,伊達允太郎已經奄奄一息。
這幫糙人,動手太狠。直接要命。但是無所謂,死了就死了。
沒有哪個日諜是不可替代的。
除非很有錢。
“伱殺了我……”
“沒問題。”
張庸點點頭,轉頭對吳六琪說道,“拉出去,挂在外面二樓窗戶上……”
“你,你,你要做什麽……”
“你都要死了。問這麽多幹嗎?趕緊斷氣。我們好将你挂外面示衆。”
“你,你,你……”
“我們将你的屍體挂出去,然後再在你身上挂一個牌子,說你是畏罪自殺。你是日諜。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對不起中國人民,而是自缢而死……
“你,你,八嘎……”
伊達允太郎又急又怒。一口鮮血嘔吐出來。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被這樣如此羞辱!
張庸,一個爛人,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對手。他,伊達允太郎,是最優秀的間諜……
一個最優秀的間諜,應該是無聲無息的死去。
絕對不能被挂出來示衆。
“你不能殺我!”
“爲什麽?”
“殺了我,你就得不到我的情報了……”
“嘭!”
張庸一拳打在對方的臉上。
聒噪。
既然想死,還說什麽?
現在又不想死了?想要充英雄了?對不起,不接受!
“唔……”
伊達允太郎悶哼一聲。
張庸這一拳,直接砸斷了他的鼻梁骨。
說打就打。手下不留情的。
跟着拔出匕首。
不想死?由不得你!
“我說!”
“我說!”
蓦然間,伊達允太郎尖叫起來。
張庸:???
什麽?我沒聽清楚。
一刀紮在伊達允太郎的肋下。
哦,插歪了。
拔刀,準備再來……
“我說,我說……”伊達允太郎急忙大叫。
他害怕了。
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明白,自己毫無價值。
可能還不如一條狗。
真的。
本來,他以爲,自己作爲一個有身份的間諜,對方是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死亡的。
自己掌握着很多情報。對方肯定想要得到這些情報。所以,對方絕對不會殺自己。
他非常有自信。
誰知道,張庸根本就是亂來的。拿刀就捅。
直接就要自己的命!
不講道理啊!
完全不按套路來的。他的專業頓時被吊打。
可是,他不想死!
他是一個優秀的間諜。但是死了就不是了。
他不能死在一個完全不專業的外行人手裏。
太不值得了。
也太羞辱了。
真的。
他是一個優秀的間諜……
“啊……”
忽然悶哼。
又挨了張庸一刀。
沒有刺中要害。但是很受傷。
“你……”
“八嘎……”
伊達允太郎很想罵娘。
你爲什麽要亂捅啊?你的手法專業一點好嗎?
你捅要害啊!
你别亂捅啊!
啊……
慘叫……
又挨了三刀。
幸好,張庸終于是住手了。
是被曹孟奇和吳六琪拽住了。不然就真的将對方殺了。
“錢!”
張庸罵罵咧咧。
狗日的,生命力還這麽頑強?
連續捅了好幾刀,居然都沒有捅死?這狗日的有九條命?
伊達允太郎氣若遊絲,“隔壁……”
張庸努努嘴。
有人給伊達允太郎止血。暫時還不能讓他死了。
這個家夥顯然是害怕了。願意合作了。
無論他是有什麽樣的心理準備,遇到張庸這樣的變态,都突然崩潰了。
羞辱啊!
真是莫大的羞辱啊!
他一個專業的優秀的間諜,被一個業餘的門外漢打敗了。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隔壁哪裏?”
“槐樹胡同25号……”
“算你識相!”
張庸立刻帶着吳六琪趕往槐樹胡同。
說是隔壁,其實距離挺遠的。至少隔了三條胡同。這個日諜,做事還非常小心謹慎的嘛。
到達目的地。發現是一個很小的房子。隻有一間房。
裏面隻有一張床。都挂滿蜘蛛網了。
藏錢的地方,就在床下。
挖開。裏面有很多的油紙包。大大小小的。足足有十幾包。
随手拿起一個油紙包,拆開。裏面都是銀票。
活久見。居然用油紙包來裝錢?
這又是誰發明的?
還以爲裏面裝着德國人的螺絲和工程師呢!
高興。
将所有的油紙包全部拆開。
發現裏面居然有很多彙豐銀行和花旗銀行的銀票。
彙豐銀行的大約有五千銀元。花旗銀行的多一點,可能有八千銀元。銀票都很新,似乎是剛存進去的?
高興。
立刻貪墨。無聲無息。
但是保商銀行的也很多。粗略計算,應該有五萬銀元的。
不錯,這個順風當鋪,果然有油水。
想起那把精緻的德國瓦爾特PPK手槍。看來,這個伊達允太郎在蒲機關的地位,一定不低。
其實是廢話。如果地位低的話,能掌管整個典當行業?
拿起一把保商銀行的銀票。唉。可惜了。隻能在華北花。但是沒地方花。
好遺憾。隻能是全部上繳了。
或許遇到紅黨,也可以給紅黨一點。就算是遠期投資……
回到順風當鋪。
從吳六琪那裏拿來那把瓦爾特PPK手槍,來到奄奄一息的伊達允太郎身邊。
這個家夥在裝死。他非常擅長僞裝。
他的傷勢,其實沒有那麽嚴重。張庸捅刀的時候,也是故意避開了五髒六腑的。都沒有捅中要害。
短期内,這個家夥絕對不會死。然而,他僞裝出來的樣子,卻仿佛随時都會斷氣。
隻能說,幹這一行的,個個都是高手。隻有張庸自己一個菜鳥。
“這把槍不錯。”張庸笑吟吟的說道,“你們是從哪裏搞來的?爲什麽會給你?”
“黑市買來的。”伊達允太郎斷斷續續的回答。
他非常注意細節。
說話的時候,也是非常微弱。仿佛就要死了。
“黑市?”
“是……”
“這是德國人的瓦爾特PPK手槍,德國人自己都不夠裝備。你說是從黑市買來的?”
“是……”
伊達允太郎一口咬定。
他當然不能說,這是香月清司獎勵他的。
這種瓦爾特PPK手槍,也是德國人送給日本駐德使館的禮物。全部才一百支。
因爲他的出色表現,香月清司特别獎勵他一支。
這是他的驕傲。也是一個優秀間諜應該得到的。
然而……
現在……
這把槍卻在張庸手裏!
張庸是門外漢!
張庸抓住了他!
伊達允太郎忽然想哭。爲什麽會這樣?
自己這麽優秀的間諜,爲什麽會被一個門外漢抓住?他不服,他不服,不服啊……
張庸正要說話,忽然發現外面有人進來。
爲了避免引起其他人注意,順風當鋪并沒有停止營業。但是之前都沒有人進來。
畢竟,典當不是每天都有的。張庸也沒在意。
誰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會有客人主動上門。
衆人都看着張庸。
其他人都不在。也沒有人懂得辨别啊!
張庸倒是無所謂。
将對方打發出去就是了。不費事。
于是來到前面櫃台。
發現櫃台裏面很高,居高臨下的俯瞰對方。
沒看清楚對方的臉。但是看清楚了對方隆起的胸。幾乎是一眼就判斷出,對方是個女人。還挺年輕。
“我們今天不做生意。你回去吧!”張庸大大咧咧的說道。
“那不行。”對方擡起頭,确實是一張年輕女人的臉。還挺精緻的,“我今天必須拿到錢。”
“我是老闆。我定下的規矩。今天不做生意。”
“我爹江朝宗!”
“呃……”
張庸欲言又止。
你爹江朝宗?你是他女兒?
擦,你這是什麽意思?用你老爹的名頭吓唬我嗎?
“我不認識什麽江朝宗……”
“哼,你們老闆昨晚還在我家做客,你是誰?叫你們老闆出來。”
“不好意思,我們老闆出去了。”
“那你将東西收了。然後給我錢。否則,我背後告訴你老闆去。”
“你要當什麽東西?”
“金表一個。”
“拿來。”
“你小心點拿。這可是上好的瑞士金表。”
“是嗎?”
張庸伸手。将金表拿過來。
入手沉甸甸的。金燦燦的。好像是真金。上面也的确有洋文。
雖然看不懂。但是張庸判斷,這是真家夥。
畢竟,這年頭的造假技術有限。對于科技産品的造假,暫時還造不出來。
如果是古董的話,那一百件裏面有一百零一件都是假的。
“你看清楚沒有?”
“看清楚了。破舊金表一個。外表有損傷。可以典當五十大洋。”
“什麽?五十大洋?”
“對啊!五十大洋!”
“你會不會看啊?五千大洋都買不到!還五十大洋!你是怎麽掌眼的?”
“我不會看走眼的。我三歲從師,在這個行當裏已經浸淫了三十年。我說它價值五十大洋,天王老子來了,都是價值五十大洋!”
“你……”
女子幾乎被他氣的閉氣。
五十大洋!這個金表最多給對方看一眼!
當初上萬大洋買來的。
開玩笑……
“你給我五千大洋!”
“麻煩你去别家。五萬大洋都有。”
“嘿,你什麽态度?叫馬亞禮出來。我要他親自掌眼!”
“說了,他出去了。”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半年以後吧!”
“什麽?半年?他去哪裏了?”
“南洋。”
“你……”
女子頓時被噎住。
去南洋了?那就麻煩了。怎麽這麽倒黴?
自己好不容易偷到一個金表出來,居然遇到一個不識貨的掌櫃。居然隻給五十大洋!
黑,真黑,從來都沒見過這麽黑的。
明知道她是江朝宗的女兒,居然也敢這樣殺價。那是完全不拿她爹當回事啊!
“我再次告訴你,我爹叫江朝宗。”
“不認識。”
“你,你,你會後悔的。”
“滾!”
張庸也不客氣。
别聒噪。否則,我從櫃台跳出去打你。
他現在最煩這種自以爲是的女人。看到就想揍。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麽用?拖主角後腿。
前世的他,無論是看小說,還是看影視劇,凡是拖主角後腿的女角色,他都想寄刀片。
你丫的沒辦法灌水了,專門安排一個弱智是吧?
“嘿,你什麽态度!”
“咋的!”
“我,我,我回去跟我爹說!”
“我告訴你。我們老闆是日本人。你爹在他面前,也隻能裝孫子!”
“你,什麽?日本人?”
“我們老闆馬亞禮,日本名字叫伊達允太郎!聽清楚沒有?伊達允太郎?回去叫你爹好好調查清楚!”
“你……”
那個姑娘頓時慫了。
馬亞禮居然是日本人?不對啊!
他怎麽……
“他明明是中國人。他跟我爹說,他是中國人。”
“那是騙你爹。監視你爹。如果你爹有什麽異動,他立刻報告日本人。然後要你爹的好看。”
“你……”
“回去告訴你爹。以後見了我們老闆,乖乖的三跪九叩,不然打死他!”
“你……”
“滾!”
張庸将金表扔回去給對方。
什麽破東西!還想要五千大洋!現在順風當鋪是我當家!
“你……”
年輕姑娘氣得跳腳。拿着金表,悻悻的走了。
張庸慢悠悠的賺回來。
剛才的對話,伊達允太郎肯定全部聽到了。
破相了……
暴露了……
張庸故意挑明了他的身份。
“還有嗎?”
“什麽?”
“你應該不會将所有的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吧?”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在其他胡同也藏有錢?”
“你……”
伊達允太郎咬牙切齒。
這個王八蛋!真是死要錢啊!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号。
剛才夾槍夾棒的,将自己污蔑一頓,現在又來榨錢。
拜托,你有點專業好吧?你好歹問點情報啊!我知道很多的情報……
“别墨迹。趕緊說。”
“張庸,你真的丢我們這一行的臉。你就不能問點别的?”
“問别的什麽?”
“情報。”
“笑話。我問你情報,你會說嗎?”
“當然不會。”
“既然你不肯說,我問你做什麽?趕緊的,别廢話,其他的錢都藏在哪裏?”
“我沒有錢。隻有情報。你問情報。”
“我隻要錢。”
“隻有情報。”
“錢。”
“情報。”
伊達允太郎和張庸拗上了。
他要教對方做人。
“那,南苑機場是怎麽回事?”
“我們收買了你們軍隊的一個軍官。給我們提供飛機起降的消息。”
“哦,他叫什麽名字?”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哈哈!“
伊達允太郎冷笑。
張庸:……
草,牛逼是吧?
我把你拆了。大卸八塊……
忽然間,耳邊似乎傳來一個聲音:“周玉昆……”
微微一呆。随機反應過來。
這是伊達允太郎的心理活動?他在想這個名字?
那就沒問題了。被收買的人,名字就叫周玉昆。
呵呵。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尤裏的心理控制就是牛皮。可惜是被動技。
如果是主動技,自己就牛皮了。
于是故意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說道:“讓我猜一猜?李玉昆?張玉昆?周玉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