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舉起望遠鏡,搜索目标。
發現目标就在江面上。居然是一個打魚人。
嘿,日諜真是千變萬化啊!
還懂得打魚。
“那個人是誰?”張庸問韋锒。
“哦,你說郝三哥啊!”韋锒随口回答,“他是江北逃難來的。”
“你和他熟悉嗎?”
“熟悉。我們經常在一起喝酒。”
“是嗎?”
“當然!”
韋锒得意的回答。
張庸的臉色逐漸的陰沉下來。
這個日諜,似乎不是孤僻那種。擅長和人打交道。
“他很喜歡和人喝酒?”
“差不多吧。他和魚幫的人最熟。魚幫就是他建議組織起來的。”
“建議?”
“以前,大家各管各的。有時候還有紛争。郝三哥來了以後,提議大家組成一個幫派。大家相互幫助。有紛争内部商量解決。于是魚幫就成立了。”
“原來如此。”
張庸默默的點點頭。日諜本事還真多。
居然還拉起了一個魚幫。不用說,肯定是要爲日本人服務的。
他暫時還沒有露出真面目。一旦日寇入侵,這個魚幫,就會成爲日本人的幫兇。成爲控制長江水道的得力助手。
長江那麽大,那麽長,單獨依靠日本人,肯定不可能全面封鎖。
這也是後來成立汪僞政府的緣故。因爲日本人開始力不從心了。
“郝三哥有家人嗎?”
“沒有。說是家人都在戰亂中不幸去世了。”
“哦……”
張庸心知肚明。
果然是很标準的人設。沒有親人。
這個年代,一個逃難來的老百姓,沒有親人,确實也正常。沒有誰會懷疑。
他隻需要悄悄的紮根在魚幫當中,慢慢的将魚幫發展壯大。爲以後打基礎。
事實上,他這個目标,應該很容易實現。
爲什麽?
因爲有日本人暗中幫助。
可以肯定,這個日諜的背後,絕對是有人支持的。
忽然想到了溫振平。
溫振平是海昌船運的老闆,和這個魚幫……
如果他們兩個合作,加上日寇财團的背後支持,完全有可能成爲長江航道的新霸主。
“幫我叫郝三哥過來。”
“你找他?”
“看看他都有什麽收獲。我們想吃烤魚。也請伱吃。”
“好咧!”
聽到最後一句,韋锒頓時來勁。
急急忙忙的到前面去,遠遠的對着郝三哥打手勢。結果郝三哥沒看到。
張庸在後面舉着望遠鏡,默默的觀察目标。
發現這個郝三哥,捕魚的時候還真是專注。
如果不是有系統的提醒,張庸也不可能想到對方是日本人。這手打魚的功夫,令人歎爲觀止。
後來才想起來。好像日本人也很擅長打魚。在很多遊戲裏面,日本文明的特色,就是打魚……
哦,還有造船。
比如說《帝國時代》系列什麽的……
終于,郝三哥看到了韋锒的手勢,于是緩緩的将漁船駛回來。
是個高手。
張庸默默的判斷。
這個郝三哥,打魚出色,駕船出色。
附近也有很多其他的中國漁民。但是技術似乎都不如這個郝三哥。
不動聲色。
他不準備立刻抓捕。
先看看這個郝三哥有什麽用再說。
魚幫……
說不定可以被自己控制哦。
日寇想要控制魚幫,但是又不敢暴露身份,自己正好借此下手。
北崗太郎和菊田洋介,身上都有屎。
這就是未來的投名狀。
一旦爆出去,對他們會非常不利。
所以,隻要不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他們都會願意合作。
這個郝三哥……
也可以這麽辦。
“三哥!”
“三哥!”
韋锒幫忙将郝三哥的漁船拉過來。
張庸就站在原地看着。并沒有靠近。因爲岸邊很潮濕的。都是淤泥。
不久以後,郝三哥過來了。
“這位老總……”
“你叫郝三哥?”
“是,老總您這是要……”
“今天收獲如何?夠不夠我們這麽多人吃一頓?”
“老總你們……”
“我們給錢的!”
張庸拿出一把大洋。數了數。總共八枚。
差不多了。這個時代的魚不值錢。哪怕是一漁船的魚,也就是賣幾個大洋而已。
即使加上人工費也是綽綽有餘了。
“老總……”
“給我們張羅一下。我們就在你這裏吃烤魚。如何?”
“好的。好的。”
郝三哥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對自己的僞裝很有信心。判斷沒有被拆穿。
正好從這些人的嘴裏,得到一些消息。
于是立刻叫人來幫忙。開始烤魚。
張庸帶來的人很多,有差不多八十人。全部吃烤魚的話,需要等很久。于是,又去張羅其他的菜。
魚幫正好也有一個做生意的地方。面積還挺大。就是凳子不夠。從來都沒有這麽多的客人。但是沒關系,他們去附近借。很快就将凳子湊齊了。
“他大名叫做韋锒。锒铛入獄的锒。”郝三哥和張庸閑聊。
張庸随口問起韋锒的書名。
郝三哥表現的也有一些文化。說自己以前在家,曾經上過初小。
還說,郝家祖上也曾經闊綽過。可惜,後來家道中落。又遇到戰亂。家人先後罹難。隻有他一個人茫然無助的跑到了金陵來。
身世天衣無縫。
祖上曾經闊綽過。所以,知道的東西不少。
讀過初小。所以有文化。
這都是非常重要的人設。否則,就會露餡。
你一個祖祖輩輩都在江上打魚的,怎麽可能有文化?怎麽可能斷文識字?
“你叫他小魚兒就是了。”郝三哥說道。
“他?”張庸看着韋锒。
這個家夥外号小魚兒?似乎不太對啊!
别人小魚兒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你呢?渾身黑不溜秋的。
黝黑黝黑的皮膚,光滑的連水珠都挂不住。蒼蠅落下來,估計都要來一個劈叉。然後摔死。
“小魚兒,再去搞幾條魚來。”郝三哥說道。
“好咧!”韋锒答應着。站起來。沖到江邊。将褲衩一脫,然後一個魚躍,漂亮的潛入水中。
張庸仔細的看着。
他确實想要看看“小魚兒”的水性如何。
結果……
半天沒看到人。
小魚兒一頭紮入水中,然後就不見了。
三分鍾……
五分鍾……
内心暗暗嘀咕。不會就這樣挂了吧?
不會是一個猛子紮入水中,然後水中有什麽東西,正好刺中他。然後小魚兒就成死魚兒了。
“他……”轉頭看着郝三哥。
“沒事的。他可能是想要顯擺顯擺。”郝三哥很淡定。
“哦……”張庸于是繼續扭頭看着江面。
好一會兒以後,江面中心才冒出一個人頭。似乎就是小魚兒?
舉起望遠鏡。果然,确實是他。
再看看手表。好家夥,足足在水中憋了八分鍾呢。
厲害了!
八分鍾!
光是這份憋氣的功夫,就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從望遠鏡裏面看出,韋锒腦袋出水以後,大口大口的喘息。但是雙手始終沒有放出來。有點奇怪。
又是兩三分鍾以後,韋锒似乎恢複了一些力氣,才将雙手舉起來。
得,這個家夥,手裏居然抱着一條大魚。
初步判斷是鲶魚,至少有十多斤的樣子。
厲害了。
徒手抓魚!還是在江水當中。
服氣。
當即招招手,請他回來。
韋锒于是抱着大鲶魚,又潛入水中。往回遊。中間就換氣一次。就回到了岸邊。
上來。将大鲶魚仍在張庸等人的面前。
“啪!”
“啪!”
好家夥,鲶魚還活蹦亂跳的。
确實是好大一條。至少有十斤以上。背面的鱗片都是烏青烏青的。
“我們就吃這個吧!”張庸說道。
“好!”郝三哥拿過來一根棍棒,将鲶魚打暈。然後開始殺魚。
動作熟練流暢。
猶如行雲流水。
不愧是專業的日諜。技能就是強。
既然是用打魚人的身份僞裝。那打魚人的技能,自然是要全部點滿。
很快,魚殺好。開始燒烤。
有碳烤。也有悶烤。還有盤裝的諸葛烤魚。
什麽豆芽、豆腐、腐竹之類的輔材,也都是被大桶大桶的搬來。一起開始炖煮。
不久,香氣四溢。
張庸深深的呼吸着。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必須承認,這個郝三哥的收益,的确不錯。如果他不是日諜的話,專業賣烤魚也能發家緻富。
如果加上一點點他張庸從後世剽竊來的點子,搞個連鎖都有可能。
忽然,地圖顯示,又有一個紅點切入。
轉頭。看着江面。
有點意思。居然又是一個打魚人。
疑惑。
難道是郝三哥的同伴?
好吧,給他來點刺激的。讓他不知不覺的交個投名狀。
“郝三哥。”
“老總,有什麽事,您說。”
“那個打魚人是誰?”
“我不認識。”
“去幫我将他抓來。”
“抓?”
“對。他就是我要逮捕的目标。幫我将他抓來。”
“好……”
郝三哥答應着。
他确實不知道那個打魚人的身份。
“好像是慶王爺……”
“什麽?”
“好像是上面安慶來的慶王爺……”
“誰?”
“也是在江面上讨生活的。在安慶那邊很有名。我聽人說起過。”
“無論他是誰,抓過來!”
張庸命令。
什麽慶王爺。什麽安慶。
管他是誰。隻要他知道是日本人就足夠了。
先讓兩個日諜鬼打鬼。無論是誰抓了誰,或者誰殺了誰,身上都等于是有了黑點。
隻要有一個黑點,就會有更多的黑點。
到時候,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加起來,就成了投名狀。
“小魚兒,你也去!”
“我……”
“有獎勵的。抓到那個打魚人,你們每人獎勵十個大洋。”
“好咧!”
小魚兒立刻改變主意了。
張庸擺擺手。示意他們現在就可以行動。
“去吧!”
“好!”
郝三哥帶着小魚兒,駕船駛出江面。
很快,他們兩個就來到那個所謂的慶王爺的面前。雙方似乎有交涉。然後很快就談崩了。
于是動手……
“噗通!”
“噗通!”
慶王爺率先落入水中。跟着郝三哥跳入。
随即,小魚兒也跟着跳入。三個人在水中展開激戰。此起彼伏,浮浮沉沉,難解難分。
張庸舉着望遠鏡仔細觀察。
發現那個慶王爺,似乎水性也是極好。以一敵二,居然不落下風。
暗暗心驚。
日寇居然在安慶也安插了間諜。
這個慶王爺,顯然是要在安慶建立自己的組織網絡。爲以後侵略做準備。
思維發散……
既然連安慶都有日諜,那武漢嗎?
武漢三鎮,隐藏的日諜更多吧?還有杭城、羊城等地。估計日諜也不會少。
三人繼續在水中奮力搏鬥。不斷飛濺起大量水花。
十分鍾……
三十分鍾……
終于,慶王爺架不住兩個對手。
大半個小時以後,慶王爺被強行拖拽到了張庸的面前。
張庸擺擺手。
立刻有人上去将他五花大綁。
“你們是誰?”慶王爺又急又怒,氣呼呼的叫道,“爲什麽要抓我?”
“因爲你是日本人啊!”張庸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不是!”慶王爺吼叫。
“我們是不會搞錯的。”張庸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來這裏,就是等你。你覺得,我能夠如此精準的等到你,會沒有情報嗎?”
“你,你……”慶王爺終于是有了一絲絲的緊張。
情報?
内奸?
難道是内部有人出賣了自己?
八嘎!
可惡!
張庸轉頭看着郝三哥,“謝謝了!”
“啊,啊……”郝三哥似乎有點出神。但是很快又反應過來。“不用。不用。”
“來,每人十個大洋。”張庸拿出一些零散的大洋,一一兌現諾言。說給就給。
郝三哥接過來,表示感謝。
小魚兒接過來,高興的眉開眼笑,喜不自勝。
隻有倒黴的慶王爺蜷縮在地上,一臉的不甘。
張庸平靜的說道:“好好招供吧,你到底是屬于哪個特務機關……”
“我不是。我沒有。你搞錯了。”慶王爺狡辯。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我叫張庸。是專門抓日諜的。你們桐機關的特務機關長,岩作又二,是被我殺死的。還有,你們槐機關的特務機關長,野谷金太郎,是被我抓的。還有武川熊三。都是我抓的。你覺得我會認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能聽懂。隻是你不承認現實罷了。其實,我不需要你的口供。”
“哼!”
“郝三哥!”
“在!”
“來,将那盤諸葛烤魚端過來,喂他吃。”
“什麽?”
“剛出爐的諸葛烤魚剛剛好。味道鮮美。便宜他了。”
“可是,很燙啊!”
“沒事。他是日本人。不怕燙的。拿勺子來。先裝一勺滾燙的油,然後從他褲裆裏面倒進去……”
“啊?”
郝三哥驚呆了。
這是……
暈!這麽兇殘!
從褲裆裏面倒進去,那豈不是……
直接就成太監了?
不,比條件還慘。
太監也就是挨一刀。可是,滾燙的熱油倒進去,那就不是一刀的問題了。
那是……
他都無法想象是什麽樣的局面。
這不,慶王爺的臉色也是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