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崗路發生了什麽事?
處座沒有明說。張庸也沒有問。執行命令就是了。
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隻要不填糞坑……
當即帶着楊智和魏勇等人,前往昌崗路。
這時候,天還沒亮。看看時間,淩晨三點。唉,又是熬夜的一天。
情不自禁的打哈欠。
确實是感覺有點困了。白天都沒有休息啊!
好想放長假。不上班那種。和李伯齊一樣。
然而,不能休息。
必須先趕到昌崗路再說……
“吱嘎!”
“嘭……”
蓦然間,一陣悶響。
張庸猝不及防,狠狠的被甩了出去。
糟糕!
撞車!
被暗算了。
是日寇嗎?
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暈倒。
腦海浮現出一個荒誕的念頭:爲什麽沒有安全帶?我要系安全帶……
好痛……
好像肋骨撞斷了。
肯定是撞到前擋風玻璃了……
不對……
不是擋風玻璃。
是座位前面……
感覺喉嚨一甜,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吐出來。
卻又吐不出來。非常難受。
啊,撞車了……
要死了……
但是很快又高興起來。
老子終于可以休息了。終于可以放假了。
我受傷了……
工傷……
要請病假……
然後,他就昏迷過去了。
迷迷糊糊的,感覺好像被很多魔鬼追趕,卻又跑不動……
時間好漫長……
好漫長……
無數的魔鬼撲上來,試圖将他撕碎……
然後徹底沉淪。
……
“隊長!”
“隊長!”
楊智、魏勇急忙撲上來。
其實,撞車并沒有那麽嚴重。是汽車撞到了石頭上。
對。道路中間的一塊石頭。
司機猝不及防,撞個正着。
石頭是怎麽來的。沒有人知道。但是它非常大。差不多有一個人高。
黑夜中,司機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東西。雖然緊急刹車,還是撞了。
幸好是夜間,車速不快。如果是白天,估計車頭都撞碎了。
縱然如此,張庸也是撞到了前面,然後暈過去了。
“快!送醫院!”
“快!送醫院!”
急急忙忙的将張庸攙扶起來,魏勇抱着,然後去醫院。
司機被吓壞了。自己也受傷不輕。
那時候的汽車,都沒有安全帶的。撞擊受傷的幾率很大。
“快!”
“快!”
……
張庸迷迷糊糊的醒來。
覺得非常刺眼。非常亮堂。幾乎無法睜眼。
咦?
怎麽回事?
好像老子之前撞車了?
之前發生的事,一幕幕的在他腦海掠過。
不對啊……
撞車以後,不應該失憶嗎?
諜戰劇裏面都這麽演的。周圍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了。
可是,自己,記憶卻十分清晰。
十分清楚的記得,汽車是撞石頭了。然後昏迷過去。
還記得是淩晨三點左右……
還記得是在再興路附近……
擦,不科學啊!
劇情不是應該安排個腦震蕩什麽的嗎?
怎麽感覺撞一撞,自己記憶力反而增強了?難道是傳說中的,受傷一次,增強一次?
隻要受傷9999次,就天下無敵了?
好無聊。也沒覺得哪裏痛。甚至比平時睡醒還精神。
不科學……
嚴重不科學……
于是睜眼。
“他醒了!”
“他醒了!”
旁邊有人叫道。
張庸睜開眼睛。看到魏勇。看到楊智。
再看其他人,也全部都認識。也全部記得名字。那個小廣東,叫趙春波……
哦,記憶力确實沒有受影響。身體好像也沒什麽大礙。
有點扯淡。這樣搞法,怎麽請病假?裝病容易穿煲……
這時候,有醫生進來了。
“醫生,我怎麽樣?”
“你運氣好。骨頭沒有斷。沒有内出血。也沒有明顯的外傷。”
“醫生,要不要再仔細檢查一下?”
“已經反複檢查過了。你的确沒有大礙。否則,你也不會那麽快醒來。”
“但是,我撞車了啊!很嚴重的撞擊。”
“所以說是奇迹。”
“不是,可能還有其他傷勢沒發現呢?”
“如果有,伱就不會說話這麽中氣充足了。其他車禍的病人,這個時候,還在昏迷不醒呢!”
“那我昏迷了多久了?三天?五天?七天?”
“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
“對。現在是早上八點。他們介紹,車禍發生的時間是淩晨三點左右。”
“不是……”
張庸感覺不可思議。
又有些懊惱。完蛋了。才昏迷幾個小時。
醫生居然說自己沒怎麽受傷。真是的。内傷你看得到嗎?我内出血……
但是剛才草率了。居然和醫生說了那麽多話。别人一看你就沒大事啊!
有事的話,還能和醫生扯那麽多?
唉,我要請病假……
我要休息,我要休假……
站起來。
屁股扭扭。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
唉,好像确實沒什麽事了。
什麽鬼……
就不能真的受傷一下,住十天半個月也好啊!
住院多舒服,不用幹活……
還有美女護士看。
這個時代的護士,确實很多美女。
因爲醫院少,護士名額少,能選上來的,都是有幾分姿色的……
打住。
打住。
想多了。
既然沒什麽事了,那趕緊去幹活了。
住院幾個小時,就當做是睡覺了。唉,感覺自己比毛人鳳還卷……
“毛秘書!”
忽然,外人有人問好。
張庸神色一動。
咦?是毛人鳳來了?這個卷王來做什麽?
“少龍!”
果然,片刻之後,毛人鳳進來了。
張庸首先注意到了他的紅眼圈。昨晚肯定熬夜了。可是,他看起來就是精神抖擻。
卷王啊卷王,超級卷王,整個特務處被他卷死。
禮貌站起來,“毛秘書。”
“你怎麽樣?”毛人鳳關切說道,“不要下床,再觀察兩天。”
“可是,昌崗路監控點……”張庸故作爲難。
休息兩天是沒問題。但是躺病床就不行。前世的時候他躺過幾天,簡直想死。
我是想要放假。而不是想要躺病床。否則,甯願上班。
“那個……”毛人鳳沉吟。
張庸于是擺擺手,讓所有人出去,然後問道:“事情很嚴重?”
“六個兄弟,都不幸遇難了。”
“啊?”
張庸愕然。
死了六個?
不會吧?這麽大的案子?
須知道,這六個弟兄,都是全副武裝的啊!
怎麽可能……
“不是紅黨做的。”
“當然不是。紅黨沒有這樣的能力。”
“那會是誰?”
張庸确實很好奇。
首先排除紅黨。他們沒這樣的能力。
然後是黨務調查處?
還是日諜?
黨務調查處好像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關鍵是,黨務調查處是死對頭。隻要他們出現,複興社的人肯定會打醒十二分精神。
“難道是自己人?”
“唉……”
毛人鳳歎息一聲。
張庸就知道答案了。果然懷疑是内奸。
能夠連續殺死六個特工,說明這個人,可能還是複興社特務處的高層。
至少也是隊長以上。甚至是組長……
暈!
張庸不敢多想了。
組長級别,那還得了?特務處就幾個組長!
完蛋!
内部自查最可怕了。
可是不查又不行。否則,下次還會發生。
不怕自己内部有鬼。最怕的是這個鬼摸不着。不将這個鬼抓出來,處座晚上都睡不着。
可是,張庸實在想不通。
肯定不是紅黨的人。那會是誰呢?是誰家的内奸呢?
難道說,複興社裏面,已經有人被日本人收買了?即使如此,他爲什麽又要清空這個監控點呢?
“那個地方,本來是監控什麽的?”
“陳隴平。”
“做什麽的?”
“他是陳家的人。”
“啊?”
張庸愕然。
毛人鳳嘴裏的陳家,當然就是陳立夫、陳果夫家族。
暈死了。這都叫什麽事。
複興社特務處,居然暗中監控陳家的人?
那是監視陳家嗎?
暈!
是委座的命令?
還是處座自作主張?
如果是前者,非常可怕。說明委座對陳家也不信任。
如果是後者,更加可怕。說明處座卷入的權力鬥争,級别上是非常高的。結果自然也是非常殘酷。
那麽,監控點是被陳家請來的人幹掉的?
還是在複興社内部,有陳家安插的内奸?
有人被陳家收買了?
亂七八糟……
胡思亂想……
“我去現場看看!”
“走吧!”
張庸來到昌崗路。發現這裏很正常啊!
沒有雜亂無比的建築物。都是新建的房屋。以兩層、三層爲主。
當時沒有那麽多的鋼筋和水泥,也沒有足夠的石灰,所以,一般的房屋,都是用磚頭、砂漿築牆,強度不夠。
框架結構什麽的,那都是後世的事。超過四層的建築,都很少見。
民房基本上就是兩層。很少有三層。
監控點就在街口拐角處的一個民居裏面。望遠鏡在三樓。
嚴格來說,這是一個違建的閣樓。人在當中,無法直腰。
“他們是哪個行動組的?”
“特務總隊的。”
“哦……”
張庸于是不再問。
這個特務總隊不執行外勤。隻負責内衛。
比如說守備雞鵝巷。看管囚犯。在絕大部分的場合,他們都是隐身的。
然而,這件事的出現,讓張庸意識到,這個特務總隊,似乎也沒那麽簡單。他們居然靜悄悄的執行着監控任務。
還是監控陳家。
想想也就釋然。處座怎麽可能養閑人呢?
哪怕是特務總隊,也是可以拉出來戰鬥的。他們平時隐藏在暗處,更加不爲人所知。
悄悄冒冷汗。
那處座的手裏,還有什麽秘密力量呢?
他的城府那麽深沉,不可能将所有的牌都打出來讓你看到。如果不是意外身亡,别人想要扳倒他,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一樓兩個。”
“二樓兩個。”
“三樓兩個。”
毛人鳳詳細的介紹。
六個特工,分别在三層樓被人打死。
用的都是勃朗甯9毫米手槍。一槍緻命。近距離射擊。爆頭。眉心中彈。
張庸就更加驚訝了。
這麽零散的分布,居然都被人幹掉?
一樓的人被打死,二樓的人沒有任何反應?還有三樓。一點都不知道?
怎麽越聽越感覺詭異呢?
真有那樣的高手,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除非有消音器……
咦?
等等。
不會真的有消音器吧?
随即搖頭。
消音器也不是萬能的。有消音器也不能做到沒有任何動靜。
事實上,消音器的作用,是削弱聲音。并不是完全沒有聲音。如果是近距離的話,還是非常清晰的。作爲複興社特工,不可能一點警覺都沒有。
“當時……”
“怎麽啦?”
“當時剛好有一個娶親隊伍路過,一路放鞭炮……”
“啊……”
張庸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是某次紅黨清除叛徒,也是利用鞭炮聲作掩護的。
在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中,不要說是有消音器,就算是沒有消音器,都很難聽到。因爲近距離的鞭炮聲音,的确很響。
得,說明敵人也是有備而來。也是高手。
估計那個娶親隊伍過後,應該是下落不明了。即使被抓到,估計知道的内幕也很少。
他們接到的任務,就是在街口拼命的放鞭炮而已。
其他什麽謀殺、刺殺,他們肯定不知情。那是殺手的事。這麽一來,難度就急促降低了。
還有,内奸什麽的,似乎也值得商榷。
有鞭炮聲做掩護,外人好像也能做到?
當然,内奸的嫌疑還是很大。
你需要知道裏面有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分布。然後才好行動。
現場沒有激烈的戰鬥痕迹。
從後來的檢查來看,六個特工,都沒有還手的機會。
“要我做什麽?”
“查内奸。”
“我不會啊!”
“慢慢學!”
“這……”
張庸無語。
好像大家都很看得起我啊!
一個個都委以重任。但是,我真的能力有限啊!
查内奸這種事,處座親自下場,都未必有結果。換我一個菜鳥來,豈不是開玩笑?
又要查爬山虎……
又要查内奸……
又要抓日諜……
啊啊啊,我要求三倍工資!我同時打三份工啊!
忽然間,心思一動。
注意到一個小白點,好像在附近逡巡。
本來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可是很快發現,對方似乎一直在圍繞着監控點活動。
難道說……
不管了。先抓回來看看。
“魏勇!”
“到!”
“跟我出去抓個人!”
“是!”
(本章完)