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懷州正在清掃書架。
偌大的閱文書店裏面沒有一個人。就方懷州自己。
張庸嚴重懷疑,紅黨組織的經費,是被這樣浪費掉的。雖然貪污是沒有。但是都用來拍蒼蠅了。
好歹搞點正常的生産經營活動,賺點經費……
“老闆!”
“是你?”
“對。我又來曬照片了。”
“哦……”
方懷州正好沒事,于是開始準備,
張庸将膠卷遞給對方。然後跟着方懷州進入暗房。
準備藥水……
逐漸顯影……
方懷州逐漸發現不對。這内容……
好像是有關日本人談判的文件?
這是機密啊!
怎麽搞來的?
疑惑的看着張庸。這個家夥開始搞情報了?
以前不都是搞錢、搞女人的嗎?
現在開始走正道了?
還行。迷途知返……
“你們需要的話,多曬幾份。”張庸随口說道。
“你從哪裏弄來的?是最新的嗎?”方懷州也不藏着掖着。張庸知道他的身份。隐匿沒必要。
事實上,黨組織也确實是非常希望得到第一手的資料。
這樣才能有的放矢。
“剛剛秋山重葵交給我的。”張庸随口回答,“保證最新。”
“日寇總領事?”方懷洲有些驚訝。
“對!”
“伱綁架了他的女兒?”
“爲什麽你會這麽想?”
“難道不是?”
“不是。”
張庸搖搖頭。
這個方懷洲。想什麽呢?
秋山重葵的女兒叫什麽來着?哦,葵子。我需要綁架嗎?
切,對付這樣的小姑娘,還需要綁架?太上不得台面了。
如果不是在亂世,就憑哥前世的本事,輕松拿下。哥前世可是顔值10分的大帥哥。是穿越過來以後才泯然衆人矣。
“要走正道……”
“我抓了黑島龍丈,然後威脅他将秋山重葵約出來。然後拿到了文件。有問題嗎?”
“你抓了黑島?”
“對。”
“你……”
方懷州手腕微微顫抖。
這個消息讓他非常吃驚。他知道黑島是什麽人。
這個張庸!
居然将黑島給抓了!
那麽重要的一個日本人,居然被他抓了?
真是……
說他搞錢搞女人是行家。但是抓日諜也确實是行家啊!連黑島龍丈這個級别都栽了。
難怪對這麽重要的一份文件,張庸感覺意興闌珊?
别人拿到這樣的文件,肯定會非常高興。偏偏張庸似乎不太在意?
“你沒有仔細看過?”
“不想看。”
“爲什麽?”
“我的專長不是這個。看了也沒用。”
“什麽意思?”
“坦白說,這份文件,隻有你們紅黨才關心。其他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沒什麽大作用。”
“何解?”
“你們在策劃一次非常大的行動。是吧?已經在暗中動員學生,準備遊行示威,對嗎?”
“你們複興社也知道了?”
“我知道。但是複興社是否知道,我就不知道了。”
“……”
方懷州皺眉。
這個家夥,有時候也挺可怕的。
他似乎對這個運動非常了解啊!之前就曾經提到過。
似乎還準備幫忙的樣子。
幸好不是敵人。
否則,這個家夥的破壞力會非常緻命。
“曹建章……”
“妨礙到你們了?”
“他态度強硬,我擔心他會武力鎮壓。”
“那好,我幫你解決他。”
“你如果是采取暗殺等手段,我們甯願你不要幫忙。”
“我不擅長暗殺。”
“那……”
“但是我擅長勸說别人服軟。”
“什麽意思?”
“用槍頂着對方腦袋,問他要死還是要活。”
“你……”
方懷州無語。
這個家夥真是沒救了。
那麽粗暴。
組織真的不能要這樣的人。太容易出事。
一言不合就拔槍相向。隻有複興社的人才會這麽嚣張。據說這個家夥還将特工總部那邊的人都打了。确實無法無天。
是人才。但是這個人才走的太偏了。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沒有那麽快曬好……”
“那我去忙了。明天我再來拿。記得多曬幾份。我回頭還得上交戴老闆邀功的。”
“呃……”
“我升官發财,對你們也有好處。”
“什麽好處?”
“我保證,這個閱文書店,除了日本人,沒有誰敢動你。”
“那看來我得謝謝你。”
“這個好說。我做好事從不留名的。”
“上面有沒有特殊的記号?”
“我不懂。我不是專業的。你自己慢慢甄别吧!”
“這……”
“怎麽?你們紅黨連這樣的人才都沒有?那我去找克公,讓他給你們找幾個。”
“你……”
方懷州無語。
你還克公,克公。你和克公很熟嗎?
然後又暗暗驚訝。這個家夥,爲什麽出口就是克公呢?這是敬語啊!
他一個複興社的人,用這樣的敬語……
似乎感覺怪怪的。
如果讓他們複興社的高層知道,絕對會扒他的皮。
真是口無遮攔。随時惹來殺身之禍。
不行。下次得提醒他。
雖然,這個家夥不符合入黨的條件。但是,爲人确實不錯。如果能改掉那些壞毛病就好了。
然而,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張庸已經跑了。
方懷洲:……
唉,終于明白其他幾個人爲什麽提到張庸的名字,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了。
這個家夥,真的是無法用三言兩語描述清楚啊!
非常複雜的一個人。十分古怪。
唉……
張庸回到三浦旅社。
情況沒變。控制得好好的。秋山重葵非常惱火,卻又沒辦法。
他不是特工。在槍口面前,什麽都不能做。
一旁的黑島龍丈更加安靜。他可不想找死。
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
看到張庸回來,秋山重葵兩眼噴火。
這個王八蛋。他敢!
“膠卷已經曬出來了。”張庸平靜的說道,“現在文件還你。”
“你……”秋山重葵頓時被噎住。
什麽意思?
文件還我?
你要做什麽?你不拿走文件?
“長期合作……”
“不可能!”
秋山重葵頓時暴跳如雷。
這個家夥,居然還想威脅自己?想要自己長期合作?
去死!
他絕對不會屈服的。絕對不會背叛。
“爲什麽不可能?”
“我,我,我,我大日本帝國……”
“那你給憲兵司令部打電話吧。就說你被張庸抓了,最新的文件内容也洩露了。”
“你……”
“你說憲兵司令部是先來抓我呢?還是先去抓你的女兒?”
“你休想用我的女兒威脅我!”
“我有威脅你嗎?我搶了你的東西。但是沒有威脅你做任何事啊。對吧?我威脅你做任何事了嗎?”
“你……”
秋山重葵氣得發抖。
偏偏是被張庸堵住了。無法反駁。
沒錯。他是被抓了。然後文件被搶了。然後文件又回來了。
張庸沒有威脅他去做什麽。
單純的抓了他。搶了文件。
就這麽簡單。就這麽倒黴。
要說責任,都是黑島龍丈。他才是罪魁禍首。這個廢物。混蛋!
惱怒的回頭瞪着黑島龍丈,“叛徒!”
“你怎麽說話呢?”張庸慢條斯理的說道,“他是皇族成員,有權力看文件,對吧?”
“哼……”
“你将文件送來給他過目,也很正常吧?不算違規吧?”
“哼……”
“然後文件被我搶了,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他的錯。都是我的錯。對吧?”
“你……”
秋山重葵被氣的糊塗了。
也不知道張庸是在表達什麽。反正是腦子一片混亂。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隻要你們自己不去自首,就沒有人知道文件是從你們這裏洩露的。”
“呃……”
“相信有資格接觸這份文件的人,至少在十個以上。憑什麽就說是你們兩個洩露的呢?污蔑。那都是純粹的污蔑。對不對?”
“你……”
“今天就是你們在這裏翻看了一下文件。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張庸!”
秋山重葵忽然叫道。
他不是傻瓜。也不是三歲小孩。
他知道張庸是在拉他們下水。他要搞清楚張庸的目的。
循循善誘……
溫水煮青蛙……
是最要命的。
“請說。”
“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麽?”
“文件。我已經得到了。”
“沒有其他的?”
“沒有了。”
“不可能。”
“我張庸對天發誓,如果我以後利用今天的事來威脅兩位,就教我以後一分錢都賺不到,一個女人都得不到,這樣可以了吧?”
“你……”
秋山重葵臉色漸漸緩和。
黑島龍丈也逐漸放心了。
這個誓言。他們相信。如果是什麽天打雷劈的,他們反而不信。
以後賺不到一分錢。得不到一個女人。這個誓言對張庸來說,應該是最毒最毒的了。他們暫時确實可以相信。
張庸:……
賺不到就賺不到呗。實在過不下去了,就去搶一點……
一個女人都得不到。那就得到兩個、三個、四五六……
違背誓言,會被天打雷劈?
鬼扯,我是無神論者,辯證唯物主義……
正襟危坐。
一臉嚴肅。
表示我對誓言是認真的。真的。你們都要相信我……
“秋山先生,請坐。”
“你想要遊說我?”
“不。”
張庸平靜的說道。
秋山重葵悻悻的坐下來。等着張庸繼續發言。
“你在巴西有關系嗎?”
“哪裏?”
“巴西。南美洲。”
“你說這個做什麽?”
“将你的家人,包括你的女兒,都送去巴西。”
“爲什麽?”
“因爲你們會在十年以後一敗塗地。你們天皇會宣布無條件投降。美國軍隊會登陸你們本土……”
“你胡說八道!”
剛剛坐下來的秋山重葵,霍然又站起來了。
旁邊的黑島龍丈也是一臉的錯愕。張庸的說話,也是将他說的完全呆住了。
無條件投降?
誰說的?怎麽可能?
他瘋了嗎?
不要以爲抓住我,就可以胡說八道。
你抓住我,是我不行。絕對不是大日本帝國沒有本事!對于這一點,黑島龍丈反而很清楚。
“你胡說!”
“你胡說!”
秋山重葵更是連連駁斥。
張庸靜靜的坐着。對他們的激動,表示非常理解。
是啊,誰能相信,僅僅是十年,僅僅是十年,如日中天的日寇,就被被打的落花流水,被迫宣布無條件投降呢?
如果不是穿越者,張庸自己也不相信把?
就好像是無法相信元首那麽強大,那麽所向披靡,居然會那麽快就被反推。
真的是開始的時候有多嚣張,結果就有多崩潰。
曆史發展,真是令人感慨。
“東條英機、坂垣征四郎、廣田弘毅、土肥原賢二、谷壽夫、松井石根等人,都會被絞死……”
“什麽?”
“山本五十六會被擊斃,古賀峰一也會被擊斃……”
“你胡說……”
“你胡說……”
秋山重葵覺得張庸是瘋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麽。他提到的人名,那都是誰啊!
張庸不辯解。也不反駁。
是的。這才是秋山重葵的正常反應。
對方怎麽可能相信?
如果不是穿越者,張庸自己都難以置信。
良久……
“你……”
“你……”
秋山重葵終于是重新坐下來。
因爲他看到張庸正在喝茶。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失禮了。
茶是好茶。
從日本本土運來的。很貴。
“秋山先生,你不用這麽激動。”張庸平和的說道,“隻要你自己不作死,十年的時間并不長。你完全有機會見證,這一切是不是都會發生。”
“你信口雌黃。你瘋了。”秋山重葵依然是悻悻的說道。
“就讓時間來見證這一切。”張庸淡淡的說道,“前提是你還活着。”
“送去美國不行嗎?”黑島龍丈忽然插口。
“不行。”張庸搖搖頭,“你們海軍馬鹿會襲擊美國珍珠港,會挑起兩國的戰争。所有在美國的日本人,都會像印第安人一樣,被圈禁起來。你們希望自己的家人遭受這樣的待遇嗎?”
“海軍馬鹿……”黑島龍丈欲言又止。
他想反駁。
但是沒辦法反駁。
對方說的有闆有眼,煞有其事,他不知道如何反駁。
甚至,連秋山重葵都沒有說話。
因爲他也知道,海軍馬鹿的假想敵,就是美國人。
如果海軍馬鹿發起戰鬥,他一點都不奇怪。既然陸軍可以,海軍馬鹿爲什麽不可以?
嚴格來說,秋山重葵,是屬于内閣方面的人。
是屬于政府。不是軍部。
對于軍部的不受控制,他知之甚詳。
陸軍馬鹿要開戰,沒有人能夠阻止。
同樣的,海軍馬鹿要開戰,也沒有人能夠阻止。
爲什麽?
因爲軍隊不聽話。
軍隊隻屬于天皇。
“明年,我推斷你們國内,将會發生劇變。軍方和内閣,會爆發激烈沖突。你們内閣的很多重臣,都會被軍方刺殺。”
“你胡說八道……”
“不着急。秋山先生。我推斷時間應該是在明年三月之前,距離現在隻有幾個月。如果我推斷錯了,到時候,你再羞辱我也不晚。”
“這是你的緩兵之計。”
“柳川平助會調往呆灣任職,對嗎?”
“沒錯。你知道也不奇怪。”
“第一師團會調往佳木斯。是吧?”
“是。命令已經下來,明年三月開拔。”
“如果我說,就是這個第一師團會發動兵谏,刺殺内閣,你們相信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好。在明年三月份之前,我們拭目以待。如果我錯了,你盡可以羞辱我。我不還口。”
“你……”
秋山重葵欲言又止。
他忽然覺得,對方似乎并不是在危言聳聽。也不是信口雌黃。
可能對方真的知道一些隐秘信息。
之前,他也聽到一些類似的傳言。
其實,在二二六兵變之前,已經有一些征兆。隻是軍部故意放縱。
可以這麽說,二二六兵變,完全是當時日寇軍部放縱的結果。嚴格來說,是陸軍内部部分高層默許的。否則,這麽大的事變,高層會不知道?
事變爆發以後,損失最大的是什麽?當然不是陸軍自己。而是内閣。是海軍馬鹿。
内閣重臣幾乎全部死傷。
海軍馬鹿死了三個大将!
單純就這件事,海軍馬鹿就恨死了陸軍馬鹿。
以後在太平洋戰場的各種貌合神離,互相挖坑,那都是小兒科了。就差沒有直接朝對方開火了。
山下奉文牛逼吧?但是連海軍陸戰隊一個少佐都指揮不動。
别人不鳥他就是不鳥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