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依然是帶着三個小隊。
安全第一。絕不馬虎。
從天津衛到開灤煤礦，距離沒有多遠。
一百公裏左右。
坐火車差不多三個小時就已經到達。
“前面就是。”
“哦……”
張庸默默的監控地圖。
地圖顯示，在前面的站台位置，居然有一個小紅點。
換言之，就是有一個日本人。
厲害了。
日寇居然潛伏到站台了？
看樣子，好像還是站在迎接的隊伍中間？還是前排？
難怪英國人自己找不到日諜。感情日諜都已經潛伏到英國人的高層裏面。随時通報消息。那還怎麽查？
“哐哐……”
“哐哐……”
火車緩緩的減速。
張庸舉起望遠鏡。搜索目标。
很快鎖定了一個中國人模樣。他就是隐藏的日寇。
将望遠鏡遞給梅璐。指明目标。
“他叫陳鴻羽，是總經理室的翻譯。這個人來頭很大……”
“他是日本人。”
“什麽？”
梅璐頓時一愣。
陳鴻羽居然是日本人？怎麽可能？
“他……”
“長得帥？”
“額……”
梅璐欲言又止。
張庸這是在吃醋嗎？好吧。就當做是。
事實上，這個陳鴻羽，的确長得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白白淨淨。顯然不是一般人出身。
“他背後是誰？”
“他父親是天津商會的陳恭榆。是有名的反日派。”
“是嗎？”
張庸不動聲色。
他聽說過陳恭榆的名字。确實是反日中堅。
曾經捐獻了一些物資給二十九軍。和張克峽關系也挺好。張庸也近距離的接觸過此人。
那麽，問題來了，地圖并沒有提示陳恭榆是日寇。可是，他的兒子陳鴻羽，卻是日寇。
這裏面有什麽秘密？
陳恭榆是卧底？是隐藏的漢奸？
話說，日本人玩這樣的套路，其實玩的非常溜。
在上海灘就是如此。
派人僞裝抗日分子，然後将真正的抗日分子吸引過來，然後将他們一網打盡。
計劃非常歹毒。
效果非常良好。
有誰會懷疑陳恭榆其實是漢奸呢？
哪怕是聚攏在他身邊的抗日骨幹出現意外，也不會懷疑是陳恭榆的手腳。
這樣的隐藏漢奸，危害其實是最大的。
“他……”
“你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是。”
梅璐謹慎的答應着。
暗暗心有餘悸。沒想到這個陳鴻羽隐藏的這麽深。
說真的，她以前對這個陳鴻羽還有點好感的。曾經和他吃過飯。幸好當時沒有沉淪。否則，她可能就要吃大虧了。
“那個英國人是誰？”
“鮑勃。他是開灤煤礦的副總經理。”
“哦……”
張庸不動聲色。沒有特别提醒。
看得出，這個叫做鮑勃的英國人，對張庸的到來，是非常期待的。
停車。
下車。
“鮑勃先生。”
“張先生。”
“請！”
“請！”
“這位是……”
“他是我們的翻譯，陳鴻羽先生。”
“陳先生的令尊是陳恭榆老先生？”
“沒錯。張隊長認識家父？”
“久仰大名。未曾見面。”
“原來如此。請！”
“請！”
張庸和陳鴻羽虛與委蛇。
必須承認，這個日寇僞裝的非常好。沒有絲毫破綻。
如果不是有系統提示，張庸不可能想到他會是日諜。
英國人更加想不到。
“張先生，情況是這樣的……”
“請說！”
就在站台上，鮑勃個張庸介紹情況。
英國人做事就是直接。根本沒有什麽接風洗塵的說法。開門見山。直達主題。
鮑勃負責開頭。梅璐負責翻譯。
然後有一些細節，陳鴻羽負責補充。顯然，他這個翻譯，接觸到的情報資料非常多。英國人對他非常信任。
“你們已經鎖定三号礦區？”
“對。我們相信。丢失的黃金，還有嫌疑人，都在三号礦區。我們已經将其隔離起來。”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三号礦區看看吧！”
“請！”
“請！”
一行人坐車前行。來到三号礦區。
這邊灰蒙蒙的。非常荒涼。地面都是黑乎乎的煤灰。但是風吹不起。顯然沉澱已久。
張庸故意跺跺腳，沒有煤灰飛起來。非常結實。
據說，這個三号礦區，已經開采的差不多。沒什麽産出。等于是廢棄了。大部分的時候，是用來處理礦渣。所以，看管不嚴。給了一些宵小可乘之機。陳鴻羽說，他們懷疑，是有盜賊進入了三号礦區。所以安排武裝護礦隊封鎖此地。
剛才在來的路上，張庸的确看到了護礦隊。人數不少。全副武裝。
裝備的全部都是英七七步槍。
“鮑勃先生，你們的黃金是哪裏來的？”張庸随口問道。
“是我們自己提煉出來的。”鮑勃回答。
“哦？這裏有金礦？”
“有一點。”
“哦……”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鮑勃顯然沒有說實話。從來沒聽說這邊有金礦的。
哪怕是有金礦，估計黃金含量也是非常低的，不值得開采。想要提煉一百多斤黃金，絕對不容易。
他之前之所以詢問梅璐，那些土匪是怎麽回事，其實是有用意的。
既然英國人自己沒有提煉黃金，那黃金從何而來？當然是從土匪的手裏收髒，很有可能是土匪搶來的贓物。
那些土匪也樂意将搶到的黃金賣給英國人。直接拿到現錢。同時也安全。
黃金到了英國人的手裏，肯定不會再出現。
也沒有人會繼續追查。
英國人和日本人，都是強盜。沒有誰比誰更高尚。
他們在華北的争奪，不過是狗咬狗而已。
隻可惜，作爲主人的華夏，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一群狼狗争奪，自己卻無力驅逐。
悲哀啊……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當時的社會現狀就是這樣。即使是偉人，短期内也無法改變。
他一個小人物，又能做什麽？
沉吟片刻，張庸轉頭看着陳鴻羽，問道：“爲什麽會有黃金存放在三号礦區？”
“因爲……”陳鴻羽緩緩的回答，“還沒來得及運走。”
張庸點點頭，轉頭問鮑勃，“是什麽時候交易的黃金？”
“上月底……”鮑勃下意識的回答。
然後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他立刻皺眉。開始有些讨厭張庸了。
叫伱來查案，不是叫你來問東問西，尋根究底。有些事情，你根本不用知道。
如果你自作聰明的話，隻回自讨苦吃。
“一次交易？”張庸不理會對方，自顧自的繼續問道。
他注意到鮑勃的臉色變化了，但是沒在意。
既然你叫我來，我就得問情況。
你如果不想回答，也無所謂。大不了，我不幹。
我現在很忙。手上有很多活要幹。給你們英國人做事，沒什麽好處。不如抓日諜。
你看，意外抓捕的三個日諜，居然攜帶有那麽多的财貨。如果再抓幾個這樣的，豈不是可以賺得盆滿缽滿的？
上次坐火車去北平，張庸發現，其實一天就可以來回的。
早上坐火車去北平抓日諜，抓到人，立刻返回。速度快的話，還能回來天津衛吃晚飯。
真的。
完全就是一天生活圈啊！
上級雖然不讓自己去北平折騰。但是自己可以悄悄的去啊！
早上去，晚上回，不礙事。
隻要有收獲，就不怕辛苦。
“三次，”鮑勃不情不願的回答，“但是交易已經結束了。這邊已經沒有人了。“
“是嗎？”張庸随手指着一個礦井，“裏面有人嗎？”
“當然沒有。”鮑勃回答，“這個礦井已經廢棄了。”
張庸又轉頭問陳鴻羽，“确定沒有人？”
“我們都檢查過了。沒有人。”陳鴻羽肯定的回答。
“确實沒有人？”
“确實沒有人。”
陳鴻羽悻悻的回答。臉色有些不滿。
這個張庸，腦子有病。一個問題反複問幾次。我說是沒有人就沒有人。
之前都已經派人檢查過好幾次了。
難道還能憑空冒出來不成？荒謬！
“既然如此……”張庸點點頭，朝吳六琪揮揮手，“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朝裏面扔手雷。快！”
“是！”吳六琪立刻行動。
他帶着幾個人。按照張庸的吩咐，狂奔向前。
講究的就是一個速度。
張庸的命令，吳六琪完全明白。就是裏面有人。
他們一旦動作，裏面的人會立刻發現。所以，必須沖刺。同時，迅速的用手雷就敵人控制起來。
怎麽控制？
炸死！
或者炸傷！
蹭蹭蹭！
蹭蹭蹭……
跑的飛快！
接近礦口。
“扔！”
吳六琪大聲吆喝。
所有人迅速拿出手雷，朝礦井裏面砸進去。
總共是五個手雷。全部砸進去。
“轟……”
“轟……”
手雷爆炸了。
持續的爆炸聲傳來。
鮑勃臉色一變，“你做什麽？”
“沒什麽。”張庸随口回答，“裏面有幾個人。我看看是誰。”
“裏面有人？”鮑勃難以置信。
陳鴻羽也是臉色一變，條件反射的叫道，“不可能！”
“我們去看看吧！”張庸平靜的說道，“有沒有人，看看不就知道了？說不定真的有呢？”
鮑勃欲言又止。
陳鴻羽也是欲言又止。眼神閃爍。
張庸慢悠悠的向前。
此時此刻，吳六琪他們已經鑽到礦井裏面去搜索。
很快，他們就拖着幾個軀體出來。
有兩個已經被炸死。但是還有三個是活着的。暫時昏迷了。
鮑勃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
“怎麽回事？他們是誰？”他暴怒的大聲吆喝。
良久沒有人回答。
鮑勃的臉色就更加的陰沉了。
忽然轉頭盯着陳鴻羽。
陳鴻羽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的。
嘴唇蠕動。無法解釋。
這些人，和他無關。他是真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明明已經安排搜索了幾次。怎麽還有人隐藏？這些家夥隐藏在這裏，是要做什麽？他們到底是什麽來頭？
“經理先生，好像是土白狼的手下……”
“土白狼……”
鮑勃的臉色頓時更加的陰暗。
周圍的人都是悄悄的距離他遠一點。顯然是擔心他暴怒發作。
陳鴻羽更加的悄悄的躲在鮑勃側後。這個位置安全，打不到。
隻有張庸毫無反應。
土白狼？聽名字，肯定是一股土匪了。
原來躲藏在礦井裏面的，居然是土匪。這些手雷倒是沒白費。大部分土匪都該死。
可惜，人是炸死炸暈了，但是卻沒有什麽收獲。
唯一的效果，就是殺雞儆猴，在鮑勃面前裝了一個逼。讓他再也不敢亂說話。
日諜陳鴻羽似乎也閉嘴了。
然而，這樣的裝逼沒什麽用。又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好處。
曹孟奇帶人再次進去搜索礦井，沒什麽發現。
裏面隻有一些垃圾。還有廢棄物，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他們……”鮑勃欲言又止。
“鮑勃先生，我覺得，丢失的黃金，可能不在三号礦區了。”張庸說道。
鮑勃沉默片刻，最終無奈的說道：“好吧。我們先回去總部。如果要搜查整個礦區的話，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我本來以爲一個星期就能出結果的。”
張庸點點頭，直言不諱的說道：“鮑勃先生，人的積極性，是和金錢挂鈎的。我帶來的小夥子，都是非常能幹的。如果你可以每人每天支付一英鎊的話……”
“不可能！”鮑勃斷然搖頭。
每人每天一英鎊？五十多人。那就是每天五十多英鎊？
不行。絕對不行。他沒有這樣的權利。
“那就太遺憾了。”張庸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我給你做事，你給我報酬。天經地義。
别人不好意思說，我來說。
連一英鎊都不舍得，那也太小氣了。這樣的老闆，說真的，不樂意伺候。
“總經理先生！”
“皮爾遜先生！”
忽然間，旁邊有人密集問好。
張庸回頭。看到另外一個英國人到來。很好辨認。有個酒糟鼻。
皮爾遜？
總經理？
那就是開灤煤礦最大的老闆了？
好。和大老闆直接對話。
“我給你五百英鎊。”皮爾遜說道，“作爲調查費用。多了不退，少了不補。”
“成交！”張庸滿口答應。
五百就五百。好過沒有。這樣就不用空手而歸了。
鮑勃欲言又止。
皮爾遜立刻派人拿來五百英鎊。
面值全部都是1英鎊的現鈔。總共五百張。分成了十沓。每沓50張。
“謝謝！”
張庸将英鎊全部接過來。
然後拿出三沓，解開。每人先給兩張。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先給2英鎊打底，接下來大家才有動力嘛！
梅璐秀眉輕蹙，接過兩張英鎊。
感覺張庸這樣做，似乎有點出格。當場發錢，太高調了。
然而，張庸就是這樣的性格。
别跟我整虛的。我就是要錢。
隻要錢到位，皇帝都幹廢。這句話誰說的？我，張庸說的！
所以……
小夥子們，準備喊烏拉啦！
“那你們開始吧！”皮爾遜顯然也不是吃幹飯的，“我希望盡快聽到好消息……”
“稍等！皮爾遜先生，我去抓幾個日諜……”
“什麽？”
皮爾遜一愣。
日諜？
日本人？
在哪裏？
他怎麽沒發現？
鮑勃：？？？
陳鴻羽：？？？
兩人也是面面相觑。哪裏有什麽日諜？
陳鴻羽内心更是迷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邊，還隐藏有其他的日諜。真的。
他是單獨潛伏進來的。隻負責傳遞情報。不負責行動。
偌大的開灤煤礦，肯定還有其他的日諜。但是陳鴻羽以爲，他們應該距離自己挺遠的。
誰知道，張庸的語氣，好像附近就有日諜？
古怪……
不可能是自己把？
不可能識破自己。
隻看到張庸指着三十多米外一個工人，大聲叫道：“你是自己過來呢？還是我過去抓你呢？”
那個工人似乎沒反應。
片刻之後，他疑惑的看看四周。茫然。
張庸嘴角冷笑。
裝！
我讓你裝！
裝沒聽到？裝以爲叫的不是你？
呵呵。我叫的就是你！我抓的也是你！先抓幾個小的。然後再抓陳鴻羽！
擺擺手，讓吳六琪他們沖過去。
同時繼續說道：“嘿，你的家鄉在什麽地方？是北海道的劄幌，還是九州的靜岡……”
忽然間，那個工人轉身就跑。頃刻消失。
卻是轉入了旁邊的角落。一下子不見影。
皮爾遜：？？？
鮑勃：？？？
什麽情況？他爲什麽轉身就跑？
随後反應過來。
法克！
那家夥是日本人！
他被張庸甄别出來了。害怕了。所以逃跑。
法克！
“抓住他！”
“抓住他！“
皮爾遜和鮑勃齊聲高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